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帅小伙,东西拿完了?来来来,先别着急走,梁哥跟你打听个事儿。”
庆隆分局。
一眼瞧见来拿剩下案件相关卷宗的林晦,知道这趟接水遛弯来着了,梁有志叼着烟,胳膊肘架林晦肩膀,摁灭烟头,含糊不清问:“......哥问你,你跟哥说实话,时潇是不是偷摸自己谈了?你是不知道——”
说着,梁有志又从烟盒里抖出支烟,双眸惯性眯起,烟叼在嘴角啪啪口袋拍了个遍也没找到火机,不乏遗憾地叹气:
“你说我给时潇介绍了个多好的相亲对象,资料什么的阿姨面前也是走过了,人对时潇初始印象也不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差见面,有啥不能聊?!”
没等林晦搭腔,梁有志神情夸张,说:
“嚯,你猜怎么着,姑娘刚到那儿,板凳都没坐热,时潇倒好噌的一下放人鸽子蹿了,那我得问人姑娘原因嘛,好嘛,问时潇溜号原因一家三口全支支吾吾不说,我又不能以权谋私调监控查吧,不然我成什么玩意儿了。”
“当未解之谜再找呗,好家伙,釜底抽薪完事路给我堵了,阿姨一个电话过来感谢我说这段时间费心了,以后都不用管她家臭小子,那能行吗?这边能交代,那边我能交代?咳咳咳,这烟辣嗓子,下次不抽了,反正我见你跟时潇一个办公室——”
梁有志顿了顿,烟随意夹到耳后,说:“你跟哥说实话,时潇那小子,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林晦就算刚才不懵,现在也有点懵,垂眼瞧了下适时响起的手机,摇头说:“梁哥,这我真不知道,我同事的电话,估计门口等急了,着急喊我回局里。”
梁有志眼快速眯了下,一拍林晦后背,笑眯眯回:“行,那你赶紧收拾收拾走,时潇要是因为这怼你,你就报我名儿,实在不行给我发信息,走吧,小机灵鬼。”
林晦手机放耳侧往拐角走,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梁有志才挑了下眉,烟盒半天倒不出来的烟这时才拿出来叼嘴里,兜里拿出火机啪一声点着,垂头享受地吸了口。
走廊外大花紫薇冬天树皮跟烧焦似的,梁有志盯着出神,半天才缓缓吐口烟。
他就纳了闷了,是聪明也能随空气传播,还是林晦这小子本来就鸡贼,装得纯?
光未雨绸缪这点跟时潇学了个十成十,本来他真就打算问林晦点时潇的八卦。
现在,算了,都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改天想起来了,见到正主面前问问得了,反正那边他还能再顶顶,糊弄糊弄也能过去,反正他又不能真摁头不是?
啪。
“......林儿啊,怎么才来,你真是我哥,我寻思你真被扣庆隆分局相上亲了。”
黎杰正帽子扣脸上补觉,听到副驾门把手被扣动的声音一激灵,先擦了下嘴角可疑的口水印,迷迷瞪瞪又说:“资料拿齐了吧,拿齐咱就走。咦~你这是啥表情,暗爽?你丫不能是这回工夫就解决自己人生大事?”
林晦哑然失笑:“没那么快,换我开吧,你再补会儿觉。”
“别别别,上次卓定远下山坡都叼上身份证了,我来我来。”黎杰打了个寒颤,立马清醒,手疾眼快发动车子,才松口气:
“你说杜子京这事儿是不是怪?薛竹出了院,现在竟然还失踪了,郑繁星也真够倒霉,证人失踪,另一个嫌疑人死无对证,现在想翻供都找不到人。”
“不过他原先那理由也真够扯,哎林晦,你不感觉特别扯?就跟杀人动机是舅舅死了居然是因为侄子正月里剃头一样无厘头,怪不得时队到现在还揪着不放。”
林晦呼吸顿了下,没吱声。
杜子京出事消息一出,他只觉黑暗中仿佛出现一圈由密密麻麻的线旋转扭曲成的极大,极深,吸力骇人的漩涡,等待,徘徊。
虎豹豺狼般,密林之中阴狠奸诈地肆意窥伺众人。
同时,无措。
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线铺开摆在面前,他不知道牵着的那端通向的是生机,还是说......死寂。
黎杰毫无阴霾的声音絮絮叨叨响,接着啪一声关上车门,叼着巧克力棒含糊不清说:
“林儿,下车,下一站到了,炒粉店,正好办完事吃完粉再走,也不亏我一听目的地,费劲巴力挤掉卓定远出外勤,食堂吃得我嘴都快淡出鸟了。”
“你说,杜子京三检结果还没出。”黎杰一挠头,“时队为啥不让人手全扔到水边,让咱先把杜子京落水地点筛出来。”
“反倒又从郑繁星这头查,东一锄头西一棒槌,这是想让咱挖啥呢?何况杜子京是不是自己投的河还没定论,薛竹也没影,我倒觉得监控里杜子京一天八次出入花街的原因有搞头,你说是不?”
没等林晦回话,黎杰故作高深摩挲两下下巴,中肯概括他们翻了三天的监控,整合出来的杜子京路线图,真心诚意说:
“不乱的地方不去,不闹的地方不去,偏偏四天里有三天都是这家摊位解决,也是,要我也得寻摸两眼这炒粉里面加啥了,人有问题,还是东西有问题。”
一路没怎么吱声的林晦笑了下,此刻像是挣脱所有阴霾,盯着对几遍没错漏的门牌,定定回:“郑繁星他以前读得夜校就在庆隆辖区。”
两人一推门。
一个披着松垮外套笑眯眯的胖子一搭汗巾立刻迎上来,声音敞亮:“二位老板瞧着生面孔,今中午想吃点什么?”
黎杰乐呵呵接话:“我来份炒粉,你吃啥?对了,老板,我俩都打包。”
“二位......确定不填点菜啥的,这大冷天冷飕飕的,打包回去一点热气都没了。”
胡良凯抬眼瞧两人,人高马大两堵墙似的,有些不解地好言相劝,不忘推销自家菜品:
“要不来份儿羊排,我这店开多少年了,那些个老主顾们就好这口,不带一份儿回去,这心就痒得慌,这可不是我说的啊!你看,门口坐着那位老蔡原话就这样式儿的,是不是?呵呵呵!呵呵,......二位等等,咱后面聊成吗?”
黎杰不紧不慢收回证件,打了个眼色。
接着,黎杰正大光明跟林晦一块儿穿过热火朝天的狭窄后厨,走到后面休息室,下一秒,盯着不停擦汗的胡良凯笑眯眯又说:“老板,后厨确实挺干净,怪不得吆喝呢,就是有资本。”
“我的警察蜀黍哎——你可别打趣我了,你二位但凡早点说,我也不能认不出二位,这汝麓分局的怎么高抬大架到我这小庙了?”
胡良凯苦着脸,一边擦汗,一边试图从两人复制粘贴似的笑容中琢磨出店门道。
未果。
胡良凯瞧向正低头带机器的白的那年轻人,瞧着面善,有点表情也看得清,于是盯着林晦赔笑:
“这警官,您二位要问啥,我老胡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光盯着我笑怪渗人的,您得问,我才能答啊!”
“是这道理不?......咦,这照片上人我应该见过,他来我这儿吃过饭,我这店小,记忆力也好,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二位这大老远来我这是为了他不成?”
林晦收敛笑容,沉声说:“他死了。”
“......!?啊?死了?”
胡良凯登时就像被掐了脖子的鸡,吞了吞口水小声说:
“不是我杀的!怎么证明,对对对,不在场证明,我除了店里帮帮忙,就是跑街角那麻将馆看人玩几把牌,我都不下场的,您不信可以问街坊邻居,我家就在这块儿,但是......这人,怎么就没了呢?”
黎杰愣了几秒,脑子嗡地一响。
他没想到林晦真就这么轻而易举把杜子京死讯说出来,他俩这趟该问的是这个吗?
该问的郑繁星还一句没提呢,不是,这么别具一格的上压力吗?
他寻思这也不是讯问室啊。
怪不得卓定远跟林晦回来老是感觉丢魂失魄心力交瘁,他还开玩笑寻思林晦吸阳气。
他滴亲娘欸,路子真野,下次打死他也不跟林晦搭班。
林晦顿了下,轻声重复:“胡良凯,你为什么下意识认为他是被人杀的呢?”
胡良凯:“......”
沉默半晌,胡良凯摁着眉心,短粗的五指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地说:
“因为他那样根本不像是自戕的样,我真没撒谎,你们给我看的那人我真不了解,他没说,我怎么能知道,他主动找我这儿,来问郑繁星,也就是我夜校的师弟,他校外的事瞒得紧,没几个人知道。”
胡良凯叹了口气。
“不幸的是我还真知道,平心而论不想沾着他,我现在有老婆孩子,以前也有顾虑,可能是同情吧,也劝过他,我没跟那几个人打过照面,五颜六色的一群小流氓,誰见着不躲。”
胡良凯又叹了口气,如释重负摇两下头说:
“不过啊,每个人命数不一样,隔了两层皮,别人总归是管不到,他自个儿觉得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路不同,淡了就行,他爸帮过我,我念着的是他爸那份情,夜校也是我硬拉着他上。”
“花钱,算不得有出息,不是读书那块料没那通天的本事,就想着老老实实有个小手艺,两头顾得住。”
“繁星还是没走那条道,他进去的事儿我从他爸那里知道了,老人家哭得人都快过去了,你说咋就那么巧,让我刚好就那天去的时候撞上了,但是能怎么办?我就一小老百姓,更何况,杀人偿命的案子,......誰的命不是命?”
胡良凯抠着手指,局促笑了下,说:“警官,我一直想问就是,......就是这种自首情节,是不是能保条命,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他能缓几年,让老人家走之前还能看他几眼,......瞑个目什么的。”
下意识想掏裤兜递烟,手都伸进去,胡良凯盯着林晦手机照片,现在也一直亮着,照片是监控截出来杜子京回头。
胡良凯又尴尬地搓了下手放回去,眼巴巴看两人。
左边那个黑的好像表情更黑了。
胡良凯特别识时务地转脸,只盯林晦看:“而且我去看守所问了,跟律师也沟通了,但是律师态度给的,让......我都有点说不清——”
“咳咳咳!”
黎杰见事情发展苗头不对,再等会儿他俩跳槽成顾问不专业误人子弟,万一耽误局里安排,容易被挂大门上当吉祥物。
清了清嗓子,黎杰抢过话题,将错就错问:“胡良凯,你既然说之前没跟他打过交道,又觉得他没自戕可能,他问你什么东西让你有这种感觉,具体跟我们说说。”
“哦哦哦,你看我这脑子,我想想,基本上都是他问我郑繁星的事,我开始也不想答,被他缠得快没法做生意了,才给他说了几句想打发走他,但是他问我的东西比较偏门,当时没觉得。”
胡良凯一挠头。
“这到后来一想,他当时最关心的好像是——郑繁星夜校时候的女朋友,我咋答的来着,好像真有,挺漂亮一姑娘,眼睛可大,听到我这话那个杜子京当时就火了,摔门就走!”
胡良凯激动指着黎杰举起的薛竹照片,手指头不停颤,眯缝眼在两人和照片上来回逡巡。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记得可清楚,还打趣过,脸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我当时问过阿星女朋友为什么找这种,他还说不是他女朋友。”
四十分钟后,生理黑着脸还没什么表情的黎杰,拎着两兜打包好的羊排和炒粉,一歪头坐进副驾。
爱咋地咋地吧,这跟回去挨时队劈头盖脸怼一顿比,还是他叼身份证快一点,不过他回局里得多吃两口,上路也要当饱死鬼。
林晦莫名其妙,又瞧了眼副驾上单手拽着把手严防死守时刻担心气囊突脸的黎杰。
等红绿灯的时候,林晦才转头问黎杰:“大帅,我刚才就想问,你今天怎么了?”
“哼哼哼!”
副驾,黎杰被颠得七荤八素,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颤颤巍巍:
“林晦,你小子说实话是不是汽车连出来的?认得刹车不?还记得副驾有人不?你丫开车是不是身负使命——把车彻底颠散架,张局就有指标换新车,娘唉,别说咱快被你颠得散肉了,劲道Q弹,手里羊排都快被你颠脱骨,你丫前面路口停那儿,哥开。坐你车得离合踩进胃,我真服了。”
林晦:“?”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聂双好像也不坐他开的车。
卓定远大部分时候也不让他摸,就偶尔困得实在开不了,裹得特严实才让他开,黎杰怎么也这么说?
他开车有问题吗?
时潇就一次都没说过他,而且还在他副驾吃过饭,哦,那估计是车的问题,可能警车不好开吧。
啪。
好不容易到局里,黎杰捂着后腰关上门,大白眼翻着,分好的袋子往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晦手里一塞,劫后余生似的,转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现在就想回去跟他搭档吐槽,这小子真是安全带宣传大使。
“这袋子你的,拎好了。......下次,啊呸,没有下次,卓定远求爷爷告奶奶吐得反刍,我都不带换班,哦,对了,时队那边你搞定,其他领导我负责哈。”
中间吐槽的话,黎杰只有口型没出音,和颜悦色一点压力都没地,把最难应付冷面大魔头的甩给林晦,别的领导加一块跟时队比简直是洒洒水。
说罢,黎杰拎着投喂外勤的“麻袋”大摇大摆离开。
砰。
听到开门又随即关门的声音,时潇照样头也不抬,进他办公室不敲门也就那个敢。
不过——
面无表情抬脸,时潇盯着林晦手里散发浓郁香味的打包袋,顶了下后槽牙,语气凉薄:“我不是跟你说了,下次吃味道重的就出去,不许拎进办公室。吃完再回来。”
“行,那咱俩出去找地方吃完饭再回来,你中午又没吃饭。”需要时潇签字的文件放到桌上,林晦转身捏上门把,接受良好:“食堂关门了,休息室有点远,这层领导多,中午也不怎么下楼,楼下那层办公室中午倒是没什么人,走廊也透风。行吗?”
说话间,被林晦身体力行拉开的门缝正呼呼往办公室里灌风。
几秒后,时潇没什么表情地垂眼:“......门关上。”
下一秒,歘的一声窗户被拉开,办公室温度瞬间落回谷底,没过十二月,外边却有点天寒地冻的前兆。
北风毫不留情地呼啸,正面打身上跟刮骨似的。
一点没刮时潇身上,等风拐着弯到他身上没剩多少凛冽。
凉丝丝的感觉倒是有。
“那边坐着去,没那么冷。”
睨着特自然拖着椅子绕完远路的某人,觉得挡光还碍眼,时潇一歪头,接着自然地还亮着屏的手机一收,拿起一次性筷子端起还温热的打包盒。
“你拿闹钟糊弄梁有志了?”
听劝起身折回去,不过是去拉开抽屉,里头放着俩写着名的便携筷子筒,这两双顺过来的筷子,林晦压根没打算还。
瞧了眼侧边防水贴贴着的名字,林晦递给时潇,闻言动作一顿,话到嘴边走了个过场又倒回去,只剩下真心实意道歉和深刻检讨。
“......下次我手机拿高点。”
时潇单手握拳,抵唇忍笑。
咚咚!
文件夹被林晦一时不察一胳膊肘捣歪,多米诺骨牌似的直往下倒。
林晦放下碗筷重新扶,仿佛无事发生地埋头继续扒粉。
这次眼睛倒是学乖了,哪都不敢再乱瞧,这会儿他真的有点饿。
眼睛余光瞟了眼应该平生第一次能记住食不言的林晦,时潇慢条斯理把分装碗分出的羊排往边上推了下,自顾自吃起自己那份。
林晦借着北风给自己脑子上完几道锁,此刻神清气爽,一抬眼就瞧见自己面前明显多过平均量的羊排。
透明锁的钥匙还挂锁上面,只这一下,啪地又转开了。
林晦欲言又止几次。
时潇声音不大,勾起的嘴角这会儿已经回归往常,平了,神色没端倪:“吃快点,过会儿下完询问室完还有会要开。”
“......询问室?你又不午休?”林晦皱眉:“问誰?哪个案子还用得着你自己下询问室?”
时潇挑起单边眉,讥诮问:“我不是人,不能问,讯问室跟询问室隔着的墙厚吗?别人可能不清楚,你还不是门清?都进去走一遭,嘴上还没把门,不会说话就闭嘴,一边呆着去。”
林晦干笑一声:“我后来不是公务,......我错了。”
说实话,张局突发奇想让他写的监狱体验感现在还欠着。
除了套话拿消息勉强算是提着胆,别的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非要挑刺就是口淡而且饿,还不如禁闭室。
吃好喝好还有电视看,主要也不知道每顿饭都备的单独的辣椒粉从哪儿来,那个味道真不赖。
似笑非笑睨了眼低头捧碗又开始新一轮干饭的林晦,眼神也不知道躲闪什么劲,时潇放下吃得差不多的碗筷。
反正一会儿有人收,时潇特自觉地坐椅子滑到没东西的侧边,拿起笔录,心无旁骛整合起信息。
假放得忒坑了,六日放假,简直脱裤子放屁。
我不管,我就五......四天,四天就四天,届时不加班不调休,这种人之常情统一不放假条了哈。
端午安康,六一快乐,光说有点儿干巴,铛铛铛,调剂一下,三秒无痛速搓小剧场。
【小剧场】
端午节那天午休,卓定远满眼热泪,不是感动,蒸汽熏得,手上一大盘子不是别的——饱含调休加班爱意手搓粽子,数量满满登登,种类天南海北。
黎杰志得意满,手上速度王奖状熠熠生辉。
卓定远艰难地咽口水,分局上午隆重举行包粽子比赛,下午糟蹋的就是他们节日在岗的基层执勤小警察和亲爱的辅警同志们。
他可太清楚比赛现场赶鸭子上架的各位,要他说比赛啥不好,比赛厨艺,拼着挨揍他也得仗义执言,就那厨艺女的不如男的,男的不如老大爷。
“辣子鸡?剁椒皮蛋?红枣!!哪儿来的杂粽?”窦乔喉咙冒火打响第一炮,满场地找水救命。
受害者其二此刻也绷不住了,深恶痛绝凝视眼前捆成埃及木乃伊的三层别墅,他想跑兄弟单位报警,派出所能不能管管饮食届的伤风败俗,碱水粽打底,蜜枣黄鱼咸肉三拼。
叶子白摘,米都白下,猪兄鱼妹白死。
此时,串门的吴漾才有气无力宣旨:“时队谕旨,既然倡议百花齐放,比赛结束粽子落实回各大办公室自行消化。”
“我靠,还我清水粽子蘸白糖行不行?!卓儿,今儿上午誰比赛包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哀嚎遍野也有了发泄口,闻言,黎杰忙不迭跑走。
这还挑?
一水参赛者里面他最快,米薄馅大塞满还不行?
林晦那小子最磨叽,一小时就包俩,还是他回来路上分了几个过去。
黎杰突兀打起喷嚏。
不对劲,是他提议分的不假,粽子可是林晦自己挑的,还故意圈边拿——他不吃辣,爱屋及乌,辣的自然全扔边上。
难道他忘了给林晦说?
“......你包的?”
白米粽子外表完好无损,充其量线捆得能上走进中国,内里更是五光十色,不大的粽子内有乾坤,恨不得八大盘馅料全塞进去。
时潇面无表情,只冷冷放下,抱臂看向始作俑者。
“我只包了清水粽子,就俩个,包多了你吃不完。”林晦当然不认。
之后整整十分钟,林晦时不时转头找话题。
阳光投进室内,林晦也不打算立马要答案,只等他领导规矩解决辣粽,眼角红嘴唇更红,简直——
下一刻,林晦被时潇连椅子带人踢走。
美景没了,林晦却含笑抬头看墙,金光映着,墙上有他领导的影子,此番美景,简直只有怕烫所以小口小口咬馄饨能相媲美。
——我是沉重的分割线——
诸位如果不想看沉重的话题,那就别往下看了。
我刚动笔的时候就知道这篇文内核是沉的,特别沉,第一次在晋江上传赎罪时,是在去年的十一月,之后就一直折戟,折戟,天光来的特别慢,甚至日后会不会来都不知道。
但这其实都不重要,我骨子里的慎之又慎各位看到这儿应该都有点感知,偏偏这篇文是我写的,甚至第一本就是它,在现在,不,严格意义上是去年。
蛮唏嘘,所以我真的特别惶恐。
让我特别惶恐的地方在后头,也不远,就十章二十章之后的事。
而且跟赎罪的总体篇幅比,微乎其微。
十一月一日开始发,再到事件舆论井喷式爆发,等我刷到时,差不多已经发到的也是这章。
具体时间不太记得。
但在那个凛冬,平生第一次惶恐,惶恐到什么地步——一天发了二十一章,章章作话里放一章免责声明。
那一天修得太多了,甚至到后来,修文页面上验证码冒得我人麻了。
估计时间越长,好多人也就慢慢忘了那事件,更别说跟一篇压根没热度的文联系一块儿。
先声明我的态度,社会事件是绝对不容娱乐化,但——
但我永远记得,我忘不了。
所以这整整一段我不是太想说出口,或者说不太敢说出口,有时候开了口就代表亲手递上刀子,挣扎了好久好久,同样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有些东西我得先阐明,总体看下来内核通的,甚至我写这本文的初衷都是,但我绝不可能从会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乃至数次伤害的社会事件中取材,那种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当时最惶恐的原因是——撇去我存稿的时间因素,这种无形中联系竟然在细枝末节间显现了。
我最痛恨的就是苦难娱乐化,社会事件娱乐化,沾一点边都厌恶至极,可偏偏就那么发生了。
关键那地方我不能改。
因为那地方如果动了,这篇文就散了。
放弃更不可能,赎罪是我在电脑上一个字一个字敲的,尤其去年十一月申签之初我才下定居心,携着闷头攒了七十二万的存稿去申签,希冀能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就连意识到行至无路,暂时绕道都是。
虽然当时没过签一直没太多人看啦,现在过了也是凉凉,但我想,我得把这件事原原本本提前澄清。
这是我该做的事。
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时至今日,整整过了六个月,在我思绪动摇之时,我居然冲浪刷到唯一的遗迹——那时候我为了反馈出去也溜达过,不多,三五次,可偏偏存活的只剩那一次。
呼,憋坏我了,果然只有讲出来,我才能彻底轻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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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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