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安装对象,那么就着手准备吧。首先,就是要解决刘二的问题。家塾只在白天上课,白日里的时间他需要空出来,不能都让刘二的武打课耽误了。且上次他悄悄读书被太太抓到后,宋知意明显感觉道刘二对他下手更狠了,有时躲也躲不开,每日都要被这武打课消耗大量的精力,到了晚上恨不得倒头就睡。他需想个办法不让这刘二再日日寻他。
……
这日,宋知意在与刘二对练之时,阴沉的天空中传来隐隐雷鸣,宋知意瞧了一眼天边,已经有乌云开始飘过来了。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用于对练的小木剑,捂着肚子道:“师傅,我,我想去更衣。”刘二嗤笑一声,道:“三爷憋不住了就快去吧,小心拉身上了。”
宋知意在心里白了刘二一眼,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向院外跑去。宋知意的院子中没有厕所,要更衣他得去西外宅下人的厕所才行,所以宋知意跑去院外,刘二并没有起疑。
宋知意跑到一条鹅卵石小路上,他的院子位置偏僻,刘二要回外宅,需得先从这条小路上走到大路再回去,是刘二的必经之路。宋知意走到鹅卵石小路的第二颗玉兰树下,从树下的枯叶堆里扒拉出来一个小罐,里面是他去厨房悄悄拿的油。宋知意把油细细洒在了鹅卵石小路的各处。撒完后,他又把罐藏了回去。
宋知意回到院中时,刘二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宋知意赔笑道:“让师傅久等,我来晚了。”刘二这才勉强哼了一声,此时,已经有星星点点的小雨飘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圆形的水痕,越铺越密,越铺越急,眼看着就要下大了。宋知意状似懵懂道:“师傅,下大雨了。”
刘二觑他一眼,冷笑道:“你一个庶子天天想着躲懒以后是没有出路的,算了,今日且放你一马。”刘二转身走出院门,走上了那条鹅卵石小路。那条路刚刚被洒了油,这会儿又沾了水,已经变得滑溜溜了,行走不甚便会摔倒。
宋知意看着刘二离去的背影,很快就听到雨声中传来一声巨响,他这才回屋躲雨。
第二日,宋知意没有再见到刘二,听说他昨日下大雨滑倒摔伤了腿,怕是这阵子都下不来床了。
……
没了刘二打扰,宋知意也没有闲着。他从其他下人处打听出了江守徽的住处,又找了几根草,编了一个草蚂蚱,他想江守徽这种大宅门出身的孩子应该会觉得新奇的。在一个天才蒙蒙亮的早晨,往江守徽的住所去了。
宋知意一路小跑了过去,还没进院,就见到江守徽正拿着一个装文具和书的小木箱要往外走了。因为刚刚跑了步,宋知意的心还怦怦跳着,他感叹还好自己来得早,不然要碰不上江守徽了。天还没大亮就要去读书,这也太勤奋了。
宋知意跑到江守徽面前,开启了信号源安装程序,听到系统的倒计时音,他这才稍稍安心。
“什么事?”江守徽的表情似乎比宋知意上回见他要冷些,但宋知意像是毫不在意,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道:“守徽表弟,上回谢谢你,这个是我做的,希望你喜欢。”说完,宋知意逃出怀中的草蚂蚱,递给了江守徽。
江守徽结果,看着那个小巧的草蚂蚱,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欢欣柔和,但他抬头看到宋知意,一下又变回严肃。
宋知意摆出一副惶惶的样子,道:“怎么了,我,我刚刚是不是不该那样叫你。”
江守徽摇摇头,直视宋知意道:“我看到了。”
宋知意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江守徽语气冰冷地一字一句道:“倒油,那天我看到你倒油了,有个家丁摔伤了。没想到,你是这种在背后使坏的小人。”
宋知意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江守徽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他明明记得那条小路人迹罕至,无论是离家塾还是离江守徽的住处都有一段距离,况且若不是要到他的院中,是绝不会经过那条小路的。而江守徽明明看见了,却好像并没有将此事告诉江氏,若不然,宋知意现在绝不能安然站在这儿。
突然,宋知意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系统的提示也在这时响起
【检测到即将远离安装对象,剩余安装时间2分59秒。】
系统机械的声音仿佛也带上了催促之意,宋知意决定赌一把。他转身,抓住了江守徽的手臂,喊道:“等等。”
可江守徽像被雷电击中一般,飞快地把手臂抽出,停下脚步,厉声道:“你还有什么事?”
宋知意没有说话,只是把袖子卷起来,露出了手臂上被打出的累累伤痕。江守徽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的厌烦立马转变成震惊和同情之色,嘴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宋知意低下头,似乎是难言的秘密被人窥见,一副受到打击,失魂落魄的样子,挣扎良久才道:“这都是那个家丁打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这,这,”江守徽变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半晌终于组织好语言,小心翼翼道:“我听说他是太太派的交你武术的家丁,怎么,怎么会这样?”
而宋知意只是自嘲地苦笑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说我性子不好,样子看着可怕,不像妹妹那样讨人喜欢。”
“你,你别这么说自己,”江守徽急忙摆手,道:“我,刚刚是我误会你了。我之前听信人言,又看你那样,还以为你是一个卑劣之人,抱歉。”
宋知意松口气,看来他没有猜错,江守徽先前可能是有些同情他的,他想要来看宋知意,所以才会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守徽表弟,你不用道歉,我确实做了不好的事情。而且大家说得也没错,我从小就很少与人接触,所以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与人相处,”宋知意善解人意地解释,突然,又有些黯然,怯怯地看着江守徽,道:“我有一个小请求,你可以帮帮我吗?”
江守徽已经完全被愧疚占领,忙不迭点头答应道:“你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想,买你一支不用的毛笔和一些纸,用来学读书写字。”宋知意说完,却见江守徽怔愣住了,他又道:“你放心,我有每月的月钱,我会给钱的。”
江守徽这才如梦初醒,主动拉起宋知意的手,往屋里走。系统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信号源安装完毕,宿主可以开始使用。】
宋知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任由江守徽拉着他走。
进了房间后,江守徽首先让宋知意在桌边坐下,给他倒了茶水,就开始打开箱笼开始翻找起来。而宋知意刚刚为挽留江守徽说了一大堆话,现在放松下来,喝了一大口水后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江守徽的房间不算大,但用品摆件都称得上是讲究雅致,比他那简陋小屋子要好上不少,看得出来,太太对她这个侄子还算不错。只是,宋知意看着江守徽蹲下身找东西的小身影,感到有些奇怪,这江守徽怎么跟他一样,身边一个仆人都没有?
宋知意的丫鬟春裁是前几天跑了,可江守徽从金陵北上京城,总应该带个小厮之类的,况且还有太太在,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小孩子独自生活。
就在宋知意思索之时,江守徽找出一个木盒子走到桌边,递给宋知意,说里面是毛笔,墨和一方砚台。又找出一些不用的旧书和宣纸,告诉宋知意这是他开蒙时曾用的,上面还有他写的注释,又细细为他讲解了使用方法。
宋知意一边听着,一边微微感到惊讶,他没想到江守徽会为了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江守徽见宋知意不说话,又道:“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钱,就当是我今天误会你的赔礼吧。”
宋知意这才抬头看了江守徽一眼,他说这话时,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的眼角是微微上挑的,乍看只觉得凛若冰霜,不好接近,但说出的话却是平易近人的。
见宋知意注视着他,江守徽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偏开了头,道:“可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知意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我没想到守徽表弟你也跟我一样房里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
“我不喜人多,房里只一个丫鬟。前几日她家中有事,我便让她回金陵了。这样一个人倒也挺好的。”
宋知意点点头,若有所思,江守徽还真不像是一个大家族出来的贵公子。
二人分开之后江守徽便去家塾上课了,宋知意也回自己院子里。他打开江守徽给他的木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全新的白玉笔和墨,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叫宋知意一时间有些恍惚。
宋知意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赶快振作起来。他磨墨执笔,启动系统,打开江守徽的信号源,夫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人都到齐了吧?今天开始我们学《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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