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双拎起桌面上的手机,瞧了眼十几分钟前林晦的未接来电,就一个来电。
什么辅助信息,什么夺命连环call,都没有。
聂双挑了下眉,没怎么犹豫回拨回去。
“喂~又怎么了?这是生物钟倒过来了,不用昼伏夜出,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
林晦牙根一酸,瞅了两眼一点表情都没有的时潇,清了下嗓子打断:
“咳!大学留的那个基金会还记得吗?”
“......?那是什么玩意儿,等会儿你旁边有人?可以啊,上班溜号都学会了。”
聂双眉头皱起,诚实地脑子里搜了一个遍,一无所获,也不忘揶揄:
“别跟我说,又和什么案子搅和一起了,哦对了,这次还用不用我捞你去,我本人不去,换个人成不?你那领导眼神阴冷的很,嘶~,给我剥皮放血还不够,巴不得再挑筋削骨,唔,有意思。”
时潇面无表情地眼尾扫过手忙脚乱关免提的林晦,懒得搭理墙角叽叽咕咕做记忆恢复的一人一电话。
“得得得,我想起来了,一会儿我找人给你调,哎!林晦,不是我说,到底是我考的警察,还是你考的警察,我快成你们编外了.......你们局长是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
聂双摁着眉头,终于听明白来意,差点被气笑,知道旁边有人也不客气地张口呛道:
“那玩意儿早八百年没理过了,更何况牵的爸的线,就是个名义上的,你有点分寸,里面有什么他都不知道,别到时候爸钱乐呵呵给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再给老爷子送进去,本来妈环球旅行没带他,他就整天抓耳挠腮愁得慌,生怕妈看完世界回来把他换了。”
林晦嘴角抽搐两下,忙不迭收尾挂电话,低眉顺眼开邮箱等附件,一气呵成。
......他都不敢回头看时潇表情,挑筋削骨都是轻的。
时潇心情出乎林晦意料,挺好,都有闲心开玩笑,语气散漫:
“手机铃声换了?不用上回稀奇古怪的那个。”
“跟黎杰打赌......玩游戏输了,半个月手机铃声全换那个。”
林晦难以置信,余光扫了两眼时潇似乎带点笑意的表情,一听内容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要不他那个,要不卓定远那个,我据理力争最后只争取到这个,......都比我选的可怕。”
时潇嗤了声。
黎杰那个被几个领导听见顶多请进办公室喝喝茶,卓定远那个差不多能被挂办公室门口上光荣榜。
也不是一点用没有,最起码林晦接电话的速度练出来了,不至于再一下班就对电话行注目礼。
公用警务通倒是从没耽搁过。
时潇似笑非笑看了眼林晦后脑勺,轻描淡写地说:
“嗯,你们大学干什么好事了?大张旗鼓捐实验设备还不够,连基金会都得撂里头。”
林晦难堪地挠了下头,滋啦一声滑到时潇面前,轻声问:
“那我要是说了,你不笑我成吗?”
时潇不上当,不咸不淡接茬:
“再说。”
......
薄雾初生,微风恰好拂过至臻湖面,鱼翻藻鉴,鹭点烟汀。
特意避开喧闹的早八,林晦也不看路,踩在路沿上盯着时潇头顶小小的发旋,眉眼含笑:
“时潇,怎么样?是不是环境还不错,我那时候和聂......”
时潇撤回盯着湖面的视线,挑起眉梢,不耐烦地看了眼腕表,打断道:
“还有多久到行政楼......,你原来的辅导员确定在?”
他俩搁这条林荫路绕半天了,连林晦闹腾过的地方都被迫看了个门楼,环境确实不错,居然连白鹭都有。
不过——
时潇没好气地问:“迷路了?这只鸟今天第三次见。”
“应该......拐弯再走一会儿就到了,这次肯定没错,我也没想到它翻修翻得那么彻底,这条路尽头肯定,时潇,那只鹤好像在吃鱼?他们过得也太舒坦了。”
候鸟栖姿,雪衣披羽。
林晦口中的白鹤吞下鱼,兴高采烈地抻着脖子发出形似老大爷摔倒的叫声。
时潇勾起嘴角,进门口第一次带笑:
“文盲,你家白鹤这么叫?不会.....你摄影资格证买的吧?白鹭都不认得。”
林晦被凸起的碎石绊了个趔趄,顺手搭上原本就在比他低了个路沿走着时潇的肩膀,才稳住身形,委屈地回:
“那是我毕业就发的,......不过那玩意儿确实没什么用,早取消了,景区都不带免票。再说了,远看本来就挺像的,离得远就是容易打眼,看什么不都得离近了才能看得真切?是吧?”
时潇面无表情抬眼,睨着拿他肩膀当扶手一点不心虚的林晦,额前的碎发落下阴影,不动声色地收回挡在林晦腰侧的手。
再抬脚时,时潇往旁边跨了一大步,不撒手的林晦也跟着从路沿上被拽下来。
笃笃笃。
已经晋升思政副教授的黄利兴今天没排课,正舒服地坐在办公室品茶,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的对话声其中一道熟悉的声音,眼皮跳了下。
又听到敲门声,不祥的预感蒙上黄利兴心头。
黄利兴安慰自己可能是哪个平时好学的同学,强压镇定开口:“咳咳咳~进来吧。”
瞧见来人,黄利兴眼前一黑,喉头恍惚蒙上一股腥甜,强装镇定看向来人身后。
......还好不是聂双,还好个鬼,没来那个是混世,眼前这个才是魔王。
林晦他肯定认得,不过后面那个穿着风衣长得挺好的年轻人,眼生。
最起码他一点印象没有,说实话,他辅导员能转教授,就算明面上没有,背地里也多少蹭了点这俩混世魔王的光。
大学一般都是各学各的,各玩各的,出了宿舍,老师学生,学生学生都不熟,行为既不乖张也不出格的俩人,甚至称得上低调,但是就是有名,也正常。
毕竟家底摆在那儿,他俩就是人脉。
林晦闪身让时潇先进,熟稔地跟黄利兴寒暄:“黄教授,好久不见~”
黄利兴略停下给两人倒茶的手,强挤出抹微笑,犹豫着问:
“林晦啊,旁边这位是?你毕业那么久了,今天这是......想起自己来看老师,聂双怎么没跟你一起,你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
林晦不懂喝茶,自然地把先倒的茶借花献佛给时潇,笑着回黄利兴:
“我旁边这个——时潇。”
时潇眉眼冷淡接过林晦笑着递的茶,睨了眼说完一句话就装起透明人的林晦,斟酌着开口:
“黄教授,您好,林晦说您平常德高望重,学生选您思政大课的比较多,不知您对厉容琪同学有没有什么印象?”
这话一出别说效果挺好,黄利兴感动得很,瞧着旁边差点一口茶没呛出去的林晦都顺眼不少。
林晦索性眼观鼻鼻观心地装起雕像,其实吧,时潇这话没什么问题,就是得反过来理解——
他这个辅导员人真挺好,就是死唠叨,好好一句话得颠成八瓣说,他从厉容琪舍友那看课表,当时看到黄利兴名字就知道这趟来着了。
课上要是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这位口若悬河的辅导员......副教授,说不定真知道点儿,能让聂双耳朵都出茧子的没几个,找人替了两次课就被黄利兴逮住,薅回学校老实上课。
“厉......容琪?你是说那个前段德毓楼跳下来的姑娘?”
碍着和林晦以前的“好交情”,黄利兴倒也没瞒,眼底的光都暗了不少,点了下头回:
“有印象,等等,学校的事,你俩怎么知道?林晦,你刚刚让我看的证件再让我看一眼!”
林晦听着“你俩”这个词,怎么听怎么顺耳,双手捧着证件递过去。
黄利兴眼珠子一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愕然地扶了下眼镜,反应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不是,林晦,你是?”
林晦好脾气地把警官证再次出示给他的前辅导员看。
黄利兴半晌回过神,瞅了眼旁边的林晦就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时潇,摆手泄气道: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先说好,我又不是真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就算你小子把我夸到天上去,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只手沾了杯的茶杯随手推回桌上,时潇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问:“厉容琪跳楼的原因。”
“......”
黄利兴嘴角抽了下,视线在时潇和林晦之间逡巡了会儿。
他搞不明白了,他特意没问林晦,就怕这小子嘴上没点轻重,以前就是个撒手没,什么话都敢问,旁边这小伙看着就满身正气,誰知道说起话比林晦还没轻没重。
黄利兴叹了口气,仰着头,缓缓开口:
“原因我是真不知道,传闻倒是有听过一点,具体的说不清,这姑娘以前好像跟另一个姑娘关系挺好,......嗯,是挺好。”
时潇瞳孔一缩,捏着茶杯的手指瞬间绷紧。
砰。
门一关上,背着两人,黄利兴使劲翻了个白眼。
他再往前年轻个把年,本来也以为可以用爱感化这群混小子,直到某些混蛋做实验炸厕所。
“时潇,黄教授提的那姑娘,我们什么时候见?”
林晦打量着学校林荫道两旁高大的树木,随口问时潇,突然长叹一口气,说:
“小学毕业,塑胶跑道用上了;初中毕业,教学楼换了;高中毕业,学校翻新了;大学毕业,仪花树也改成玉兰花——哎,你去哪儿?”
时潇随手把臂弯上的风衣往林晦怀里一甩,大步流星地走向一旁。
时潇垂着眼盯着战战兢兢抱团的两人,神情冷然:“......你们在拍什么?”
较矮的眼镜姑娘跟旁边的姑娘对视一眼,心虚地说:
“我们......我们在拍玉兰花。”
林晦理顺手臂上搭着的风衣褶皱,正巧走到三人身边,闻言回头望了眼光秃秃的枝头,叹气道:
“姑娘,现在十一月,就算是颗没心肺的植物,这玉兰花儿也得休个假。”
林晦低头瞥见旁边姑娘身上挎着粉嫩的ccd和学生证,微不可察地欠了下可能抻到筋的腰:
“学妹,一会儿有课吗?要是没课,不如耽误你俩一点儿时间找个地聊聊?”
校园咖啡馆二楼。
林晦轻蹙眉头,视线在鹌鹑样恨不得挤作一团的两个人,和神情冷然抄着手的时潇间转了圈,又落回对面两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姑娘身上。
气氛不算融洽,氤氲着香气的咖啡适时端上来。
林晦笑着起身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咖啡盘上的纯奶,摆到旁边,托盘推给对面:“谢谢,麻烦了。”
“学长,......我们都说完了!下次我们一定会提前问!学长,您替我们跟旁边的帅哥求求情!”
拍照的女孩儿在林晦一番教育后,满脸痛心疾首忏悔,双手合十,轻声讨饶,眼睛还不住瞄着旁边散着寒气的时潇。
哪怕时潇手里端着的杯子正冒着热气,寒意也驱不散分毫的那种。
时潇放下咖啡杯,突然开口问:
“等一下,你刚才说你们拍照,是找不到临时模特,......想要报名参加你们系举办的摄影大赛?”
时潇顿了顿,继续问:“都有誰有资格参加?”
胆大的眼镜姑娘咽了口口水,搅动的咖啡勺一停,当啷撞在杯壁上:
“对,就......我们系的啊,不限年级,只要是摄影系的都可以,研究生都行,我跟小玲其实就想着能不能请你俩当我们模特,然后......然后就——”
另一个姑娘压低声音补充着说:
“其实我俩原本也没打算参加,有力竞争者那么多,怎么想也轮不到我俩,不过其实那个原本都没什么人关注,突然那个......那个事儿一出,就多了挺多人看热闹,我跟小玲一看提交时间还没截止,又遇到你们同框,相机在手边,就动心思了!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提前问!对不起对不起——”
林晦压根都不用往旁边瞟,牛奶都快搅出漩儿,
这一叠声下来,时潇肯定又快烦了,林晦有眼色地打断:
“内存卡不用给我们,我里外检查过了,留着就行,下次千万记住别先斩后奏,这事儿可以过去,前提是回答个问题——什么事?”
眼镜姑娘一推镜框,低声不嫌绕口地回:
“就是不知道跟突然去世的学姐一起搭档的那个学姐该怎么办,这比赛就能报名一次,搭档中途是不能改的。”
林晦挑起眉梢,状似无意随口问:
“跟她搭档那姑娘叫什么,你们知道吗?”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那姑娘,压低声线抢白:
“......段婷曦。”
“时队,参赛名单已经发来了,确实有段婷曦和厉容琪的名字。”
卓定远疑惑地把名单递给时潇。
他有点懵,不是都快结案了吗?
时队怎么冷不丁又查起来这事儿,难道真有隐情?
门一关上,林晦立刻打蛇上棍地贴上来,也没做声。
顺着时潇点在段曦婷的家庭情况栏目上瘦削的指尖看,林晦没忍住低声念出来:
“段婷曦,原生家庭不好,父母离异,从小借住在姑姑家,唔,进的王牌专业摄影系,特招,挺厉害的。”
“时潇,我上午出任务的时候凑空跟卓定远聊了会儿,之前确定厉容琪精神状况的时候好像早问过段曦婷,也对,她俩是舍友,躲不开,但是这事儿她没提,正常,她好端端地提这干嘛?”
林晦顿了下。
“而且,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摄影比赛又不是论文,要分一作二作什么的,真得奖了,署名的时候两个摄影的真不会打起来?好吧,也不是什么大奖,没必要。你现在不喝吗?挺好喝,......就是这珍珠有点难嚼,还不好吃,你剩下算了,下次不放了。”
时潇盯了眼喝奶茶也不忘见缝插针抬自己的林晦,还没见到段曦婷,这人就帮忙找理由开脱上。
时潇撑着头的动作没变,没什么表情地挪开卷宗上的手指,拿过林晦递来的奶茶,垂眼就着吸管喝了口。
“?你瞪我干嘛?肯定外卖不了,又不是上班溜号买的,路边摊特快,三分钟,不信你问卓定远,我俩上次被教育后真特老实。”
“桂花烤奶,咱俩一样,是不是还不错?”
时潇眉头一挑。
这俩搭班凑一起,没少趁着出完任务回局里的路上刨野食,本来也没什么,有时间观念,也没耽误任务,偶尔还能捞个锦旗。
问题是光带外勤的,外勤组上次体检敦实得过分,除了某个下班还不忘跑圈,能回家就游泳的混蛋。
张如海一拍脑门觉得不对劲,监控一调,好家伙,外勤那几个闹腾的回局里没一个手上是空的,挑了几个典型,有点工资全炫进嘴里那种,顺理成章军令状就下了。
某个带头吃了两人份一点没胖的无辜人员也连坐,肥没减下来之前只准吃食堂,早中午三餐不例外,零食克扣。
由满腹愤恨不在一个办公室一点没吃到,咬着手绢暗骂几人不义气的吴漾吴副队长亲自监管,哪个被监控逮到,一经发现,零食补贴直接划给任劳任怨看监控的技术部。
现在敢明面上死灰复燃,估计减肥有成效。
林晦撕开盖子翻椰果,嫌弃地把珍珠拨到一边,故作扭捏地欠了下腰,就差把虚弱二字拍到罪魁祸首脸上,含混不清地带信儿:
“季姐说段曦婷下午来局里,让我给你说一声。”
“嗯,知道了,还疼着呢?”
接收到暗示的时潇毫无悔过的意思,轻哼了声,语气平缓:
“悬垂举腿的时候不是夹着哑铃做的挺欢实?”
“......”
林晦表情空白,闻言愣了愣,他要是现在捂着耳朵冲出办公室能不能重来一遍。
不对啊,时潇什么时候去局里健身房了,他跑那是当监工,时潇没事去哪儿干嘛?
难道是上次他当树袋熊假装腰疼挂上去的时候,差点把时潇带倒,唔,那次应该没暴露,不然时潇肯定把他摁地上捶。
时潇瞧见林晦又放空进入有事就卖呆的傻狍子状态,没兴趣在没一丝褶皱的大脑皮层溜冰,拿走没看完的卷宗,平稳翻页,眼都没抬。
......段曦婷。
段曦婷不卑不亢地盯着时潇,平静道:“我跟厉容琪是舍友,关系很好,所以我们一起报名参赛,可以抵学分,......这有问题吗?警官。”
段曦婷穿着朴素,但很干净。
时潇上午看过段曦婷的笔录,也没在厉容琪生活方面多纠缠,话头一转,问向段曦婷另一个问题:
“厉容琪除了你以外,还和誰关系比较好?”
段曦婷偏头沉思了会儿,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据我所知,厉容琪跟誰关系都很好,......特殊的,我不知道——”
“......”
时潇皱起眉头,黄利兴是,段曦婷也是,打什么哑谜呢?
是挺好,特殊的指的是什么意思?
砰的一声,询问室的门刚关上,林晦就凑过来,怼了下时潇胳膊,略带迟疑地问:“她到底再替厉容琪隐瞒什么?她肯定知道。”
段曦婷不善于说谎,几番欲言又止,他在外面看的清清楚楚。
林晦突然加快脚步走到时潇前面,刚好跟时潇面对面,摸着下巴沉吟片刻:
“......对了时潇,厉容琪删的聊天记录恢复出来了,章哥让我等你出来给你,我没看出来异常,学习不错,她高考一结束她父母就离婚了,她誰都没跟,也没开口要过生活费,租她房子的房东就住她隔壁,也没见过她假期带人回来。从哪儿查呢?段、曦、婷,上次咱俩路过展览馆门口,是不是见过这名字,应该没记错,字也对的上,时潇,你去不?”
时潇闭了下眼。
他不想去,好不容易放半天假,他就想睡个完整觉,抬眼盯着装相就差把“你敢说不去,我就哭给你看”的字眼刻脸上的林晦。
时潇面无表情地扯着正掰着手指细数原因的林晦袖子,拽着抱一堆案情材料倒着走还能有恃无恐的林晦,躲开凸出来的盆栽。
今天还早。
再来一更??
好吗?
好的。
前三章雀氏不好看,但是没关系。
我不改,伏笔指望里头信息填呢,不好看也是以前我第一次冥思苦想写的,并且毅然决然决定留的,甚至我明白地,就把这篇文主题就在这儿摊开得了,打拐,禁毒,另一个也有,不明显,反正这仨玩意儿自古不分家。
六千奉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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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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