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叮。

【林晦:我一会儿就回家,你等我】

不过两秒,聊天框上的状态栏正在输入中重归寂静,却迟迟没新消息传出。

【时潇:嗯,我吃完饭才回。】

林晦眉头轻皱,刚拎起挂在沙发上的外套,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向对面似笑非笑的聂双。

聂双慢条斯理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懒洋洋揶揄:

“五分钟,可以啊,盯着手机看了五分钟,眼睛都打上双闪了,要不是嘴里还蹦着词,我还以为你要穿屏幕里面,聊什么呢?饭都不吃了,如果我没猜错......,啧,要走的架势。”

“想好怎么跟爸妈解释了没?”

聂双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方方面面他都看不惯时潇。

最早的第一印象嘛,三十多,没车没房,孤寡单身老男人。

......也就脸勉强能说的过去,钓的他弟跟狗似的。

聂双想起上次的整整齐齐的一排晚安,就恨得牙根痒,有种从小到大养的好白菜被头猪......好看的猪拱了的酸涩感。

聂双挑了下眉。

指望林晦那见色忘义的混蛋嘴里透风,难如登天。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留点心眼自己找答案,后来那次饭局就挺合适,这谈合作之余不得聊两句别的?

他就稍微,嗯,稍微从那位集团大小姐嘴里套了点话,好歹是前相亲对象嘛,说不清楚底细?

怎么可能?

二十七提的副支,刚上任没多久就自请调来洪城。

这在那系统,啧,他只能说,宽容度够高,别人降了,一般就到这儿了。

时潇嘛,不太一样。

那位可爱的小姐就算什么都没说,态度摆那儿的,欣赏大于职业崇拜,不是冲人来的那就不简单,她的家庭条件不可能考虑一个只能到这儿的警官。

聂双垂眼看向楼下。

那就说明时潇有得爬,什么样的条件能让时潇被贬,啧,自请外调出副省级城市,还能混得如鱼得水呢?

......硬条件还是软背景呢?

这个问题,聂双没等到答案。

或者说这个问题本来就不需要答案。

聂双端着酒杯,二楼栏杆边懒散靠着,居高临下瞧着穿梭在人群中的林晦,端着酒杯实际一口没喝,还是忍不住有点咂舌。

火力全开的林晦竟然就花二十分钟完成快一个半小时的KPI,就连他爸也被哄得年夜饭前就把人放了,他哥也没异议。

啧,他嫂子竟然还帮着谢姨撑保温袋。

嗯?谢姨也出来了?

“小晦,这袋子放的是卤制品和热菜,东西准备的不多,我都用锡纸包好了,要是到家凉了,直接放微波炉叮一下。”

谢姨一边把袋子往林晦手上递,一边说:

“这一袋子都是饺子,才下好的,三十分钟坨不了,你别着急,路上车开慢点,谢姨也不知道那姑娘爱吃什么味的,索性都装了点,标签贴盒子上了,种类多,你挑着给姑娘尝尝,也别太多,快晚上了,饺子吃太多容易积食,知道吗?”

林晦接过袋子愣了下。

也没问谢姨怎么知道的,只是笑了笑。

林晦转头看着对非要送到门口的谢姨,以及躲在转角看不清人数的人影,轻声掷了枚炸弹,声音不算大不过在料峭的寒风中异样清晰:“......不是姑娘,外边冷,您回去吧,我走了。”

一束束流光溢彩的烟花划破寂静的夜色,灯火万千中,细细碎碎的雪从漆黑穹顶上飘下来,打着旋儿扑在没贴窗花的窗玻璃上。

时潇没开灯,屋里黑洞洞的,倒显得窗外格外亮堂,视线没什么情绪地从飘着雪的窗外移到脖间围着的暖意上,靠墙听着电话:“妈,新年快乐,我哥和我嫂子还没到家?”

邢楠听着电流声中簌簌的风声,一边看着天气预报,一边恶狠狠地看了眼沙发最边上坐着扶手的时清河,声音尽可能怎么温和怎么说:

“快了,江城今年雪厚,路上堵,通过电话了到家还得一会儿,时潇,你把视频打开让妈看看你,你放心时清河那老王八蛋不在旁边,就妈在,啊。”

假装看球赛的时清河一眨不眨地盯着静音的画面,闷闷朝邢楠极小声抱怨:“......我可不老。”

“去你的,有你什么事,闭上你的嘴,要不是你,咱儿子能不声不响地打个报告去洪城吗,大过年我连儿子都见不上!”

邢楠把手机塞到沙发垫下捂得严严实实,愤怒地拿起果盘里的石榴扔向时清河。

时清河不敢躲,硬生生挨下来自自家老婆的痛击,顺手捡起滚落的石榴,见邢楠还没把手机拿出来,赶紧愤愤不平地说两句:

“......老婆,我错了,那混蛋小子自个儿轴,当初我是冲动了,但是那小子这些年一点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给我滚一边去,还不是你当初先混账的!时清河,我跟你说,这些年过下来,咱俩也到该掰的时候,我跟儿子说话,你要是想听就把你嘴给我闭的紧紧的,再哔哔一句,咱俩初一就去民政局!”

邢楠柳眉倒竖,捂着听筒骂完才松开:

“时潇,有个耗子蹦跶,妈刚打死有点吵,你阿姨说没留成你吃年夜饭,你下午去过就跑了,人是铁饭是钢,你不能老这么任性,你阿姨听你叔叔说你在交上朋友了?连你吃东西都有不少是他张罗的,真的假的?”

邢楠顿了下。

“人家对你蛮好,你也得学着回,不能老让人一头热,那样不长久,交朋友就得交心,对人家也好点,懂吗?”

时潇揉了揉眉心,手指捻着刚解下还沾着温度的围巾:“妈,我知道了,您放心吧,真没事,你跟我爸好好过年,......我在这儿真挺好。等我大哥回来,你给大哥带个话拜年,我明天再跟你们打视频,晚上不想熬夜了。”

电话里邢楠的声音渐渐清晰,应该是出了屋子,声音夹杂着些迟疑:“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回不回江城?......你要是真不想回,妈不逼你,你抽时间收拾收拾搬我那套房子里,你现在住的地方治安不好,妈知道你不怕,你......真不考虑找个伴儿?”

时潇不吭声了。

狗叫声异常清晰地从防盗门外传来。

时潇眸光一闪,下意识看向屏幕右上角的时间,不等他妈问,慌乱地把门口制造成刚回来没多久的假象。

直到邢楠没听到时潇声音,喂了两句唤他名字,时潇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干的蠢事,动作仿佛冻在半空中,手搓了把脸回:

“妈,我听得到,江城我回,今年是特殊情况,但是工作......以后可能就在这边了,现在住的房子暂时的,您别担心我了,对象......嗯。我挂了,家里来人了,我应个门。”

电话刚断,门锁咔吧一声响。

门从里往外被拉开,大兜小兜拎着的林晦像是早有预料,抬眼看向玄关客厅连接处站着的时潇,暖黄色的声控灯灭了又亮。

两人像是反着来,林晦五官逆着光看不真切,高大的身形几乎把光挡得死死的,时潇身形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称得上冷俊的五官此刻却被映衬的异常柔和。

“......松开,微波炉响了。”

听到微波炉救命似的“叮”,夹在墙壁和林晦间艰难求存的时潇像是才恢复理智,视线扫到林晦肩上落的雪早被热气洇湿进厚重的布料时瞳孔颤了颤,没好气地说。

林晦就跟聋了似的无动于衷,理所当然地,亲不到嘴就埋颈窝。

色令智昏的时潇垂眼睨着毛衣下作怪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抚到林晦腰上的手使了点暗劲精准打击。

猝不及防的林晦飘出声闷哼,身形纹丝未动,就连垫在时潇脑后的手,连手指都原样松懈地贴着发根。

“不起,起了你就不让我贴了。”

林晦稍微避开要害位置腾了个地,闷声回:“你都不跟我住一起,不让我亲,也不亲我,还说我不听话,最不听话的明明是你,饭都不吃,还不让我陪你,......不起。”

时潇其实平常真没怎么注意到林晦现在的身高,更别说身高差这种无人在意的东西。

他对自己身高也一直是无所谓的状态,毕竟算不得矮,直到感受到有杆立着的热意几乎擦着他敏感部位上边甩过去。

更别说配上林晦幼稚的报复话,时潇就差跟石雕样的僵在原地。

时潇面无表情发狠劲,扯开身上的狗皮膏药,手肘巧劲往下一别,林晦不老实的手也挤出去,拽正被挤的跟麻花似的毛衣,抬腿就往厨房走。

时潇刮了眼面色疑惑好似在探究他怎么出来的林晦,视线从分量明显轻不了的下半身走的时候。

更不爽了,他不爽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林晦作为始作俑者这会儿更是呼吸都是错的。

“滚蛋,你那蹩脚的吻技,亲一次咬破我一回,我有几个嘴供你?吃饭,饿了,节目到点了,开电视去。”

时潇随便扯了个保温袋。

“......你给饭店打包了?喂猪呢?拿那么多?开完电视,过来端盘子,有点眼力见没有,还得我请你?”

只听啪的几声,客厅能开的灯全开了,屋子里照的恨不得比白天还亮堂,电视正播着广告。

时潇懒得理风一样厨房和客厅间穿梭茶几上布菜的林晦,扯开餐桌上单独留着的那个保温袋,垂眼看着还热着的饺子上分门别类的标签,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速冻饺子他放哪儿了?

“时潇?你大年夜想进医院吗?别跟我说你看配料表了!”

心虚被怼得还不了嘴的林晦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拎着袋速冻饺子出来,脸色完全黑了。

“我要是晚来一会儿,你是不是真就煮了吃了?你自己什么胃不清楚?碗我拿过了,厨房没东西了,别想躲厨房!饺子馅全做的你爱吃的,不用选,筷子拿着每盒挑几个到碗里,剩下的我拿冰箱,明早上还有一顿。”

这话不对劲。

时潇敏锐嗅到不简单的意思,手指漫不经心拨弄着翻了几个盒子,筷子往好整以暇抱着胳膊的林晦手上一抛。

也没管林晦能不能接住,走到茶几上打眼瞧了下菜色,甜口的居多,茨菇烧肉......

菱角也上市了?

时潇福至心灵回头,死死盯进林晦一直看向他的眼底:“咱俩的事你说了?”

“没说全,就说我有对象了,我不相亲。”

林晦没见过时潇这表情,就好像......恼怒底下有那么点含羞带怯的意思,虽然说法夸张了点,但他还是受影响,原本摊牌的话委婉改口。

想着还是留点缓和的余地,就算等到东窗事发时潇也能不揍他。

于是林晦悻悻地摸了下鼻子:“他们也没问我具体的,就问了我你爱吃什么,我想着咱俩上班没空做饭就说了,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时潇喉结无声滚了滚,转身压下砰砰狂跳的心脏,故作平淡地问:“不体验次相亲的感觉再说拒绝的事?你不是好新鲜事吗?”

......怎么没声音?

时潇又不爽了,蓦然回头望向但笑不语的林晦。

林晦眉眼舒展走上前,牵起时潇垂在身侧的手,十指严丝合缝交叠一起,放慢语速,话没说完自己倒先低声笑起来:“我试过的,你忘了?我的第一次,你的最后一次。上次没吃全的水八仙,这次都补上好不好?”

“?!”

时潇瞳孔微颤,嘴唇上被磕破的伤口又传来细密的舔舐感,腹中的饥饿感堪堪把理智拉回笼。

在端着饺子二度回厨房的林晦严防死守下,时潇夺过筷子把凉掉的饺子抢了个过来填肚子,堪堪分散震颤的注意力,捏着涨热的耳垂。

半晌,借口换衣服回房间的时潇置身黑暗,心中不免冒出个荒谬的认知。

林晦到底是真没谈过恋爱还是假没谈过。

说好的清纯小白花简直......简直比情场老油条还让人失心智。

“时潇,饺子好了。”

林晦收起刚搜索完接吻教程的手机,端着装着水饺爆改蒸饺的盘子和调好的蘸酱出厨房,桌面上菜色明显没动过。

走过客厅也没见人,林晦眉头皱起:“你怎么不吃,说了不用等我,我真吃过东西来的。”

“如果你说的东西是口香糖,那我知道了。”

换上家居服的时潇面无表情关上卧室门,见林晦手里没东西,随手抛过去手上那件明黄色兜帽款的家居服。

“换衣服吃饭,一会儿下楼扔垃圾,顺便把车找地儿停了,雪大。有什么穿什么,别找事,誰让你块儿大别的没你的号,不称心自己改天买去。”

林晦垂眼看向兜帽上的王字和耳朵,以及布满全身的黑色条纹,若无其事咽了口口水。

林晦刚试图挣扎一下,就被时潇不咸不淡两句话堵回来。

真换上后,林晦在意识到身后悬着的垂坠感时更是心如死灰。

他自从小学毕业后,真没穿过那么......可爱的睡衣。

算了,时潇喜欢就行。

林晦若有所思。

但是为什么时潇给自己买都是怎么帅怎么来,轮到他时,简直就是精挑细选的可爱,更何况他的尺寸没那么好遇。

呼~没把他真当小孩就行。

林晦苦中作乐手指扒拉两下毛茸茸的爪子,这不是目的达成成功让时潇收留他了吗?

他不是知足的人,时潇开了第一次的头,他就会盼着第二次,第三次,直到......

直到什么呢?

林晦被房门把手的冰凉一惊,神情茫然回头看向万家灯火依旧照不亮的苍黑天色,手指乏力地蜷了蜷。

藏在内兜的手指触到的那片柔软仿佛悬崖顶端伸到渊底的钩锁,扯着他回现实。

林晦转过头,平静地继续原先的动作。

吱呀。

客卧门开了。

时潇就算有了心理预期,真远远看见那么一大只明黄色出来,眼底笑意丝毫藏不住,筷子上的酿虾滑险些弹到桌子上,目光游移到林晦脸上未完全褪去的表情时陡然心揪了下,下意识脑子比嘴快: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身体不舒服?还是衣服不喜欢?不喜欢就去脱了,没逼你穿,逗你玩的。还是不想下去?车钥匙拿来,我去停——”

时潇顿了下。

“你......回家因为这事受气了?”

林晦摁住时潇拽他尾巴的手,另一只手往时潇后腰一揽,脸跟装雷达似的,下巴熟练地往时潇锁骨一靠,闷声回:

“喜欢,没受气,不难受,......你别拽我尾巴,我保证他们都会特喜欢你,就是回家跟大哥聊起一件事,可能跟咱以前一个案子有关联,其实原本不想跟你说的,怕瞒你多了,你就不喜欢我了,所以想跟你说。时潇,杜子京当初迂回找上我的原因,你还记得吗?”

时潇松了口气。

不是就行,终于聪明一回,好歹知道打报告了。

这念头刚蹦出来,就原封不动摁回去。

他今天自从见到林晦犯的蠢真是没边,什么时候他要求那么低了,还有林晦怎么动不动就来撒娇这套。

......杜子京?

时潇全当没听到林晦的抗议,扯着尾巴把林晦薅过去,点点头:“忘了,吃你的饭,吃完再说,我想想。”

时潇懒散地靠回沙发上,睨着被勒令安静吃饭敢怒不敢言的林晦,漫不经心捏着尾巴尖玩。

啧,料子没挑错,还是绒的好摸,热就热点吧,反正不是他穿,工期跟那笨蛋午休时间躲办公室织的几个月比还是短了。

不过他没空也没那手艺,幸亏加急,不然年前能不能拿到手还是一回事。

至于杜子京寻衅滋事的事,怎么突然提这个了,林晦不是一到这话题能躲就躲吗,私下提一回炸一回毛,至今局里张如海时不时开小会的时候,都得拎出来分析一遍杀鸡儆猴,扯起林晦拿自己当诱饵差点陷进去的那档子事当负面典型。

“车停好没?底下雪又下了?都是雪,干毛巾擦干净再过来,碗没刷完。”

时潇听到厨房门口窸窸窣窣的响声,回头看了一眼发顶都是雪的林晦,刚想再说点什么,这混蛋玩意儿往他头上也泼了点不知道藏哪儿的雪。

时潇也没恼,等最后俩碗收了尾,洗碗布洗干净往水龙头上一挂,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时连兴师问罪的气都消了:

“手冷不冷,藏雪?自个头上雪都化了,算什么同淋,毛巾拿来,去客厅把事先说清楚了。”

时潇任由头发被毛巾摆弄来摆弄去。

果然不是他惯用的,捏住林晦肿的跟胡萝卜一样还热着的手,时潇声音透着股酒足饭饱餍足后的懒散:“那事不都了了,当事人进去的进去,下去的下去,他一个生意人怎么会跟八竿子打不着的底下人有交集?不忙?.......可以了,没多少雪,呆会儿还得湿。”

空气仿佛静止了。

“......?为什么还得湿?”

林晦有点心虚,在时潇如有实质的“你再装”的表情下,声音越来越小,干脆跳过这个话题,吞吞吐吐地说:

“一开始不是有人把那晚上的照片发网上去了,我伯父找人压下去的,直到传到我大哥耳朵里,他觉得不太对劲,速度太快了,就跟背后有推手故意宣扬一样,留了个心眼,......你别拽我尾巴了!”

时潇不吃这套:“嗯,然后呢?现在才跟你讲,那估计是没查到。你想跟我说什么?急什么,又不真是你的,手起开,挡着我了。”

“......”

林晦没见过时潇那么无赖的时候。

其实今天他刚进门就感觉时潇不对劲,说亲就亲,让抱就抱,就跟倒了个芯子一样乖的不正常。

林晦心思一动,小心翼翼地右手小指递过去,直到圈上时潇捏着尾巴那只手的小指一路都没受到阻碍,手牵着。

反倒尾巴如他所愿落了。

林晦眼底深藏的茫然此刻褪了干净,话却有点难以启齿:“网上拍我那视频和照片你还记得吗?”

时潇蓦地低头挡住唇角控制不住的笑意。

别管那视频来路正不正,内容怎么剑走偏锋,就传播量最广那张一分三十二秒林晦五官清晰的视频截图。

该说不说,啧,张如海见到那截图死活不信没P过,路灯比专职打光灯还称职,衬得气场八米高,后来也找到那个现场离奇失踪的警服外套到底是怎么报废的——

被某人顺手箍手里当捆人的家伙什,要不是张如海连一票否决权都用上了,差点被宣传部借去构图当宣传照拍。

时潇含笑看了眼林晦。

说他影帝都是轻的,见他的时候装得可怜兮兮,他还以为这小子真学艺不精被揍得七荤八素。

录口供的那几个酒醒被撺掇的,后来也意识到严重性还算配合,异口同声说林晦就是头刚放出笼的人间凶兽。

当时,讯问室里外十几号人没几个信的,吴漾还说当时没视频情况不明的时候,主事那几个老刑警宁愿相信涉案人是假酒喝多了,记忆共感都不信口供,真见视频后也就哑口无言一会儿。

等消化完又各自找理由给这小子洗白。

啧,这小子人缘确实不是盖的。

那时候到局里才几个月,他忘不了,时潇靠着玄关系着扣子,等着一头雾水被他撂了句散步消食,也没管答案要没要到,二话不说换上平常衣服的林晦从卧室蹦跶过来。

时潇抽空懒洋洋思索,自从张如海把林晦分到他办公室,他办公室快热闹成动物园了。

时潇平常逗林晦逗出心得,夸两句消停的快,边回边指使已经到门口的林晦:

“记得,拍的不是挺帅的,怎么?撤太快热度没够,人肉打卡点没当上挺失落?我围巾下面压着的手套拿着,打雪仗玩过没?手套戴上再玩雪,细皮嫩肉的别再给自己冻了。”

时潇话没说完,林晦肉眼可见涨红的脸开始发烫,差点比他停车扒拉那几下雪现在还有点烫的手指还熟,吞吞吐吐解释:“路上碰到小朋友玩雪,好奇所以多摸了两把,洪城雪少,以前没怎么见过这么大的雪。”

雪早停了。

两人公园路上七绕八绕的扯了一堆,时潇就是绝口不提他刚才说的事儿,林晦实在气不过抿着嘴,无声地看着路灯不远处系着围巾捏着雪球眉眼舒展仿佛都在发光的时潇,终于有种州官放火火砸自己身上感同身受的错觉。

林晦直截了当扬声问:“时潇,你为什么一直躲我问题,你是不是......?”

砰!

“现在知道我什么感受了?窝火不窝火?以后问什么答什么,听懂没?再跟我讲话的时候七绕八绕兜圈子,还收拾你。”

松软干净的雪溅射开,顷刻,林晦发间眉梢都挂了白。

时潇看着被一雪球砸蒙到没声的林晦,脸上藏起来的笑越来越明显,挑衅似的吹了个清脆的口哨,等林晦看过来才漫不经心地回:

“早知道了,想拿舆论压你让你当不成警察,最好自己灰溜溜跑了,不过没什么把柄,里面的捏不到,外边的也没动静,人暂时没查出来。自己清楚就以后洁身自好,聪明点,别好心再沾一身腥甩不掉。”

时潇敏捷歪头。

雪球倒是精准砸在路灯杆上,扑簌簌四散落地下。

砸上那声音听着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

“饭没吃饱?你给电线杆挠痒痒呢?”

时潇额前碎发被风吹乱,深蓝色的围巾边角被雪染的挂了白,见林晦身侧淤积的郁气仿佛被这一雪球拍散了。

时潇绷紧的脊背才松懈下来。

林晦眉宇间被时潇话激起挑衅的意味,藏在身后的雪球啪的掂量了下。

好像有点沉。

林晦皱着眉搓掉雪强制瘦身,趁着时潇躲明面上的雪球,蓄力扔出的小雪球前脚赶后脚撞散弧线下落中的前辈。

就这么,时潇硬是一点感觉都没挨着的情况下,强制感受了下同淋雪的待遇。

“......”

时潇路上买的仙女棒塞进口袋,漫不经心抖着围巾上的雪,看着林晦,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还有这一手,原来他没看错,这小子篮球场上根本就是藏拙了。

等等,要是没记错,这小子来的时候提着的是三包东西吧,两兜吃的,还有一兜最大的,是什么?

叮咚。

林晦像是早在等着什么消息,背着身躲雪球蹭到时潇身边,无赖地把手机往时潇面前一摊,狼子野心的话硬是说得理直气壮:

“时潇,门钥匙落家了,我伯父刚连夜飞去找我伯母了,春节都休息,没人开锁,其他的房子都没装修,假期没结束前恐怕只有你收留我,我认床酒店睡不惯,幸好有带换洗衣服。”

“。。。”

时潇看了眼手机上明摆着忽悠他还没得反驳的对话,面无表情把玩嗨了摸雪冰凉的手往林晦脖子上报复性一塞,反倒被林晦死皮赖脸反客为主歪头夹住。

时潇也没玩雪的心思了,捎带手扯起目的达成乐颠颠的林晦脖领子就走,他得回去把客房的床再铺两层,省得某个借宿一晚就该滚蛋的家伙找由头跑他床上借宿。

长空之上,预告新年钟声伊始。

雪落烟花散,燃过焦黑的仙女棒前端,最终陷进去而复返的新雪上。

一片洁白中显得格外突兀。

“......烟花放完了,回家。”

时潇掩去眼底复杂难辨的情绪,不动声色睨向身后,那双不管他什么时候选择回头,永远弯着对他的眼睛。

时潇逃避似的,不去在这时深究为什么林晦......会在放烟花的时候,对灿烂的烟火视而不见,一眨不眨看向天际。

为什么林晦呆在黑暗中总是手指发抖,无意识彷徨。

......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看到牵着手的一家三口,总是踟蹰驻足。

嘿嘿,我真厉害。

又八千,等什么时候有想法了,我再攒个九千玩玩。

仰天,这章其实本来打算攒在新年初雪发的,毕竟这是除了妈妈深夜背我上医院的权威作文外,我手底下第一篇过年。

算了,气氛都渲染到这儿了,那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叭。

祝大家新的一年也要快乐,啦啦啦~【撒花】【撒花】

今日八千奉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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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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