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在这个名字浮上心尖的那一刻,陶鸿悦先是一默,心道你这名字起得还挺别致,竟然是个恶心心的叠词词。倒不是陶鸿悦觉得叠词恶心,但一个大老爷们叫“讨厌厌”什么的,实在是小别致还挺东西。

再看那男人面相,陶鸿悦心中便又稍定。虽然在原主的记忆中,陶延岩的形象很是鲜明,高大又不怒自威,但在此刻的陶鸿悦看来,这不过是个脾气颇大的中年人罢了。

只是陶延岩的这番叫骂倒是又让陶鸿悦从原主的记忆中翻出了一些东西。

昨日是江州最盛大的庆典之一,开仙仪式。这庆典的目的,便是送别庆贺那些即将登上仙途山,开始寻仙问道的嫡子嫡女们,期盼他们前路顺利,以结仙缘,反佑家中。

虽说是庆典,但这年代物资尚且匮乏,因此不过也就是大摆摊市,歌舞游街罢了。只是对于见识过现代繁华的陶鸿悦来说并不怎么吸引人的这些,却恰是原主所最爱的热闹,自然是相邀了一帮朋友,约了酒楼里最好的位置来看庆典。

然而酒过三巡,微醺之际,一群人闹哄哄挤在酒楼二楼的栏杆边看着游街队伍,却不知是谁在后面拥挤推搡,迷迷糊糊之际,陶鸿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被人推着从酒楼的二楼栏杆处翻摔了下去,一阵剧痛后便不省人事了。

幸而那楼下正是游街的队伍,还有几个人给陶鸿悦当了肉垫,虽然到底还是磕碰了脑袋,但旁的却并无什么妨害。

只是对于陶延岩来说,这不争气的庶子吃酒看热闹是一回事,从楼上摔下却又是另一码丢人的事情了。昨日这臭小子是昏迷不醒被人抬回来的,今日既然人醒来,他自然是要来斥责一番。

平心而论,陶鸿悦倒也能理解陶延岩,别说他作为封建家庭的大家长,自己想起这段回忆也觉得颇为社死,噢,他不仅社死,还真的“死”了,不然也轮不到他这孤魂野鬼穿越过来了。

虽然事儿不是自己做的,但既捡了这副身体,承受这点儿怒火倒也应当。陶鸿悦翻了翻原主记忆,发现正处于叛逆期的原主非常喜欢和他这位爹对抗,非常喜欢火上浇油激怒对方再换来更重的惩罚,心中不禁摇了摇头。

他瞥一眼焦急却又不敢上前的小慈,立时做虚弱状,脚下踉跄两步,扶住了旁边的椅背道:“父亲莫气,确实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去祠堂悔过,只是我才刚醒来不久,希望父亲能让小慈陪着我去,再给我送一杯水。”

这话一出,陶延岩的表情僵直了一瞬。他本早就习惯了这臭小子顶嘴,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继续发火的架势,却不想这一向顽劣的庶子竟然突然懂了礼数,倒叫他不好发作了。火气顿时消了不少,但他仍旧是黑着一张脸,“容你垫垫肚子再去,别以为可以偷奸耍滑躲掉,我会检查!”

“是。”陶鸿悦微微躬下腰,脑袋也十分谦逊地垂落下去。陶延岩上下扫视了陶鸿悦几番,虽然心中还有不满,但到底也是自己儿子,念在他难得乖巧认错,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二少爷……”见老爷终于走了,小慈立刻上前两步扶住陶鸿悦,“您,您没事吧?”

陶鸿悦摆了摆手,瞧了眼满地狼藉,感觉实在有些可惜了饭菜,“你去拿些糕点和水来我垫垫肚子,然后陪我去祠堂吧。”

小慈见陶鸿悦确实没事,也不像平日里挨了老爷的责骂就要撒泼发火的样子,点了点头叫来门外的仆从洒扫收拾,自己又往厨房跑去了。

……

半炷香的时间,衣衫一套,发髻一梳,恰是翩翩少年贵公子一枚。总算是填了腹中饥饿,心中也定下不少,陶鸿悦干脆地把最后一口糕点咽了下去,送了口热茶,“走吧,去祠堂。”

小慈在前面领路,两人从家中穿行而过,虽然有原主的记忆,陶鸿悦却还是忍不住打量起这古色古香的建筑来。这陶府不愧是江州四大家族之一,府邸面积不小,且修建得很是富丽。这会儿虽时间尚早,府内却也都忙碌了起来,仆从们几乎都在忙着洒扫,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则四处指指点点,扬声吆喝着要求仆从们把府邸清理得焕然一新。

陶鸿悦看得好奇,便顺口问小慈:“怎么如此大费周章地在收拾府里,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二少爷摔伤回府后一直昏迷不醒,应当是还没听过这消息。”小慈立刻解释,“昨日大少爷那边来了信,说是他在胤琼门修行顺利,眼下已成功进入内门,便定下了三日后回来探亲。老爷吩咐这几天务必要让府里焕然一新,好衬得上咱们大少爷筑基修者的排面。”

听小慈这么一说,陶鸿悦才有了些这个世界的确是能修仙的实感。微微皱眉,在原主的记忆中一通翻找,总算也发现了些有用的信息。

这世界虽能修仙,但灵气匮乏,资源有限,是以规定每家只能送一位嫡子或嫡女上山修行。灵气是珍惜资源,宗门把控得很紧,炼气修者还只能算是较强健长寿些的凡人,只算是宗门的外门弟子,宗门不甚在意。可一旦成功筑基,便算是入了仙门,也就要求弟子要将宗门放在家族之前。换言之,此修者便不再以某某家族作为出身,而是宗门的弟子了。毕竟,筑基后修者寿元便增至三百余岁,若是再与凡人论亲缘关系,也很是麻烦。

也因此,在修士筑基后,宗门便允许他们回家探亲一次,其一有些像是科举里考中了的学子风光回乡的意思,其二则也是让送孩子上山修行的家族有一些底气在——我们家孩子已是宗门中的修士了,即便往后与家族关系较为疏远,但若真有人敢得罪了家中,那上面可是有人的!

或许正因为原主是个不能修仙的庶子,对他那位能修仙的嫡兄是又敬又怕;又大约是因为嫡兄得到了原主从小便向往着却又没有机会得到的一切,所以他对这位嫡兄算是能避便避,关于嫡兄的种种事情都不愿去听。

记忆有些模糊,陶鸿悦便继续以闲聊的模样套小慈的话:“唉,大哥出去修行这都几年了?瞧我,都记不清了。”

“哎呀少爷!”小慈惊呼一声,连忙压低声音,“现在您和大少爷都长大了,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叫什么‘大哥’了,得称呼‘嫡兄’,之前为这事儿,您还被罚跪过的,您都忘了?大少爷去了三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回来,老爷自然是想办得隆重些的。”

“我估计是昨天确实把脑子摔得不好使了,唉……感觉好多事儿都记得模模糊糊的。”陶鸿悦赶紧打了个哈哈,又做头痛状。也怪不得陶延岩会对原主态度如此糟糕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真是脑袋空空如也让他这个后来者也抓不住什么有用的信息。比如此刻,他试图回想一下他那位去修仙离家的嫡兄长什么模样,又叫什么名字,却竟然发现记忆也很是朦胧,仿佛全然不愿被原主想起似的。

心思一多,脚下便慢了几步走岔了路,走在前面的小慈担忧地回头看了陶鸿悦一眼,“我看出来了二少爷,祠堂在这边,您走错方向了。”

“咳咳咳……”陶鸿悦被她的答话呛到,脚下一转,跟着小慈又拐过一条回廊,进了祠堂。

两人跨进门来,小慈便很自觉地准备起罚跪的蒲团,那熟练程度,很显然是经常操办这事儿。陶鸿悦则十分好奇地四下打量了整个祠堂一圈儿,与原主记忆中的别无二致。别说,因着总是闯祸被罚,原主对这祠堂倒是熟悉得很,一应陈列如数家珍,牌位在这儿,香烛在这儿,蒲团在这儿,族谱在这儿……

数到族谱,陶鸿悦双眼一亮,等会儿被关在这里面受罚的时候有事儿干了!

小慈手脚麻利,很快就把现场的一切安排妥当,看着陶鸿悦端端正正跪下后,她就关好祠堂的门退了下去。

而陶鸿悦等着小慈离开,便舒展筋骨伸了个懒腰。他没急着起来,而是双手合十,对着面前那一列列的排位轻轻拜了拜。“各位陶家的老祖宗在上,还请原谅我这个异世来的游魂吧。虽然不知为何与您们家这位小辈同名同姓且十分相似,但我的确并非此间人,也就不继续跪各位老祖宗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陶鸿悦便不再跪了,一骨碌从蒲团上爬了起来,款步走到香案前,翻开了那本族谱。

翻了几页,陶鸿悦便发现这陶家历史还挺悠久,一眼望去全是他从没听过的名字,这倒是更坐实了他与这陶家没什么关系,便干脆一口气直接翻到最后,指尖一顿,在最新的一页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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