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可以赶上一碗热腾腾的雪菜肉丝面,五十分从面馆出来,两人一头便扎进了早市时分的菜场。
菜场里的人不少,显得很是喧闹,计星星不得不凑近周礼询问他的口味,后者则微微低头,回答着她的话,在当事人不察间多了几分亲昵。
确定周礼的口味后,计星星称了两斤排骨,一只老鸭,时蔬家里还有就没添置。
考虑家里的水果也不多了,还买了一盒树莓,一串葡萄。
东西买齐全了,两人结束购物,等回到家也近十点了。
买啥吃啥,按计星星的菜单,中午吃半件鸭子煲汤,晚上吃排骨,另半件鸭子留着明天做卤鸭。
鸭子处理起来麻烦些,不论做卤鸭还是老鸭煲,都是需要提前三个小时左右开始准备的,她算了算时间,两人早饭吃得迟,午饭准备好得近一点,稍迟点吃也无大碍。
怕周礼呆着无聊,她给他拿了把剪刀、一个竹篮,麻烦他去菜园里剪一篮茼蒿回来,中午可以准备素炒茼蒿。
周礼接过篮子和剪刀,在计星星的注视中沉默不语,两两对视了一阵,他陈述事实:“我不认识。”
计星星没预判到少爷可能完全不认识茼蒿的情况,她愣了一下,不由笑着回他:“好,那你稍等我一下,我这边收拾好,我们可以去逛菜园。”
周礼难得有些窘迫,计星星敏锐地察觉出来,她语气真诚,没有嘲讽的意思:“我一开始也认不全,是爷爷教我的,青草和小麦如何区分,什么时候可以播种哪些植物,庄稼病了该怎么养护。”
除了做菜,她很少如此多言,周礼并不打断她,抱着篮子倚在墙边,计星星见他不反感,低头把已经麻烦肉老板对半劈开的鸭子取出一半,另一半放回冰箱里保鲜。
老麻鸭身上的鸭毛早已经被老板拔干净了,只有少许需要精细操作才能去掉的杂毛,她一边清理一边回忆着自己从爷爷那里所继承到的种地的智慧,不紧不慢地说与周礼听。
炖汤的一半留得多些,包括了鸭头那一部分,计星星处理掉鸭翅、鸭头上的一些杂毛,切掉鸭屁股,清理干净鸭头、鸭嘴,剥掉脖子上含淋巴的鸭皮,用清水将鸭子彻底冲洗干净后搬出电炖锅。
在鸭脚处剁一刀,给鸭子整理形状后塞入电炖锅,倒入清水,加入姜、料酒,直接开始炖煮。
鸭子炖煮的时间需要根据鸭子的年数调整,等炖上差不多两个小时,加入鸭子的内脏,红枣,泡发洗净的香菇、木耳、黄花菜等,调味后继续炖上盏茶功夫出锅,此时的鸭肉绵软,轻轻一扯就可以脱骨,也是秋冬季节温补的好食材。
电炖锅一开始炖煮,计星星便空出手来了,她看了眼时间,确定一会儿投放干料的时间,打了洗手液洗干净手后摘下围裙,引着周礼往院子外走。
即将入冬的院子里虽然并没有许多蔬菜,但还是有些许绿意的,计星星将萝卜、茼蒿、生菜、葱、生姜等一一介绍给周礼。
周礼认真听完了她的描述,末了,看向造成自己左手受伤的后院墙上的元凶问道:“这个月季是什么品种。”
计星星觉得他表情好像透出了点严肃,那双眼睛斜斜上挑着,他可能这会儿不想剪茼蒿,而是想把她的月季拔了,连根拔起的那种。
“是安吉拉,”她走过去避开尖刺摘掉枝桠上仅剩的花,同样避开周礼的左手,转手“呈”到他右手里,“马上就要休眠了,这应该是它今年能开出的最后一朵花了,你可以闻闻。”
周礼看着掌心粉红色细嫩的花朵,大概自己是受到了诱惑才会真如她所说的,拿着花朵凑近鼻子轻嗅了嗅,是水果香。
计星星表情有些谄媚:“好闻吗。”
周礼把花放进衣兜里:“还行。”
计星星闻言,向他描述着安吉拉在来年花期花团锦簇的样子:“明年她会开出更多的花朵,一团团的,婉约精致,很漂亮。”
周礼对上她晶亮的眼睛,他直截了当道:“你这么会描述,我会以为你想在明年花期邀请我来你家赏花。”
啊?计星星懵逼地看向周礼,没想到他会往这个方面想,毕竟自己只是想婉转地告诉他,这花有它存在的价值,不可能让他拔了而已,她干巴巴地回道:“明年五月你有时间可以过来。”
周礼应了一声:“剪哪些?”
计星星脑子还没来得及绕过弯来,眼巴巴看着他:“你还是要剪我的安吉拉?”
周礼恍然:“原来你刚才是怕我剪你的花啊,”他微微倾身凑近计星星,“我有那么可怕。”
计星星断然否认:“没有。”
周礼指了指一旁的茼蒿:“我指的是剪这个。”
计星星:“……长得高壮的都行。”
临近饭点,计星星取过药箱帮周礼换药,揭开纱布,看得出被掩盖住的伤口保护得很好,消毒后敷上云南白药粉剂,用洁净的纱布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收拾完药箱和医疗垃圾,也到了既定时间,她往老鸭煲里投完各种泡发的干料,而后将素炒茼蒿快速备出来,又炒了一份番茄鸡蛋,这边两碗菜刚出锅,老鸭煲便炖好了。
一人一碗白米饭,计星星舀上一勺鸭肉汤倒入饭碗,让米饭吸饱汤汁,一勺米饭盖上一筷软烂的鸭肉,
计星星有着极好的吃相,而且不论吃什么都很香,叫同桌的人看着都能多吃一碗饭的程度,周礼觉得她是个不错的饭搭子。
解决完午餐,计星星需要抽出时间工作,确定对方不需要午休后,她从边柜里取出来一盒需要春化的种子,给他打发时间用。
计星星给他解释道:“这些是需要春化的种子,春化是指那些需要将植物种子放入湿润的珍珠岩里,经历一到三个月的持续低温,播种后才能正常萌芽生长的。”
“上面是种子,底下这个白色的颗粒是珍珠岩,这个是标签和催芽盒,卖家在种子的外包装上写了需要春化的时长。”
“首先,需要麻烦你在标签上写好种子名称、春化时长,其次,用下面的网筛把珍珠岩清洗干净,沥干到不滴水的状态,然后,按照一个育苗盒里投放两勺珍珠岩的标准,这样春化用的育苗盒雏形就完成了,接着,把种子全部倒里面,把写好的标签放到最上面,最后,盖上盖子就可以了。”
因为好奇计星星会安排什么文娱活动给自己而说自己不需要午休的周礼在看见这一筐十几种种类的种子后陷入沉默:这很计星星。
在计星星认知里,春化和播种都是很解压的事情,而且等种子顺利萌芽出来,也很有成就感的,她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加油。”
周礼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在帮计星星完成一件棘手的事情:“完成可以有奖励吗。”
计星星打开电脑推进工作:“你想要什么奖励?”
周礼:“陪我去买衣服吧。”
计星星完成工作的时候,周礼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原本她是先把剩下工作量的一半在午后完成,另一半留到晚上的,因为周礼没有换洗的衣服了,晚上的安排改为陪他去买两身衣服,干脆把翻译工作全部挪到下午完成。
傍晚时分,计星星把翻译文件发送出去,怕人等久了,连桌上的东西都没收拾:“现在准备晚餐再出门有些迟了,那我们直接出发,晚餐外食可以吗?”
周礼等她好了,收起手机结束和兄弟们的闲聊:“可以,走吧。”
两人一到商场排了得有小半个钟头的牛肉火锅的号子,再有一个多小时从店内出来,两人这才在商场里走动,买买逛逛正好帮助消化。
计星星对男性品牌的衣服不是很了解,周礼往哪家店进,她跟着进就是了。
结果周礼选的衣服都是暗色系的,等他选完衣服,原本打着帮他参谋参谋的想法、结果毫无用武之地的计星星才惊觉,他这不是又选了两套和他这两天穿的衣服一样的么。
计星星表示尊重:“……那你要试试大小吗?”
不同牌子的服装大小总会有些许偏差,但总不会差太多,试不试的所谓也不大了,他把手里的手机递给计星星:“帮我拿一下。”
周礼的手机没包手机壳,她接过手机后都害怕给他摔坏了,两手捏着手机,有点局促地站在试衣间外等他出来。
周礼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计星星抱着她手机站在更衣室外木呆呆地等着他,被服装售货员以外的人紧守在更衣室外的体验也是难得,自己那几个狐朋狗友倒是会选好衣服等他,但也只会喊“爸爸帅气,爸爸买单”。
此刻他的穿着打扮就跟她第一次见他时一样“肃杀”,黑得人心慌,当然,若不谈那几分令人心慌的气质,还是帅气的。
周礼自持地站到镜子前,透过镜子看到计星星还定在自己身后,征求她的意见:“还可以吗。”
计星星客观评价:“款式挺好的……”话落,又犹犹豫豫开口,“看着也挺精神的,就是里面的内搭换成白色会不会好一点。”
周礼换下衣服,计星星赶忙把手机还给他,结账时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把内搭换成了白色。
计星星原本就那么一说,原以为他也就那么一听,不曾想他还真换了颜色,她记得周乐曾经形容过周礼性格缺陷,但计星星与他相处下来,觉得他是个挺知礼守节的人,有建议会采纳,也会照顾别人,暂时是个不错的人。
“走吧。”周礼结完账,见计星星还在出神,出声提醒了一句,她听见提醒,照旧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回走,他逐渐放缓脚步,等后面落后几步的人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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