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卓定远摁响白月梅别墅的门铃,紧接着上次打过照面的年轻圆脸女生出来应门。
卓定远绞尽脑汁想了想:“额,阿洁女士?您姓什么来着?上次走得急,没来得急问你。”
“不——不用,我姓吴,叫我阿洁就行。”吴语洁有些瑟缩地隔着栅栏,余光时不时地瞟向手上毫无动静的手机,不好意思开口:“警官同志,夫人可能还没起床,您要不先客厅等下,我再去问问。”
林晦似有所感,抬头向上看去,拉开布质窗帘边有只白皙的手正掀着,只是面容看不清。
林晦点了点胸前的警用记录仪,唇角笑意更浓:“不用,我们在门外等着,等白女士收拾妥当,再劳驾你喊我们进去,多谢。”
砰。
没关的铁门被风一吹,撞上另一边,发出声闷响,卓定远手塞进中间挡着,瞥向林晦胸前的数字,眸光闪过几丝动容,很快又消弭于无形。
“不是,咱俩就真站门口当保安?虽然穿的是便服,但是问题是咱俩搁这大铁门一站,跟保安似的。”卓定远等吴语洁进去,立刻变得愁眉苦脸,“时队为啥不跟以前一样干脆从内勤调个女警,让咱俩两头跑,关键还不一定开不开口呢,额滴神啊~~”
林晦眸光微动,若无其事问:“卓子,咱局里那么多外勤一个女生没有?”
“......嗯,没有,我也没来几年,黎杰比我呆的时间久点,据他说六年前外勤有个遗留的姐升职调任后,外勤就再没女生,实在要女警出面的场合就从内勤临时调。”卓定远微不可察地余光瞟了眼林晦,随即恢复正常,“所以咱局里女警都挺累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被借。”
林晦垂下眼帘,似乎这样就能掩饰心底的波澜,嘴角想像平日那般轻松勾起,尝试半天也未能如愿,声音有些干涩。
“......为什么,法医室,经侦,图侦,那么多......女警,为什么偏偏外勤没有?”
卓定远掩去眼底的阴霾,郑重对林晦说:“林晦,不是没人想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汝麓分局不收女外勤的传言,大家都信了,慢慢可能就没了,走吧,出来喊咱了,这有啥?外勤津贴是高,累啊,又得风餐露宿,又得......那啥,是不?走呗,不能让人等咱。”
林晦嘴角勾起,毫无阴霾朝卓定远笑道:“嗯,走吧。”
白月梅朝着旁边的吴语洁微微颔首。
“阿洁,你给二位警官备些点茶水,柜子最上面那个。”
“是,夫人。”
阿洁离开后,白月梅直截了当开口刺道:“这才一天不见,二位警官真是别来无恙,这次来是准备再找证据关我一次吗?”
林晦伸手接过卓定远手中的记录表,笑眯眯开口:“白女士,很抱歉,暂时还没有什么新进展,您放心有新进展,我们一定会及时通知您协助调查,但是我们工作性质在这儿放着,还得请您多多包涵。”
白月梅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要问什么?”
林晦丝毫没有芥蒂白月梅的抵触,温和抚平翘起的边角:“您和您丈夫是因为什么问题分居,方便了解一下吗?”
白月梅冷冷地开口,回道:“不方便,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林晦好脾气跳过这个问题,随手调出手机上的一张照片先给警用记录仪看过,慢慢推至白月梅面前。
“那方便问问您拍下这个打火机给您丈夫,是因为什么?又是在哪里呢?”
白月梅看着打火机残骸的照片,思绪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怔愣。
她不想拍的,她明明不喜欢方天理抽烟,......她最后为什么拍了?为什么?可是......她怎么能连那劳什子话都记得那么清?骗子!骗子!
“方夫人,方夫人?”
白月梅听到林晦对她的称呼,突然从回忆中挣脱,极力寻找沙发上的东西,摸到一个抱枕下意识想扔过去,看到林晦含笑的样子一怔,冲林晦怒喝:“别叫我方夫人!......我说了,别叫我方夫人。”
白月梅最后一句话低地似乎只能她自己听到。
看到白月梅扣住抱枕泛白的关节,林晦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略带苦恼地想道:“有点难办。”
......算了,誰让小辫子让人揪住了,还是他亲手递过去的,
卓定远有点跟不上事态发展,刚刚林晦进门前给他嘀咕两句说他想主问,他还担心林晦搞不定,真没料到林晦简单一句方夫人,就让讯问室里都不形于色的女子破了功。
林晦收起笑容,正襟危坐。
“好,那就白女士,既然您那么不想谈论涉及感情生活,那我们不妨聊一下方誉恒的问题。”
林晦目光如炬,直视白月梅剧烈颤动的眸子。
“林警官,这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他从头到尾跟这件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寄宿制,连出都出不来!”
白月梅柳眉倒竖,想起她爸和方誉恒自从方天理出事后,狂轰滥炸的电话她不敢接,甚至她爸人都到门前她都不敢见,猛然抬头像是意识到什么,怒斥林晦:“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已经找过我儿子?他才十二岁!他根本——”
林晦反手握住旋转的笔杆,未置可否地朝白月梅笑笑,提醒道:“白女士,他已经十三岁,一个月前的生日,您忘了?”
白月梅的脊柱仿佛突然被抽掉,靠在沙发上,沉默半晌,突然开口:“没错,打火机是我买给他的,他问我有个拍卖会问我要不要跟着他去?我说我不想,我还要跟我朋友去美容院呢,后来我鬼迷心窍又想跟着去,我就去了,我怕他伤心,怕他觉得我不重视他。可是他呢,他怎么对我的——漠视我们的亲生儿子,他竟然...竟然还......”
白月梅双眼噙着泪水,痛苦地用双臂抱住头,闷声道:“前年的7月18号,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撇下一起做美甲的朋友提前回家,想给他一个惊喜,因为那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不想要红酒,不想要西餐,珠宝首饰我一概不要!我可是,我可是......”
白月梅握紧拳头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道:“你猜我看见什么,方天理!他居然......居然有胆背叛我!我怕人看不起他,我怕人觉得他是吃软饭的,他说他不在乎,他明明在乎的要死!毕业后我们就结了婚,我朋友都说我傻,我爸妈更是恨不得把方天理丢出去!什么穷家破落户,什么有钱就变坏,我一点都不信,我信他是好的,他对誉恒不好的时候,我还为他开脱,应酬多人见多了就烦了,誰都是这样?不是吗?他一个穷小子靠自己走到这儿的,多不容易,我该体量他,我不该那么任性!哈哈哈哈~我真蠢啊,我信他,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他出轨!他偷人!他还敢把人带到家里!我们家!!”
白月梅直起身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快速眨眼不让眼泪继续落下,仰着头接过卓定远递的纸,哽咽道谢。
“我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坐在了一起,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他拦着我不让我冲出去,我央求他告诉我她是誰,他不肯,甚至连监控都删的干干净净,连物业都在帮着他,所有人都在帮着他!”
白月梅用力揩去泪水。
林晦不为所动,半阖眼皮,眯着眼看着妆容精致的女子干净的指甲出神。
白月梅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继续撕开伤口。
“他说他和那个女人就是合作关系,他以前从来没骗过我,我试图信他,但我不信,我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但是为了我儿子,我想着忍了。哈哈哈哈~可是我儿子那么小,他就跟我说——妈妈我跟你。我,我竟然懦弱到连答复都不肯,我就想知道那个人是誰啊,他的合作伙伴全找了个遍,没有她,等我坐下来想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白月梅手指弹动了下。
“我似乎,似乎,一丁点都不认识方天理,他早不是那个意气风发跪下朝我求婚的方天理,那时候,旁人的指指点点他听不到,我也听不到,然后啊,我一直守着那一点记忆干熬着,熬到油尽灯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明明有梦想的,我明明有想干的事儿的,我怎么,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白月梅仰头看向天花板精致的水晶灯,咬牙切齿低吼:“一年前,他居然又偷偷见了那个该死的女人,肯定是她,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她的背影,我想着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但是——等我冲进茶馆的时候,她又消失了。”
白月梅恨声道:“那天我们吵得很激烈,他居然打我,之后誉恒回来了,我——”
“白女士,我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不肯见方誉恒?你明知道他很难过,他在等你。”
白月梅嘴唇微颤,用力挺直腰背,盯着林晦冷声道:“无可奉告,我很累。”
白月梅冲着门口厉声道:“阿洁,送客。”
林晦上下扫视着笔录,确定毫无遗漏,能记下的都记下了。
跟卓定远低声商量后,林晦才收起笔录,说:“白女士,感谢您的配合,打扰了。”
走出大门前,林晦突然转头看向靠在墙上目送他们离开的白月梅,温和道:“画很好看。”
白月梅猛地抬头,看向墙上悬挂方天理的画——亲密依偎在一起亲密的二人。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两人结婚的现场,娇气傲慢的大小姐在那天违背父母的意愿执意答应下穷小子的求婚。
【月梅,你愿意吗?】
【笨蛋,当然愿意。】
“卓子,你看到没,白月梅手上干干净净的。我说的是指甲,她没做美甲,她上次去局里是不是也没做?”被卓定远赶去副驾的林晦突然问道:“那她去艺术馆那次,沿途监控里有没有拍到白月梅的手?那时候她手上有美甲吗?”
“额,额,我不知道欸,可能是她突然不喜欢了?”情感经验匮乏的卓定远强装镇定回复正在发信息的林晦,“林子,你给誰发消息呢?”
“哦,是吗?”林晦没在多言,听到卓定远的话偏了一下头,又很快低下头专心回消息,“时潇......时队,我觉得那次去艺术馆,白月梅很可能手上也带甲片,唔,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现场有残留,虽然可能性不大,不过我还是多嘴问一句也放心。”
车身涂装的江铃福特在车流中呼啸而过,警灯闪烁着炫目的红蓝光芒,林晦眯起眼收起手机,定定瞧着窗外的树影随着警车的高速驶过,瞬间向后退去。
卓定远把车停在原位,突然反应过来林晦刚刚语气似乎很笃定。
卓定远握住钥匙问向已经半步跨出车外的林晦,语气疑惑:“林子,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她连手都要打扮?不是奔着离婚去的吗?”
“卓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打扮一下不正常吗?”
林晦正弯着腰盯着后视镜整理头发,确定连后脑勺的头发都照顾到,才拿起放在车顶的文件,长叹口气道:“她连戒指都带了,做个美甲不就是顺带的事儿吗?”
卓定远:“......”
卓定远嘴角微抽,无声低头打量着自己随意扎在裤腰带里的衣服,和前面拉着本就板正的衣服的林晦鲜明对比。
别人可能是,林晦根本就是臭美,他就没少见林晦出完外勤回来扯衣服。
办公室里,
时潇扫过卓定远的狗爬字皱眉,视线略过右下角签名处力透纸背的“林晦”二字,眼神不经意间顿了下。
林晦停下在电脑上啪啪打字的手,懒散靠在椅背上手放在扶手上支头,脖子微弯,侧脸轮廓棱角挺括,脸上难得没有表情,弧度完美的桃花眼眨了眨,日光的渲染下,透露着少寡冷漠的疏离感。
“好了,就这样吧,啧,还是超五分钟了,下班下班。”
林晦腿一撑地,万向轮滋溜一下滑到时潇桌旁,拧过身子两手撑住时潇的办公桌,稍稍往后退了些许,笑眯眯拖长尾音,再次重复不久前回到办公室就说过的话:“时潇,一起去食堂呗,你为什么不肯和大家一个时间点去。”
时潇轻抿薄唇,再次重申:“不去。”
林晦饶有趣味将椅子往左滑到时潇正对面,饶有兴致开口:“为什么?”
......他早就旁敲侧击到叶副局是编出来时潇有对象的事驴局里那些大喇叭,也就是说时潇压根没对象,不过,算了,要不要拿这做文章以后再说。
不耐烦撇了眼林晦执拗的表情,时潇有点头疼,嗓音微沉:“不适应,起开。”
林晦挑挑眉,他感觉时潇好像话里隐含的意思好像是......
林晦略带诧异地问道:“不适应?誰不适应?你是说局里其他同事?!!”
林晦有点惊讶,时潇怎么会因为担心影响别人吃饭,次次拖延自己吃饭的时间。
黄褐的眼瞳折射明亮光线,林晦浓密长睫撩起,眸光漾开笑意,毫不犹豫埋头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时潇冷冷地盯着林晦放肆大笑,动作夸张到就差拍腿,几缕乌黑的发丝落在脸侧,黝黑的眼眸里幽壑渐生。
“咳咳咳——”林晦见时潇真的生气,猛掐大腿,强行止住笑意。
“那我以后带你出去吃,好不好,就我们俩,我发誓绝对,绝对不会不适应,哈哈哈哈~”
林晦脱口而出,好像感觉有点不妥,狡黠地冲面无表情的时潇眨眨眼,正色地补充:“也感谢咱俩素不相识,你能第一次见我就那么相信我。”
时潇收回视线,将卷宗放回文件夹中夹紧,漫不经心开口:“不用,可能涉及案情我才会调查林家,跟你没什么关系。”
林晦曲起手指,指侧来回摩挲着扶手,略带自嘲:“具体的我不问你,是不是什么都查不到,很完美,......除了我。”
时潇环起手臂,毫不客气地说道:“资料上的确如此,你是个另类,还有,不、要。”
......还出去吃,真当他闲的。
林晦长舒了一口气,敛去眼底的阴霾,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提议可行性太差,眉眼微弯,紧盯时潇的双眼。
“估计你没什么空,那就先不出去吃,你不想现在去食堂,那一会儿就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也不饿。还有一件事,明天到我轮休,时潇,你是不是也休息,要不要加个班,去趟方誉恒外婆家,唔,主要是去找他外公,说不定那边有什么线索,毕竟与其问方誉恒那个小屁孩,倒不如问个大人。”
时潇不为所动,挑眉看向林晦:“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下个协查通报的事儿,用得着我去?”
林晦唇角微勾:“那有问出什么消息了没?......你别拿眼神挤兑我,我上次真就是去要个同意书,主要老爷子说他没空去,你要是真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信任我,你见见真人就知道了,哎哎哎~我执法记录仪可是从进门就开始录的,我要是真干出什么干涉询问的事儿,吴副那边还能一点反馈没有,所以——你今天几点下班,我明天去接你不得先熟悉熟悉路?光给地址也不行,我记性不好,七绕八绕的转不过来弯,得先走一遍。”
时潇眯着眼定定地瞧着林晦。
林晦一点没感觉到压迫感,反倒笑意更浓,乘胜追击:“那你没点头我就当你同意,我数到3,——3。”
......幸亏时潇没车,呼,帮大忙。
时潇咬紧后槽牙,睨着林晦得逞的笑,不情愿地移开眼。
黑色的LS7车身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仿佛一头亟待苏醒的猛兽潜藏在黑暗中,肌肉感十足。
林晦抢先时潇一步上前,闪身拉开副驾驶的门,笑眯眯地看着时潇。
时潇余光瞥着被玩偶占着的后座,斜睨了一眼旁边只比车低一丁点的青年,冷着脸没多做犹豫,抬脚迈进去。
“时队,给个地址呗。”林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将手机调到导航界面,等时潇系好安全带,才递过去,“你回家不用带东西吗?”
......嚯,平时真没觉得,一系安全带,时潇腰相较于身高而言真的有点细,不太好,个子那么高,饭量却不怎么大,胃不好吗?
也对,不按饭点吃饭,限制又多,在他们这嗜辣如命的地界吃不了辣,食堂吃饭都得慎之又慎,连局里硬通货——泡面加蛋加肠配快乐水,都吃不得,附近不用花生油的店面,还得要养胃的,不行回去拉个Excel表。
时潇输地址的手指一顿,忍无可忍地睨了眼林晦就差贴上来的眼珠子,啪的一声将手机摔还给林晦。
林晦下意识接住朝着胸口来的手机,听到时潇冷哼一声转头看前面的空当,无声地揉了揉左手手腕。
林晦心里第一次对自以为的谣言泛起嘀咕:“这力气,怪不得能抡飞卓定远。”
法医室离操场不远,听到声音的楚晚棠赶紧出来看热闹,生动形象地跟林晦描述那天的场景,撇开明显艺术夸张的成分。
有一点林晦信了,楚晚棠说卓定远是第一个飞的,别的部门他不知道,但是外勤里面,明显就属卓定远最怵时潇。
领导话少是好事,话太少就有点难办,林晦心思又往偏了走。
时潇摆明懒得搭理他,他也不气馁,一边跟着导航开车,一边不动声色见缝插针,试图在天南海北的话题里套时潇的事儿。
时潇见车驶进小区,林晦也没停的意思,突然主动开口问:“林晦,你大学前选的文科还是理科?......学摄影专业有困难吗?”
“我吗?理科,文科写的字有点多,额......不算困难,学这专业,理科文科基本到最后都一个样。”
林晦眸光闪了闪,不过他私心还是觉得还是体力好的选这专业舒服点,毕竟摄影器材真的挺重的,尤其是他师兄的“头可断,血可流,手不能抖”名言,林晦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话题跳到这儿了,时潇哪科的?爱看书,应该文科吧。
林晦先把车调了头,随口问:“时潇,那你文科还是理科?”
时潇挑挑眉,他好奇林晦文科还是理科,主要是因为林晦明显系统练过的字和公安联考申论的成绩,既然不是刚需,爱好吗?
啧,还是研究生,那成绩舍得放弃第一批次的全国选岗,非得等到二次选岗跑到分局来指名道姓到外勤。
有点意思,甚至连局里领导的态度都模棱两可,如果是优待的话,除了张如海莫名其妙第一天就把林晦扔到他办公室,连个师父都不配备,林晦明显动机也不单纯,哼,这是让他盯着点,还是照顾熊孩子呢?呼——
夜色并不浓重,车内暖黄的灯打着,倒衬得时潇清隽的侧脸线条利落,瞧不太清神情。
车刚调过头还没停稳,时潇“啪”的一声径直打开副驾的门,敛神垂目,眯眼瞧着露出来崭新的银白色铭牌上明显不超三个月的生产日期,略微闭了闭眼,“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时潇余光扫了眼车胎上明摆着没下过地的落地线,面无表情地冲跟着下车的林晦摆摆手,大步流星朝着黑黢黢的单元门走去。
林晦姿态懒散地半靠车前,目送时潇腰背挺直地消失在一楼楼梯转角,无声咧开嘴角。
楼道灯光一层又一层亮起,林晦不声不响地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八楼的楼道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紧接着约摸是客厅窗户有光亮起,林晦才反手拉开早就染上体温的门把手坐进驾驶座,漫不经心地抽出纸擦拭沁出汗的手心。
“......八楼,怎么没电梯,住的多层步梯楼?”
今天太阳毒辣的很,风都是闷热的,树冠影子投在地上差点照成二维的。
遮阳板要是拉开挡侧面光,前面自然毫无遮拦,林晦着急出门,图省事拎了副墨镜就出门了,昨天他单方面跟时潇约好十点,反正时潇没反驳,他九点半就到了。
林晦座椅推到最后,无聊地翘着二郎腿玩游戏等时潇,余光不时往楼道瞟,瞧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拐角,连忙正襟危坐,快躺倒的椅背立刻调回原位,开车门,随手把手机扔到车座,快步走下驾驶位,殷勤地拉开副驾驶门等时潇,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林晦食指从墨镜中间往上一抵,墨镜卡在浓密的头发里,倒显得颅顶更加饱满,笑眯眯地冲正好走到面前的时潇挥手,嗓音含笑。
“早上好~”
时潇挑挑眉,瞧着林晦镭射墨镜别在头顶,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勾,难得有回应:“早上好。”
——应该是O记的PENNY,时潇其实懒得记牌子,但是这幅墨镜他还真有点印象,挑人,戴的好看就是戴的就原版X战警,一般般的就容易让人往动画里知名搞钱三人组里的周那边靠,......林晦戴的,还行吧。
时潇略带无语地睨着恨不得整个人挡在后车门明显笑意加深的林晦,也懒的刻意绕到另一边,长腿一迈跨进副驾,余光不着痕迹地看向后座昨晚没看清碍事的玩偶,瞬间感觉自己昨晚没坐上后座多明智——近两米长的鳄鱼玩偶翻着白肚皮侧躺着。
时潇面不改色回头,随手拉上车门,伸手摸向安全带,腿冷不丁隐隐触及一片温热,眯着眼向下看去——手套箱上凭空多了个配色相同的橘色挂钩,上面挂的白色保温袋不透明,看不出什么东西。
林晦正系着安全带,似乎感受到时潇难得“热切”的目光,瞧着表情疑惑但是还是不发一言的时潇,抬眸一笑,温和地说:“就是你的,你给我的餐费没花完呢,没了我再找你要,没拆,拆了就不保温了,虽然比正常饭点晚了点,吃了总比没吃好,对了时潇,我没事附近转了几圈就没见到几家卖早餐的,......也对,估计卖了你也不敢轻易吃,又懒得问,不然也不至于食堂买白水煮蛋对付。”
时潇干脆行动代替说话,为了阻止林晦对他租住房子附近的环境调查的长篇汇报,径直取下钩子上纯白的保温袋,......但是不像是外卖用的,什么宣传广告,联系电话一概没有。
“时潇,你把钩子先取下来,随便找个地儿扔里面就行,一会儿我开车容易撞你腿。”
时潇沉默地盯着撕开的保温袋里的跟有强迫症一样,码的整整齐齐的塑料盒子,茶叶蛋旁边甚至贴了两个牙签,贴心到就差去壳,......绝对不可能是买的,应该没商家能奢侈到用祁门红茶煮茶叶蛋。
时潇嘴角微抽,视线在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睛的林晦和蛋壳上沾着的叶子逡巡,啪的一声打开欲盖弥彰伪装的塑料盖子,略微闭了闭眼,确定香气没错,还未说话就被听到声音的林晦打断。
“......怎么样?豆浆加过糖了,你多吃点,不用给我留,我店里吃过了。”
时潇面不改色地拿吸管戳开豆浆杯上的塑封,不假思索地拿起手机划开微信。
叮咚——
林晦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瞧了眼手机,疑惑地问向时潇:“嗯?时潇,你怎么又给我发钱了?不是还没用——”
“收着,闭嘴。”
林晦委委屈屈收了转账,明明戴着墨镜的是他,倒显得副驾上拉下遮阳板冷着脸吃东西的时潇更像恶霸。
bor bor bor~~~
“嗯?怎么滑到了?”林晦瞧着已经变绿的灯,连忙把手机塞给时潇,见时潇暂时没手接,手腕一松,嘴里话还不停,“时潇,你帮我直接删后台就行,要不直接锁屏,千万别点退出,我还没......”
时潇腿夹住袋子,面不改色地用牙咬住左手的手套,小指随手把水往最后一个鸭子那儿一带,等绿不拉几的鳄鱼心满意足洗上澡唱起歌,跳出弹窗,毫不犹豫清了后台,手机也扔回扶手箱上。
......行吧,手机现在比他矜贵。
林晦余光瞥着右手拿着豆浆杯没空,慢条斯理用牙咬住手套边缘拉回手腕的时潇,微叹了口气,右手方向盘一带,轻车熟路地提前降下车窗,朝着认出他直接打开道闸杆的保安温和地笑了笑,拐进花草郁郁葱葱的弘海别墅区。
林晦不着痕迹地点了几下刹车,降了速,等着时潇把塑料袋都扔进保温袋,正拿起里面的矿泉水清口,才慢悠悠地停好车,笑着对时潇道:“走吧,领导。”
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不过当时潇看到能塞下四五个行李箱的后备厢,都差点被林晦塞的快溢出来,依旧有点无语。
林晦耸耸肩,主动坦白,说道:“有些东西老太太不乐意让我拿,我总不能空手来,出去上了三年学,也没来得及好好拜访,真好久没来了就索性都买了点。”
时潇面无表情地盯着下面压着的四箱娃哈哈,他不知道方誉恒外公外婆喜欢不喜欢,不过方誉恒下周带学校的东西应该够了,转身把拎着的保温袋扔回副驾,冷着脸卷起衬衫袖子。
——三趟。
时令性emo,雨停了,蠢作者也行了,大不了新晋下了没榜,我笔下小情侣很强,其他人物也都棒棒,就算环境寸草不生我也得把这棵树种了,Fighting!
话说今天更新的那么早,其实是有原因的,基本上都是第九章收到站短,所以每次都止步在第九章,无一例外,今天我不等了,我早点发,没人看也发,让他们走出第十章,诅咒破了先。
誰让我爱的不是擦线慎之又慎的题材,就是凉穿地心的题材(骄傲脸)。
行也写,不行也写,刑侦古耽权谋西幻修仙,我深知天高,也知地厚,但我偏要写个遍。
bg我写过,小学就拿日记本鬼画符连写带画写了,那这大概得算第二本书,回旋镖一不留神又戳到自个儿,毫无疑问大家过去现在将来都看不到,女主我启蒙自留款,简直......不,她就是理想中的我,轰破天穹路,一力震万天,那本书毫无文笔所言,它甚至全篇没有几个连贯的字,她甚至只是流连纸上拿着木棍儿的火柴人,甚至能看懂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
我也深知,维度不同,仰慕她,但我不是她。
不可避免,我的XP形于她的内核之上,所以我的笔下走出的情侣只可能是双强,有弱点有软肋,我不想他们揭露什么底色,也从未寄于他们什么厚望,从始至终,我只想他们能借由文字载体,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等我回头望能有“哦~似乎,我写的还不错”的感觉。
我不愧是侃大山的王,话痨本色,毕竟回老家街头巷尾都可以是我的情报网。
今日八千奉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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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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