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施法过度的程树树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找谁帮忙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施救”电话——
程家爸爸,程以棠。
在电话里面,程以棠告诉程树树,保持手机畅通,就地找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五分钟之内不要离开就可以了。
程树树虽未明白做这一切的意义所在,但想一想总觉得程家爸爸不会害自己,毕竟从身体上来说自己还是程家爸爸的儿子。
于是他也没有多想,都照办了。
不到五分钟,也就三分钟吧,一架小型直升机从远及近飞来,最后降落在了程树树跟崔允躲藏着的灌木丛旁边,还未停稳,就看见一人从飞机上跳下。
正是程以棠。
程树树背着崔允——后者比他高出一个头,实在没办法抱着或者扛着走——钻出树丛,迎上了一脸不耐烦的程以棠。
“你俩怎么回事?谈个恋爱都能搞得我不能好好度婚假?”
程以棠说着程树树完全不明白的话。
看着程树树好像在怀疑自己耳朵的样子,程以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想自己的优良基因是怎么造出这么个智商不高的孩子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兀自昏迷中的崔允,说:
“咱们回去再好好算账,带他先登机。”
程树树:“……好。”
就这样,程以棠带来的飞机带着程树树跟崔允离开了绑架者所在的城市,一路南飞,大概在一个多小时后,终于降落了。
刚才在飞机上,从程以棠几乎毫不歇气的“教育”中,总算弄明白自己为何能被程以棠在第一时间找到,同时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后的程树树看着眼前的大山,微微有些震撼。
虽然半个多小时之前程以棠已经跟他多少透露了点“目的地”是哪里,以及目的地的背景是什么了,但真到了地方,他还是有点被震撼到的感觉。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包括在死者的记忆中,程家爸爸都不是一个,能拥有一整座大山,以及,这座山还不是在国家资产名录中的存在。
要知道,那样的存在,基本上是等同于某些个时代才会出现的某种集权之上,最顶尖的那种人物的。
可程家爸爸之前一直都不像是啊。
一点儿都不像。
“你那是什么眼神?”
程以棠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看傻了呀?”
自家儿子智商不高,可不至于这么不高吧?这飞机都停稳了,还不知道下机,是要他抱着一起下吗?
程树树回过神来。
“下机!”
程以棠催促道。
程树树:“……好的,爸爸。”
如果程家爸爸财力、身份如此厉害的话,那怎么还会亲自来接他跟崔允过来呢?
他明明在电话里都跟程家爸爸说过自己是被不知名的很强的人绑架了,那就说明非常危险,那程家爸爸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这怎么跟死者的记忆里,关于父亲的记忆不太一致啊。
是死者记错了吗?
还是……
“快走快走,我老婆煮好了小汤圆在等我回去吃夜宵呢。”
程以棠在程树树身后不住的催着,就像赶猪追狗一样的语气,急吼吼的说,却没有直接越过程树树,只是跟在后面,就像在保护他跟崔允一样。
程树树:“……嗯,爸爸。”
说话间,他朝着前面那条被地灯指引出来的小路往前走,身后的程以棠则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关于温香、关于夜宵、关于程树树以后绝对不能再让他这么晚还出来干这种事之类的警告的话。
听得程树树竟然觉着有点温暖,还有点温柔。
真奇怪。
他竟然从程以棠那些跟温柔半点都不沾边的话里听出了温柔的味道。
就像死者的记忆中,死者的妈妈曾经给过死者的那种感觉。
感觉很好。
走了一段路,不过几分钟,一辆越野车出现在程树树视野里。
“嘿!树树,好久不见啊!”
驾驶室坐着的年青男人冲程树树夸张的招着手。
程树树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宋安然——崔允在公司的助理。
车上,宋安然看见自家老板全程都不醒的样子,有点愁苦的抿着嘴,说:
“我被程先生找来是给老板料理业务的,现在老板不醒,不知道还给不给我算加班费啊?”
程树树:“……程先生?”
是指程家爸爸吗?
宋安然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副驾驶座的程以棠,看后者似乎没有什么否定的意思,便才说道:
“你父亲几个小时之前派了直升机接我来的,说是怕老板不在的期间会耽误老板的生意,影响老板的投资安排,就让我过来坐坐协调和调度,至于劳动报酬说按十倍加班费计算的,只不过是叫老板付钱,就是这么回事。”
说到“劳动报酬”四字时,宋安然特定重重的说,还说的巨慢,就生怕程树树听不明白他的“潜台词”。
“……爸爸。”
程树树听懂了宋安然想要表达的意思,身体前倾,靠近了前排驾驶座的程以棠,喊道。
“干嘛?”程以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样子,闭目假寐,嘴里倒是回了一声。
“谢谢。”程树树认认真真诚诚恳恳的说。
程以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可旁观一切的宋安然保证,他在后视镜里看见程以棠的嘴角微微扯动,虽然很浅,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笑了一下的。
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的宋安然赶紧把视线移开,老老实实继续开车,不想自己觉察到了真相的情况被某人发现,而对自己痛下杀手之类的。
他来这里的路上已经被程以棠派去接他的人“说服”着,在很多书面协议上按下了手印,签好了字,就差直接拍那种照片作为威胁用了。
总之,现在他名义上还是崔允的“人”,但骨子里已经得效忠程以棠了。
对了,还有程树树,程以棠说他平常不参与管事的时候,自己就必须听程树树的话。
在程以棠给他签订的书面协议中,被协议上标示的劳动报酬数目给晃花了眼睛的宋安然对此表示绝对服从。
将来,他依然会好好的为崔大老板做事,但同样的,他也会偶尔做点兼职——以保证程树树不会被崔大老板欺负为所有前提的某种“兼职”活动。
所以自此,宋安然明白了自己的新老板雇自己的真正目的,以及,新老板跟旧老板一样,都他妈的是个宠程树树狂魔。
只不过一个在明面,一个傲娇的要死要死,就是不肯直接说出来那种。
嗯,说的就是旧老板崔允,以及新老板程以棠。
反正都是幼稚鬼啦。
“好好开车!”
程以棠忽然出声,打断了宋安然的腹诽,宋安然一个激灵后,赶紧假装正经的目视前方,一脸心无旁骛的开着车。
隐约觉察到程以棠的真实态度的程树树看着前面两个人的“互动”,不由抿了抿嘴。
现在他知道了程以棠找宋安然过来的原因了,也知道程以棠做这一切的目的,知道之后,他那点小小的感动,正在逐渐变大,变得更加真实可信。
原来——
程树树对着死者残留的记忆默默说道:
你以为不爱你的人,其实是爱着你的。
这么想的话,忽然好像有点感伤呢。
想着,程树树垂下了头,看着枕着他膝盖,还在昏迷中的崔允。
他想——
如果当时死者能够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跳下去了呢?
崔允的呼吸完全被车辆行驶的声音所淹没,程树树将手指放在崔允的鼻息位置,默默感受着那一点温热和呼吸的节奏。
他想,程树树如果知道自己误会了程以棠,可能是不会跳下去,如果知道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对自己这么好,也可能不会跳下去,但是啊,世上从来都无如果,只有既成事实。
不管好与坏,真与假,乐或悲……凡此种种,都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感受到,而选择离开人世的那一个,就算在离世之后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和欲念,再是舍不得,赖在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些地方和人身边,离开的时间到了,最后,也只能怀揣遗憾,被天地的力量彻底带离人间界而已。
没有什么是可以逆转时光,重新来过。
选择的路一旦定了,所有的人都只能一路向前,永不能再回头。
就像自己这般,选择了附身,寻找被夺走的树体,这一条路,就要走到底。
绝不会回头的。
……
同一时间,夏天才在搞清楚自己被人“搞”了之后,为了让那帮消防和公安赶紧走,别再来烦自己了,他只能使用好不容易从“老家”带来的“特产”,篡改了那么多人的记忆,让他们什么都没有调查,并且消除了所有关于报警的记录后,就都离开了自己的家。
看着那差不多四五十号人的庞大人类队伍,夏天才暗暗立下誓言: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那个假装玩自爆,结果救走了崔允,还玩了自己的家伙,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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