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清站在洗漱台前，面前摆了一排的洗漱用品，方措靠在身后的浴室门框上。

她的脸上还在不停地滴落着水珠。

“洗干净了。”

方措走过来，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掉她脸上的水珠，特别是唇部作为重灾区，被他反复磨搓，快要被蹭破了皮，疼得易清清直吸气。

对上易清清微垂的眉眼，他突然又忍不住俯下身，她嘶的一声，差点惊叫出声，方措对着她惊恐的眼睛，笑了笑，舌尖从她的齿缝挤了进去，然后牙齿在易清清快要破皮的唇上咬了一口。

这根本称不上亲吻，简直是酷刑。她不小心挨到方措的裤腿，一只腿突然僵住，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了反应。

易清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深吸一口气直接推开了男人，直接一脸是水的向外面走。

方措面色阴沉跟在后面，他刚才被推着直接撞在了玻璃门上，后背的肩胛骨处估计都青了一大块，不过等出来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斯文雅致。

“你有病是吧？”易清清在病房里烦恼地走来走去，抓了抓头发，对方措说道:“你如果实在是介意我与裴修之，你答应分手便是。”

方措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和她要发疯的神情，脸上是浮于表面的微笑，他慢条斯理地把易清清刚才扯乱的衣领整理了一遍，把女孩散落在两鬓的碎发捋到耳后，声音平淡:“等下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林助理，我让他给你送过来。”

这是准备派人来看着她了？

易清清抬眼看向他，方措只微微一笑，仿佛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说完话，他又等了一会儿，易清清并没有反应，于是推开病房的门径直离开，白秘书正等在门外，手上还拿着伤药。

“裴修之呢？”

白秘书把手中的药盒递给方措，看着方措漫不经心地碰了碰嘴角的伤口，嘶了一下:“下手还挺狠。”

白秘书腹诽:您下手也不轻啊，没看那裴修之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最后您还气的连柯尔特都拿了出来，也不怕把事情闹大。

“裴先生还在院长办公室，我看见有护士拿了药进去。”白秘书虽然在心里吐槽，却还是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心尽力地为老板的事业发光发热，无论是商业还是情路。

方措听了后垂下眼帘，似乎在想些什么，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裤缝处，白秘书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两个人向外面走，出了医院，方措坐在车上后座上养神闭目，白秘书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查阅最近的行程表。

“裴修之的母亲不是才回了国，让她来医院一趟吧。自己儿子都出了这么大的丑，没道理胡女士不出来管一管。”

白秘书划着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自家老板说一不二的个性也让他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于是低头在备忘录上加上一句话。

易清清在方措走后，一个人对着窗户坐了很久，进门的护工都不敢说话，只能悄悄地打量着坐在窗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病服，身材越发消瘦，透过窗户的微光，能看见病服下的窈窕轮廓，芊芊细腰，美人侧面。

要她说，这位雇主易小姐也算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不是孱弱莲花的柔弱，也不是艳若玫瑰的娇艳美，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人一眼看见，脑海中只会出现感叹，这人真好看。

她第一次见易小姐的时候，也惊到了。这般也怪不得会引来一些是非，这世界上但凡美的物品都会引来人的觊觎，由此祸端横生。

林助理很快到了医院，不过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要他知道男人来监视老板的情人，怎么想也许要避嫌，在出门的时候他问过方措，方措干脆给他拨了一个女孩过来。

女孩叫周青，看起来比易清清还小。

“易小姐好。”周青有些拘谨地接受易清清的打量，说话时还时不时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林助理说，以后由我来负责你的三餐和平时的起居要求。”

她这话一说，旁边的护工阿姨眼神顿时不对，看着周青的目光就是对待竞争者该有的谨防。

易清清瞥了周青一眼就不在意了，随意地点点头。

她坐在窗户前面，托着下巴看着医院下方的人，病房里站着的周青又看了林助理一眼，林助理面无表情，他只对易清清说了一句，“易小姐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找周青就行，也可以打我的手机号。”

易清清没理会。

林助理又交待了周青几句，才离开病房。

周青无所适从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被护工阿姨拉着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剧，两个人磕着瓜子，话匣子也渐渐被打开了，护工阿姨可是中老年妇女中的唠嗑一把手，不过一会儿，这小姑娘家中的情况给人摸得明明白白。

在一片热闹声中，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周青和护工看了一眼，周青说道，“易小姐你的手机响了。”

易清清不想动弹:“帮我拿过来一下，谢谢。”

护工看了周青一眼，赶紧放下手中的瓜子，拍了拍手，手上的瓜子屑落在垃圾篓中，她站起来把手机递了过来。

易清清看了一眼，是中介发过来的短信，说要约一个时间先看看房子，她直接让对方说了一个时间。班级群里也有消息滚动，陈苹给她私发了消息，是毕业论文导师召开的第一次会议笔记要点。

陈苹:〔论文选题已经发到了班级群，先要先得，开题报告在寒假期间要做好了发给导师审阅，顺便加上三十篇文献综述。〕

这条消息带给她一定的真实感，校园生活总是青春干净的，这半个月过的太过惊险，绑架，木仓战，因为中木仓进手术室，得知自己已经胃癌晚期，她时常会感觉自己的人生被剥离出两个层面，不真实地与真实地，而现在和方措缠绕的一部分显然是不真实的一部分。

她回了一条消息去感谢对方。

陈苹迅速发过来一条，询问她何时回学校，今天大部分课程已经结课，她已经错过了好几门，如果不想重修，只能在学校规定的时间重考一次。

看来白秘书帮她请假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楚自己的情况。

易清清垂下头，一只手放在腹部按揉了几下，又看向医院下面，院子里面还有未消下去的雪。快要过年了啊。

她给陈苹回复，自己会在放假前去一趟学校，到时候两个人再见一面，想起现在已经十二月底，她又加了一句，祝愿对方考试顺利，按时间，研究生考试也就在这几天了。

晚上的时候，周青打电话给餐厅定可她的晚餐，易清清没有胃口，压着自己吃了几口，才吞咽下去就开始反胃，在卫生间吐了好一会儿才出去，马桶把含着血丝的食物冲了下去。

她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坐了很久，等出来后，看见护工阿姨的眼神，易清清面色苍白却还是解释了一句，“我这几天胃口不太好。”

护工:“易小姐这半个月来瘦了不少。”穿着病服都能感觉到那股清瘦下来的纤细和脆弱感。

她这句话也不是有心之句，随意地感叹一句，易清清却觉得自己的胃部又疼痛起来，她走到床旁，掏出来一瓶止疼药，倒出两颗咽了下去，过了许久，才感觉好了一些。

在晚些时候，付远突然来了医院。认真算起来，易清清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对方。

当时易清清正坐在沙发上和周青他们一起看电视。

这是一部都市偶像剧，男帅女美，两个人都是恋爱脑，上演了一场虐恋情深。

剧中男女在大雨中哭的稀里哗啦，就连旁边的周青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脸被感动的神情，易清清却毫无触动，在她看来，一个人为了所谓的情感抛弃一切，忽视一切，实在是让她无法理解的做法，付出不求回报，天底下做出这样的投资真是傻大帽一个。

所以，她和方措两个理智到了极点的人，谁也不会让谁，他们都不是会舍让利益的那种人，最后也不会有一个让两人都满意的结局。

付远推开了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易清清，一脸冷静地看着电视剧，脸上是面无表情地无聊。

“姐。”他唤了一声，把对方的目光引了过来，等女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笑，举起手中打包的餐盒，“你爱吃的炸鸡，我给你买来了。”

易清清感受到腹部的空荡荡，却毫无食欲，不过看着付远脸上的笑容，她没有拒绝，面带微笑地接了过来，等对方的注意力落在周青的身上，她才随意地介绍了一句，“我的助理，负责我的三餐和起居。”

付远并没有太过在意，只轻轻地扫视一下就转移了视线，目光落在易清清因为消瘦而越发小的脸时，手指蜷缩了几下，抬了略微的幅度又放了下去。

“你考试考完了？”半个月付远没有过来，对方给的说法是学院正在进行期末考试。

付远比了一个手势，“嗯，很顺利。”

自从付远来了，周青的余光止不住地瞥向他，坐在病床前的男孩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

易清清盘腿坐在床上，打开了炸鸡盒子，戴上手套，拿了最小的一个鸡翅。

“味道不错。”不过她吃下两个就吃不下了。

付远看见床头柜前随意地放着一份蓝色文件，上面还压着什么东西，他目光顿了一下，才移开，从旁边抽出一张纸递给易清清，“姐，你是不是瘦了？”

“是吗？”她摘下手套在自己的腰围处圈了一下，“可能吧，这住院半个月来，天天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什么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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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繁荣和死亡一同来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