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岭由抽屉数出钱币，一枚一枚，堆成一座小小的银山。“够么？”

“足够，”谢杉笑着伸手将它们分作几份，收到不同的袋里。“我俩不剽不赌，也不……”话未落地便被谢岭瞪了一眼，她熟练地止住话头，“哈哈，实话实说嘛。”

“出门在外，当心祸从口出。”谢岭一面说，一面又探身滑开桌下暗格，取了东西放到谢杉手里，“自己想法子带在身边。”

两片薄软而颇有分量的黄金。

“姐姐恩重如山，小妹无以为报，只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能抵这般智慧周全的胞姐！”谢杉当即开始溜须拍马，得了谢岭第二个警告的眼神才堪堪住口，心满意足地向门外退去。

月升日落，蝉鸣退去，院中唯余蟋蟀叫声。

“我觉得明天再缝也不迟。”谢杉倚着床柱懒散道，“凑着油灯看针线，当心坏了你的眼睛。”

“就快成了。你先睡下吧。”江铎用手来回试探衣料，寻得一处满意的地方下针，“做事自然越早越好，何况贵重财物，放妥了能心安些。”

“拗不过你。”谢杉斜过身体顺势一歪，便倒在被褥中，声音带着浓厚倦意，“晚安。”

“晚安。”江铎的心思一半随她手指在细棉布中穿梭，另一半却在白日谢岭的嘱咐中打转。

“原本我放心不下，有你和她一起，就好得多。”谢岭扶着额头，“京城不比我们这里，出了事我能说得上话。千万当心，别让她又手痒难耐。”

江铎思忖半日，专程去了趟谢家库房。

针线穿插最后一下，她打好一个牢靠的结，拿起剪刀剪断棉线，同时剪断的还有愈发焦灼的思绪。

她起身拎着两件衬衫抖一抖，叠好其中一件放在床头，熄了灯火，带着自己的那件回到卧房。

谢杉醒时，阳光从窗帘边角射向她的眼睛，床头立着一抹逆光人影，随她睁眼稍微动了动。

“干什么，找机会刺杀还是侍奉朕起床？”她不需要思考就能开始揶揄对方，“前一个没机会了，后一个来得正是时候。”

“抱歉吓到你了。”江铎的脸上毫无歉意，“我等你试试衣服是否服帖，今天还有时间改动。”

谢杉闻言拉过衬衫，内侧有块毫不起眼的补丁，以细密的针脚三面缝牢，留下一面做得易于扯开。她把衣物披在身上系好，它便沉甸甸地贴着她的侧腹。

“好极了，”她真诚赞道，“绝境求生的法子又多一条。”

江铎瞪她一眼。“我们只是去上学。与其绝境求生，不如少把自己放在那般境地。”

“唉，小小年纪就跟谢岭一个样。”谢杉故作叹息，“怎么都让我摊上了呢？你俩合该去做亲生姊妹，两个人一天到晚拉着两张脸，你教育我，我劝诫你，我看学生简直不用送到学校去，在你们这里待上一天，准能变得端方肃正、稳重老成。”她边说边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哎呀，想想都吓人。”

“能在我们这样的涅石之间保持洁白，少姥的心性真是无比可贵啊。”江铎面无表情地还口，随后又转入正题，“起来吧，今天有不少事要办。”

“遵命，江老师，您别念了。”折腾半日，谢杉睡意全无，于是并不眷恋地穿衣起身。“打点行李，订票，还有什么？王鸿义邀你吃饭？”

“行李我倒是备得差不多。”江铎微微笑道，“只等少姥过目一遍。只是我赴老师的约，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订票全指望你了。”

“小事一桩。”

作话和楔子可以当作文案的补充。

谢杉和江铎大学的故事，十字街头和象牙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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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