安静的梦里很祥和。

梦外有躁动声，但不是吵得人心烦的躁动。

程希灿惺忪睁眼，窗外已经天明，大巴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李梨轻拍睡着学生的肩膀，挨个叫醒他们。

“同学们，我们到了。”

陈小柯还靠着座椅睡觉。

程希灿看窗外的景色。两旁是整齐的树木，树叶青绿茂盛，一大片高楼大厦，有很精致的建筑物。

这里的人穿的很新很漂亮，路过的年轻女孩成群结队，各个打扮的光鲜亮丽。她们的头发也很漂亮，有波浪卷的，也有棕色的。

程希灿给关曜发了信息，告诉他到首都了，还附带了十多张照片。

一个场景，她兴奋地拍了十几个角度。

大家陆陆续续地醒过来。两个领队老师让学生们带好自己的东西有序下车。

“同学们，不要落下什么东西。我们的司机师傅要回去了，要是遗忘什么就拿不回来了哈。”李梨再三叮嘱。

程希灿拿好行李，又在自己坐过的座位上扫视几遍看看有没有遗忘什么。

学生们排序下车，程希灿前面是倪婉柔，后面是陈小柯。

倪婉柔带的行李不多，她说衣服可以在这里的商场买。

陈小柯和程希灿一样大包小包的拎着。她们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四处观望拍照。

程希灿一手推着行李箱，斜挎着行李包，空出一只手拍照。她拍了很多照片发给关曜，还有和爸爸妈妈的小群里。

“你这是最新款的手机诶。”后面的陈小柯认出来。

“啊对。”程希灿点点头。

“你爸妈对你真好。”陈小柯羡慕。她以为程希灿是家里给买的手机。

倪婉柔用的也是和程希灿一样的新款手机，是她提出要加微信的时候程希灿看见的。

倪婉柔用的微信头像是她自己拍的写真，拍得很好看，加了滤镜。和本人有一点差距，但看得出是她。像电视里的明星。

李梨带女生去了女生宿舍，毛老师带男生去了男生宿舍。

女生宿舍在三楼。是八人间，上下床，空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有独立厕所，洗衣服有楼层公共洗衣区，洗完可以去五楼天台晾衣架挂。

到的这天是周末。李梨带女生们到宿舍后又拉了一个微信小群，集训期间有通知会发到里面。

程希灿同宿舍的有陈小柯、倪婉柔和倪婉柔的朋友。

她们一起去食堂吃早饭。程希灿买了豆浆油条。

倪婉柔吃着三明治和朋友介绍程希灿。

“小灿，她叫蒋寒雨。”

“你好你好。”程希灿不敢多看蒋寒雨，上次在图书馆骂关曜说她土的就是蒋寒雨。

蒋寒雨显然已经忘了程希灿，她讲话很爽快，打扮也是中性风格。一看就是搞艺术的，比起唱歌，更像是画画的。

“叫我小雨就好。小灿，你吃点这个，这么瘦，真可怜。”蒋寒雨吃着牛肉面，把炸猪排分给程希灿吃。

倪婉柔看着她笑。应该是笑她没认出程希灿。

蒋寒雨没察觉出来，“笑什么，你也吃点啊。看你们两瘦成什么样了，还以为家里不给饭吃呢。”

蒋寒雨也瘦，不过看起来做事很利索。

程希灿看到她手臂的线条很紧实。

程希灿吃了一块炸猪排。

“你不减肥的吧？”蒋寒雨咽下嘴里的面条问她。

“不呀。”程希灿说。

减什么肥，饭都吃不饱。

爸爸从小就跟她说粒粒皆辛苦。

“那就好。以后你陪我吃饭吧，当我饭搭子。”蒋寒雨当面吐槽倪婉柔，“这个人天天嚷嚷着减肥，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跟她吃饭没意思。”

她们关系好。程希灿不好说什么，只是劝倪婉柔，“你已经很瘦了。”

倪婉柔摇摇头。她把吃了几口的三明治收起来，程希灿以为她要留着中午吃，谁知道出饭堂的时候她把三明治扔垃圾桶了。

程希灿莫名心疼。

蒋寒雨说她就这样，经常吃几口东西就不吃了。

吃完饭她们回宿舍收拾东西。程希灿把带的被单铺好，把宿舍送的被芯装进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完成了。

倪婉柔慢悠悠地铺床单，她不会装被芯。程希灿过去帮她，一个人就完成了。

对床的蒋寒雨也是，被芯装得一塌糊涂。她把整个被芯丢进被套里，现在摸不着角，气得坐在床边玩手机跟妈妈吐槽。

她妈妈给她打视频，教她怎么弄。“哎哟祖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晚上怎么睡呀小宝。”

蒋寒雨气得不行，“烦死了，不想搞了。”

程希灿帮完倪婉柔过去帮她，“我来弄啦。”

程希灿一边弄一边讲解，拉住角抖了抖被子，被套就装好了。

蒋寒雨没听她的教程，一直拿手机对着程希灿给她妈妈看。“我朋友小灿，厉不厉害？她以后就是我饭搭子了，比柔柔能吃多了。”

蒋妈妈一直在那边咯咯笑。“看看人家多聪明。”

“又说我坏话！”倪婉柔跑来和蒋妈妈打招呼。三个人聊得不亦乐乎。

程希灿帮蒋寒雨铺好被子后叠起来，又帮她套好了枕套。

“谢谢你啊小灿。”蒋寒雨抬头说了一声，又继续和蒋妈妈聊天。

“不客气。”程希灿一笑，回到自己床上看手机。

关曜四分钟前给她打了两个微信电话。程希灿倒吸一口冷气，她昨天晚上睡觉开了静音没关。没听见。

程希灿拨了回去，等关曜接通的时候走出宿舍。

宿舍的走廊长长的，走廊有一个小茶厅，有沙发。

看见电话被接通，程希灿赶紧说了一声，“喂。”

“我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

“你在干嘛？”关曜一觉醒来看到程希灿早上发的一百多张照片。

似乎她每走一步就拍一张。

“我刚才在整理被子和衣服什么的，今天休息就整理一下宿舍。”程希灿和他偷偷地说帮两个舍友整理了被褥，她没想到她们不会弄。

关曜不懂她的惊讶，只是说，“干嘛帮她们。让她们自己弄。”

“都是舍友啊。以后可能是朋友了。你知道吗？就是我们上次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两个女生。太巧了。”程希灿和关曜说了。关曜也不记得了。

“哪个？”

“就是给你纸条的那个。很漂亮的。”程希灿形容了一下倪婉柔的五官。眼睛有点圆，鼻子小小的，脸也小小的。

关曜打断她。

“不记得了，女的都长一个样。”

程希灿听笑了，“你有毒吧。”

这么漂亮的也当大众脸。

“你眼睛不好。”

“我视力5.2。”

当飞行员有视力要求。

程希灿叹了口气，她说得是他对颜值的评判。

“打视频。”他说。

“你要看看我们宿舍的结构吗？”

“看看你。”

他挂了通话，过了一秒打了个视频过来。

程希灿对着屏幕找了角度再接通。关曜穿了一件白T，刚睡醒头发有点微乱，脖子上戴着她校园歌手第二名的奖品项链，喉结线条锋锐。

视频接通。他看到程希灿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摸了摸后脖子。

“笑什么？”程希灿还以为自己的角度没找好。又换了个角度。

“没。”关曜敛了一开始的笑，他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进的冷漠。

程希灿还在找角度，视频相机里的她比镜子里难看好多。

“别晃。”关曜说。

“噢噢。”明明视频相机里的关曜很好看。

“你吃饭没呀？”程希灿发现现在自己跟人打电话就是问吃饭，变得和妈妈一样。

“在吃。”视频里，关曜用嘴撕开一包夹心吐司。“你呢？”

“早饭吃了，午饭还没。”

“午饭吃贵的。”

说到钱，程希灿还要问他。

“哪来这么多钱？”

“中彩票了。”

程希灿才不信。“你自己还有钱吧？”

“有。”现在关曜全身上下加起来的钱不超过五块。

程希灿还想问问钱的来历。关曜已经挂了视频，后面打字解释有修车店的电话进来了要去忙了。程希灿回复他路上注意安全。

程希灿回了宿舍。倪婉柔和蒋寒雨出去买衣服了，她们本来想叫上程希灿，刚才找不到她就走了。

程希灿继续收拾东西，收拾完后和陈小柯去吃午饭，吃完午饭躺在床上午睡。

昨晚在大巴车上坐着睡得不舒服，程希灿一觉睡到了天黑。

倪婉柔和蒋寒雨回来了，她们给程希灿带了外面买的甜品。

有一个叫雪媚娘的甜品很好吃。

外面是糯米糍，里面的奶油奶香奶香的，一点都不腻味，最里面还有芒果。

这个奶油真好吃。

程希灿知道了这种好吃的奶油叫动物奶油。

宿舍的床是硬板床，程希灿第一次睡宿舍，她发现大多舍友的作息都不规律。程希灿半夜两点还被舍友刷视频的笑声吵醒，不过很快又睡回去了。

李梨说过。集训生活很苦，老师管不了那么多人，一定要自己有心努力学才行，不懂的地方一定要问老师。

五点的闹钟响了。程希灿没有起床气，她一下子醒了，怕打扰其他人赶紧关了闹钟。关曜的电话也打过来了。

程希灿按下静音，跑到外面接。

“喂，关曜。”

“醒了？”关曜刚睡醒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困倦。

昨天晚上程希灿把作息表发给关曜看了，他踩点给她打的电话。

“嗯。你怎么也醒了呀？”她想听他一句为了叫她起床。

“睡了。”他挂了电话。应该是困得不行了。

“......”

程希灿不打扰他了，微信给他发了一个太阳的表情。没回。

宿舍八个人。程希灿怕大家一个点醒，然后抢着洗漱浪费时间，她就设早了闹钟。

程希灿换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去厕所，开小水龙头用水杯接水洗漱。

等她出厕所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细细簌簌的动静了，陈小柯是第二个醒的。

程希灿轻声和她打了招呼。

两人收拾好东西，宿舍里还是没有人醒。程希灿轻声去提醒了蒋寒雨和倪婉柔，她们都说知道了，身体却没有动静。

程希灿只好和陈小柯先去食堂了，她们吃完饭一起去上课。

集训的课程很满，有文化课和专业课，还有乐器课。程希灿选的乐器是钢琴。在集训的前两个月里，程希灿一节课都没有落下过。

三中也到了开学的时间。他们高三了，离高考又快了。

晚上在宿舍。程希灿戴着耳机和关曜连麦，她问关曜，“还有多久开学？”

“三四天。”

在宿舍里面的时候，他们不打视频电话。

晚上他们连着麦，也不怎么讲话。程希灿会看笔记复盘学的知识和考试的内容，关曜在写作业，偶尔看飞机和飞行员的科普视频。

两个人很安静。关曜那边有讲解飞机的话，是外国的视频，说的英文。程希灿听得懂一点。

“开学前我去找你吧。”他倏地出声。

“啊？要来吗？”

“后天周末你不是休息？”

“对啊。”

过了一分钟，他说。“买票了。”

“这么快？”

程希灿按了静音，从床上探出头。“柔柔，后天能不能借我条裙子穿？”

“那个男的要来？”蒋寒雨抢着说。

她刚才听到程希灿讲话了，福尔摩斯一样地推测出来。

蒋寒雨知道关曜，她称呼关曜为“那个男的”。之前在图书馆的时候就对关曜印象不太好。

有时候程希灿和关曜打电话，蒋寒雨听到关曜那拽得要死的语气就来气。不止一次对程希灿恨铁不成钢地说过，“你就是太惯他脾气了。”

“对的。”

关曜在电话里叫程希灿，得不到回应又凶。“人呢？程希灿。”

程希灿打开麦克风，“知道啦，那你到了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