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唐嘉岁加班到十一点才回家。
走到家门口，他就看到地上放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尽管这玫瑰花看起来像是从小区花坛里摘的，花瓣都蔫了几片，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把玫瑰花拿回家。
隔壁的小鬼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林小南躲在自己家的猫眼后面，看到唐嘉岁捡起了玫瑰花，心里也跟着乐。这可是他变了一下午才变出来的呢，他扭过头看着家里地板上堆不下的大蒜、洋葱发起愁来。
算了，给唐嘉岁拿过去吧。
他进屋找了个帆布袋，把地上的大蒜洋葱甚至还有把香菜都装进去，帆布袋装得满满的，直到放不下了，才收手。
他拖着一袋子的蔬菜跑到唐嘉岁家门口。
“咚咚—”这回连门铃都懒得起身按了，弯着腰拍门。
唐嘉岁把门打开，就看见林小南弯着腰拖着一麻袋？哦，是一帆布袋的东西。他伸手把那一满袋的东西抱起来，很重，“这什么？”
“买...买多了，给你送点。”林小南站在门外扣着手回答，他瞥了眼玄关台子上放着的玫瑰花，伸手指了指，“谁送给你的？”
唐嘉岁朝他挑了挑眉，“对啊，谁送的？”
“啊？我...我不知道。”林小南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啧，估计哪个惹了麻烦的小鬼吧。”唐嘉岁把帆布袋安置好后，走过来重新拿过玫瑰花，还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嗯，很香。”
“那肯定啊，我...”我可是变了一个下午呢。
“你什么？”唐嘉岁拽着他手腕，把人拉进屋。
“没什么，那你收到花了开心吗？”林小南本来是打算给他送大蒜什么的，没准备收集他的情绪能量。
“我开不开心，你不知道？”
小魅魔当然可以感受到目标人物的情绪波动，但林小南不想去感受他，较了真儿地想从他口中听到他很开心。
“…我不知道。”林小南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自从那天意外把唐嘉岁变成透明人后，尽管他知道唐嘉岁失去了这一部分的记忆，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总觉得唐嘉岁看透了自己。
“唐嘉岁，你讨厌我吗？”林小南谨慎地问他，小魅魔如果被目标人物讨厌的话，这个小魅魔回到魔界是要接受惩罚的。
“怎么了？还是因为那天虫子的事儿吗？”唐嘉岁伸手在林小南头发上摸了一把，“不讨厌。”
林小南这才放下心，扬了扬嘴唇，“那就好。”
唐嘉岁拿出剪刀，把玫瑰花上的刺都拔掉，把根部剪出斜着的豁口，再插进餐桌上的花瓶里。
“很好看。”唐嘉岁对着玫瑰花说，余光瞄过林小南的表情，他也在偷乐。
“那…我先回去了？”林小南这会儿的情绪跟雨后彩虹似的，看不出一点难过的迹象。
“嗯，谢谢你的大蒜洋葱。”唐嘉岁把人送到门口，道了谢。看着林小南红着脸打开自己家门，才关上门。
林小南火速跑进厨房，给自己接了大半杯的凉水，咕咚咕咚喝掉才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小魔角儿跟着冒了出来，他顶着俩魔角儿在屋里转圈，唐嘉岁撩魔在不经意间呐。
“叮—”。
手机发来了魔界学校通知。
【林小南同学你好，魔界察觉到你擅自使用消除记忆的魔咒以及时光倒流的魔咒，将清空你收集的所有情绪能量，目前你的能量已经清空，并倒欠三百积分。】
“啊！”林小南慌乱地找导师，消息来没来得及发送，那边的视频已经弹出来了。
林小南硬着头皮点了接通。
“林小南！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自己偷偷使用魔咒！”导师在里面大喊。
魔界的魅魔法术都是默念咒语来发动的，被魔界规定划分在禁区的咒语就称为魔咒，小魅魔不能随意使用，必须要通过上面的批准才能念。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念出来了。”林小南没有撒谎，情况太紧急了，他把脑子里能念的背的都一股气儿整出来了，压根不知道是不是禁忌词。
“唉，清空能量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其他小魅魔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要被抓回魔界惩罚的。”导师念在他是毕业级，多加宽容替他跑去求了情，这才博得一次机会。
“谢谢老师。”林小南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小…小南你也别难过，你还有时间的嘛，最近和唐嘉岁相处的怎么样了？”导师见他这么难过也不好再发火，耐着性子问他。
“还…还好。唐嘉岁很忙，我只能周六日去找他，我会的法术也不多，总…总是搞砸了。”林小南老实交代，他在人间真的很孤独，这段时间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唐嘉岁身上，结果现在又归零了。
“没事的，就当积累经验了，你可以多多创造机会，他忙的话你可以给他做做饭什么的，不要坐以待毙，你们的实习时间有限。”
“嗯嗯，我会的。”林小南又和导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躺在地毯上，捂着脸。
呜呜，他是整个魔界最丢脸的实习小魅魔了。手机在旁边一直滴滴响，林小南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那群小恶魔们在幸灾乐祸，他被清除能量的事已经被学校通报批评了。
林小南一边委屈着哭，一边收拾屋里面三两件行李，拿了个大袋子装了一兜，准备跑去唐嘉岁家避避难。
“咚咚—”又敲门。
唐嘉岁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干带着湿气问他，“怎么了？”
林小南低头看着自己的大兜小兜，难为情地开口，“唐警官，我能和你住几天吗？”
“啊？”唐嘉岁下意识地朝他房间看了一眼，又出什么情况了？
“没！没有出事！”林小南赶紧替自己辩解，“我…我就是想…想家了，想和你住几天，你也知道我在这也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一个人特别孤独。”说着还掉了两滴眼泪，看得唐嘉岁都有点迷糊了。
“你别哭，那你进来吧。”唐嘉岁抽了几张卫生纸给他擦了擦眼泪。
林小南又收集到了唐嘉岁的关心情绪能量。
唐嘉岁继搬大蒜洋葱后，又开始给林小南搬行李，他弯腰的时候瞄了眼林小南的手背，烫伤已经完全好了，连疤痕都没留下。
“谢谢你，唐警官。”林小南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不用谢，小朋友。”唐嘉岁又逗他，“你住客房可以吗？家里只有两个房间。”
“可以的！”唐嘉岁把林小南的东西搬进他的房间里，撂下一句，“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林小南一点儿都不客气，把衣服挂进衣柜里后，就抱着洗漱用品跑去浴室，在家里好一顿折腾。他越看越觉得房间的灯太亮，紧闭双眼默念咒语，把灯光变暗。
“啪嚓—”灯泡呲出火花，下一秒就碎掉了，碎片啪啦啪啦落了一地。
“小南！”唐嘉岁听见动静就赶紧跑来看情况，推开门就看到林小南站在满地玻璃碴子里，赶紧走上前，把人抱出屋。
稳稳当当把人放在客厅地毯上，他又弯腰把林小南全身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受伤？”
“呜呜…”林小南抱着唐嘉岁脖子开始哇哇哭，他是最笨的小魅魔，积分没有了，灯泡也没有了！
“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唐嘉岁没有哄人的技能，只能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慰他。
“没…唐嘉岁呜呜…我是最笨的小魅魔。”林小南把唐嘉岁衣领都给哭湿了，还没停。
林小南是眼泪做的吧。
“笨就笨呗，非要那么聪明干嘛？”唐嘉岁扶起来他脸，又抽了几张纸给他擦眼泪，心里默念着晚上要在网上下单两箱卫生纸才够用。
“可是…可是我毕不了业。”唐嘉岁这才知道林小南竟然是个学生，这段时间都没看到他人，估计是在忙毕业论文什么的，人都瘦了一圈，唐嘉岁职业病犯了下意识去摸他肋骨量尺寸。
“没事的，能毕业的，是毕业设计遇上麻烦了吗？”一般大四学生都是做毕设才会痛苦的，至少唐嘉岁那个时候是。
毕业设计？嗯…是实践的意思嘛？
林小南也不管是不是了，点了点头。
“没事，那你现在毕业课题是什么呢？”唐嘉岁把他拉到沙发上坐着。
毕业课题？林小南没说话，朝唐嘉岁眨巴着眼睛。
“你不想说就算了，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吗？查资料？写论文？还是什么？”唐嘉岁起身去餐桌上给林小南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帮林小南？
那当然可以啦！
林小南接过白开水喝了两口，“我…我想收集你的情绪。”
情绪？唐嘉岁皱了皱眉，他没见过这样的课题，但确实情绪是时代发展越来越重视的事儿，做这样的课题无疑前景是光明的。
可能就是统计收集问卷类的情绪吧。
“我帮你填写问卷吗？”唐嘉岁指了指自己。
问卷？“什么是问卷？”林小南看着唐嘉岁的眼睛说。他们魔界没有这个问卷，他们都是直接把小魅魔小恶魔抓起来关起来研究的。
一想到这，林小南就害怕，比毕不了业更恐怖的是违反魔界规定，这可是要把他关在地牢里扯掉翅膀惩罚的，更严重的…听说还有抽干血呢。
唐嘉岁看着林小南眼睛又红了，赶紧出声儿制止他，“就是你设计一些问题，然后把问题交给我，我来填写，你来判断我填写的对不对。”
“像考试那样吗？”林小南吸吸鼻子看着他。
“对，就是那样。”唐嘉岁打开电脑，递给他，“你可以先写点想问我的问题，我去给你煮个粥，晚上是不是还没吃？”唐嘉岁按了按他肚子，扁扁的。
“没吃，谢谢你，唐警官。”林小南憋出了个笑脸给他。
唐嘉岁捏了捏他脸，“以后就叫我唐嘉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