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犹笙轻笑，“自己跟自己嘱咐？穆清麦，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叫自己起床呢？”
穆清麦抱紧了怀中的手臂，“我说的是真的！我...我没有要借着起床跟你发脾气的意思，醒了我就后悔了！”
手臂上的薄肌接触到没未接触过的柔软，唐犹笙红意爬上耳根，“你放开我！”
美人娇嗔也是极好看的，穆清麦胆大包天地摇摇头，“你不生气我就放开。我错了，对不起。”
对方直白地唐犹笙不知如何接话。
她垂下眼皮，“昨日我强迫你和我同住，扯平了。”
穆清麦这才松了怀中力道，唐犹笙极速抽回手臂。
小姑娘纤长浓密的睫毛盖住瞳孔，“昨日我真的很生气。”随即又连忙抬眸解释，“不是不愿和你住一屋，你这么美，我其实...老爱看你了！”
穆清麦眸间黑白分明，抬起的小脸满是真诚，“我只是不喜欢你问都不问我，直接就跟掌院说了。就好像...”她轻拢眉头，“就好像欺负人一样...”
唐犹笙轻捻指尖，抬眸和她对上，坦诚于她，好似是生来的能力。
“不过我现在不生气啦。”穆清麦弯弯眉眼，满是笑意，圆润的脸颊在腮边鼓起一条可爱的弧度。
唐犹笙轻哼一声，“你倒气上了。”
穆清麦凑近她，小声开口，“那唐犹笙，明日你还会叫我吗？”
唐犹笙还未回答，掌院已经进了讲堂，众学子一一噤了声。
“林将军已到书院，大家即刻前往敬师堂，林将军在那等着诸位。”
女子先行，穆清麦回头跟宁泽骞还有明歌打了声招呼就小跑跟上唐犹笙了。
宁泽骞不满地嘟囔，“昨日还跟我说不乐意和她住一块儿，今儿就这么好了？她们女人真善变，和我娘一样！”
明歌看他一眼，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诶，明歌，你是京城人，这林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们问安茶楼说书的都快把她说成神仙了！”
明歌挺直腰身，眼神晶亮，“林将军三岁起念书，四岁起习武，十六岁女扮男装参军，十八岁夺回镇西关相邻两座城池！借功恢复女儿身继续参军打仗。
如今她二十一岁，仅用五年时间，就以一己之力打退南苑，牵制邺丘，是临越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
宁泽骞摆摆手，“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是问...”话没说完，裴禹已经安排男子起身前往敬师堂了。
宁泽骞只好住嘴，什么样的，等见上一面就知晓了。
林知砚站在孔圣人雕像下方，看着下头为数不多的女学子，浓眉紧蹙，“苟大人，整个上京，只来了这些小姑娘吗？”
苟虞摸摸胡子，“任何事情都得一步步来。”
林知砚垂下眼皮，“这世间女子诸多不易，...是我心急了。”
苟掌院笑笑，难得慈蔼，“将军已经跨出了第一步，最艰难的一步已经成功迈出去了，何愁以后？”
林知砚点点头，“学生受教了。”
“学生都来得差不多了，将军可以开始了。”
穆清麦在下头和唐犹笙小声咬耳朵，“不是说林将军在这边吗？我怎么没见着？”
秦昭回头，满脸不快，“上头那威武神勇的可不就是林将军？”
穆清麦抬眸看去，不可置信地张圆了嘴巴，秦昭管上头那个紫衣红裙的端庄无比的女子叫林将军？威武神勇?
唐犹笙眼睫颤了颤，百闻不如一见呐...
穆清麦挠挠脑袋，“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林将军定是个身披铠甲长袍，不苟言笑的粗俗女子?”阮依依回头接话。
穆清麦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在军中时，林将军一直是这般打扮，有人问过她，是不是不舍得舍弃女子身份，贪念锦衣玉帛。”
“林将军怎么说？”穆清麦一双圆眸里满是好奇。
阮依依难得好脾气，唇边漾开笑意，“林将军说，‘我为何要舍弃？我本就是女子。女子生来就比男子柔软心细，喜好打扮不是缺点，是女子特性。
难不成因为我仗打得好，就得时刻扮成男子的粗俗模样？带兵带得好的只能男人？不能是喜好打扮的女人？威世将军就是女人，我无需舍弃，也无需遮掩。’惊得那官员回不上话。”
穆清麦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身边的几位女子都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脯。
“我还以为...大家都不愿来书院的...”昨天见着她们，穆清麦以为，这群闺阁小姐满脸不乐意，她还以为她们应该对林将军意见颇大才对。
“哼，我们虽不是自愿来的，却也明白林将军的一番苦心，她是我们临越的英雄，我们的不愿可不是冲着她的。”秦昭轻哼一声。
穆清麦点点头，不欲多问。
阮依依抬眸看向林知砚，眼里满是孺慕，并非她们不愿来念书，支持林将军。而是这条路...太难走了...她们背负不起...
“各位，我是林知砚，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予真书院暂由我协管，奈何军中军务繁多，我不能腾开时间时刻陪伴，是以，我的副将林殊会入驻书院，协助苟掌院担任女子武学一课。”
林知砚身边走上一女子，一身深色纹绣长袍，宽肩窄腰，英气逼人。她只简单朝大家抱了抱拳就退到了一边。
“各位都是临越未来之栋梁，我也不欲瞒各位，此番战和，并非真的天下太平，于各国来说，皆是缓兵之计罢了。
但只要有我林知砚在一天，镇西关，就永不倒旗！只是，临越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如今临越正是用人的时候。
林知砚在此衷心地祝愿各位，学有所成，将来或跻身军营，或拜于庙堂，守卫临越，保护百民！”
上方女子声音洪亮，铿锵有力，端庄大气的面容一一扫过下方学子。
林知砚顿了顿，转向女子方向，面容柔和许多，甚至罕见地带了笑意。
女学子抬头仰望着上方的林知砚，一个个小脸微红，神色激动。
“我很欢欣，能在这儿看到各位。也很荣幸，能和各位见识予真书院迎来第一批女学子的盛况。
休言女子非英雄，夜夜龙泉壁上鸣。我就是女子，从不信世俗对女子设立的条条框框，那一堆堆狗屁理论！
我不奢求各位身赴沙场，只盼望你们，能做自己，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挣脱女子身上不该有的束缚，为这上京闺阁，天下女子，活出一个表率来！”
穆清麦感受着胸膛出传来的热意，她看向上方的林知砚，眼里依旧懵懂，何谓...挣脱身上不该有的束缚？
午间，林知砚随众学子一同前往膳堂用饭。
威世将军在此，谁敢造次？就是方修也拿起筷子，假模假样地夹了几下，熬到林将军用晚饭出去，才颇不痛快地将餐盒丢到林大牛面前。
林大牛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学生仔，可是哪里不合胃口？我...我看你一点没动，读书是个脑力活儿...可不能饿着...”
方修挑眉，养尊处优，唇红齿白的脸上满是不屑，他裂开嘴轻嗤一声后离开，半点不带搭理的。
“将军可还满意？”
林知砚点点头，“膳堂饭菜不错。那厨子，可是窗柩边的独臂男人？”
掌院点点头，“早年被朝廷抓壮丁参了军，断了一臂后才成功折返回来。”
林知砚蹙眉，随即朝苟虞拱手，“原来是这般。多谢苟大人费心，将昔日将士重新录用，让他们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儿。
只可惜，营中还有许多残兵...”
苟虞呵呵一笑，“我倒是有一法，就是不知道...林将军担不担得起后果？”
林知砚挑眉，“这满京师，还有我林某人担不起的果？”
女子语气狂妄自大，苟虞却是哈哈大笑，他压低声音，凑近林知砚。
......
“既掌院觉得可行，就放手去做！您知道，归根结底我只是协管，真正掌事儿的，是二殿下和你。教书育人，实在不是我的强项。”
“诶，说起来，还未登门拜谢二殿下将我从大狱中捞出来呢！”
“您可千万别，二皇子这人，琢磨不透，苟大人做好分内之事就好，皇家的事儿，千万别沾。”
“哈哈哈！你这女子说得容易，我既被二殿下救了，明里暗里都是他的人了，老夫跑不掉喽！”
“老师若是不愿，何人能强迫您？”
“哈哈哈哈哈哈。”
“......”
交谈声渐行渐远，膳堂里的学子因为林将军和苟掌院离开又重新活络起来。
四人同坐一桌，已经不像之前一般无话，熟络许多。
“明歌，你家住京城哪里？”宁泽骞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好让口中不怎么合胃的菜顺利滑下肚去。
明歌垂下眸子，“车马巷。”
“有机会去玩玩儿！”
“对了穗穗，下午要考试，你昨晚看书没？”
穆清麦一愣，“昨晚钱老师来房里，说热水快没了，洗漱完回来很晚了...”
涨涨涨涨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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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破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