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大战以后，已有三年之久。
曾经繁华的城市早已沦为钢筋水泥的坟场。街道被废弃的车辆和坍塌的建筑残骸堵塞，墙壁上残留着早已褪色的求救涂鸦和干涸发黑的血迹。扭曲的藤蔓和顽强的杂草从裂缝中钻出，死寂的废墟之上，游荡着永恒的丧尸。
有的穿着破烂的西装，僵硬地拖着残肢在写字楼下徘徊；有的曾是家庭主妇，腐烂大半的脸上依稀可见惊恐，在商场的橱窗里徒劳抓挠；有的穿着校服的学生，聚集在操场上，教学楼里，如同鬣狗群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寻找着猎物。偶尔能看到动作更迅捷的行尸在废墟中一闪而过。
乌鸦的悲鸣在寂静的天空回响，如同演奏着名为死亡的交响乐。
“昊子，晚上去修炼不？”宇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手中的环首大刀划过一道凌厉的银弧，“噗嗤”一声，轻松斩断了前方一只拦路丧尸的脖颈，污黑粘稠的液体喷溅在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路面上。
三年血与火的淬炼，洗去了他脸上大部分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锐利，但眼底深处任保留着那份属于主角的自信。
王昊紧随其后，手中甩棍精准地打飞了另一只扑来丧尸的头颅。听到宇天的话，他淡淡回道：“不了，晚上还得去帮赵院士炼丹。”
“啧！”宇天不满地撇撇嘴，手腕一抖，又是一刀劈开侧面冲来的丧尸头颅，“真不知道那赵老头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天天往他那个破实验室跑。修炼才是正途啊兄弟！你看我，现在《破锋刀诀》都快练成大师了！”
王昊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算不上笑容的弧度，没有接话，目光专注地扫视着前方残破的小卖部入口，里面隐约传来丧尸的低吼。
很快，两人配合默契地清理了小卖部里盘踞的几只丧尸。里面能找到的物资少得可怜，无非是些早已过期的零食、落满灰尘的瓶装水、以及几包皱巴巴、可能被老鼠光顾过的饼干。他们将这点可怜的收获搬上了那辆经过爆改、焊接着厚重钢板、车顶加装了行李架的桑塔纳。这辆车是宇天的宝贝，也是他们在废墟中穿行的移动堡垒。
回去的路上，王昊靠在副驾驶有些磨损的真皮座椅里，闭目养神。意识却沉入了脑海深处。
【育才系统（V1.4）】
【宿主：王昊】
【当前积分：1128】
【系统升级：所需完成任务：4|10】
【新手任务四：成功育才一名主角，为期五年（进行中：3年/5年）】
【新手任务五：待解锁（完成新手任务四后激活）】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和宇天几乎是形影不离，同吃同住，同生共死。他倾囊相授功法武器，在无数次任务中舍命相护，帮他化解危机，积累功勋，一步步看着他从小队员成长为C小队队长。他感觉自己像个保姆加保镖加人生导师，就差给宇天把屎把尿了！可这该死的“育才”任务进度条，就像被焊死了一样，死死卡在新手任务四，毫无松动的迹象。
他无数次在意识中咆哮质问系统：【到底怎么样才算“成功育才”？标准是什么？五年期满自动判定？还是要达到什么特定成就？宇天现在已经是队长了还不够吗？！】
得到的回应永远是那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提示：【请宿主自行探索任务完成机制，系统无法提供具体判定标准。】
自行探索？探索个锤子！王昊感觉胸口堵着一团闷火。这感觉比当年打游戏卡关还憋屈，至少卡关还能查攻略，这破系统连个客服都没有，纯纯的谜语人。
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父亲。3-5年的期限，是个不定因素。赵院士主导的“二阶段抑制剂”研发，在消耗了他当初“贡献”的那一小瓶“灵水”取得一次临床成功后，就陷入了巨大的瓶颈。后续所有的实验，无论赵院士如何改良配方，投入多少珍稀药材，最终都因缺乏那关键的、蕴含高浓度灵力的介质而功亏一篑。
“初步断定，是水中蕴含的灵力浓度和纯度不够，无法激活药物中抑制病毒变异的核心符文链。”赵院士不止一次紧锁眉头，盯着失败的报告叹息，“上次那瓶偶然发现的‘灵水’，其灵力活性简直不可思议，可惜再也找不到了。”
王昊每次听到这里，心都像被针扎一样。他当然知道那“灵水”从何而来，他编了个理由说是收集物质时偶然从一个魔修手里得到了，还差点引起了赵院士的深度怀疑。他只能跟着点头，一脸愁容地附和：“上次那瓶灵水多半是找不到了。赵老，要不再想想其他办法？”
赵院士总是会拍拍他的肩膀：“小王啊，别灰心。科学探索本就是失败堆砌起来的。我们一定能找到替代方案，把二阶段药研制出来，这不仅是为了你父亲，更是为了千千万万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同胞。”
王昊只能压下心中的愧疚和焦虑，点头称是。
不管了，先利己再利仁吧。不到父亲真正命悬一线的时候，系统绝对不能暴露。在这个秩序崩塌、人性经受严峻考验的末世，暴露特殊能力的下场，他前世看过的无数小说已经描绘得足够清晰，切片研究、囚禁、榨取价值直至死亡。
在实验室里一直忙到深夜十二点，又是一次令人沮丧的失败。
王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单人间。他倒在床上，例行思考着人生。
三年了，自从加入应急中心，他就再也没回过家。两年前还能随时打打电话，听听父母的唠叨。秩序崩塌后，通讯成了奢侈品，只能在基地指定的通讯中心排队预约才行，信号还时断时续的。上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已经是三个月前，父亲那时已经有复发的症状了。
他想家了。想母亲做的热腾腾的饭菜，想父亲严肃却关切的询问，想自己那间不大却充满阳光的小房间。
这一夜，王昊辗转反侧，噩梦连连。梦中，父亲青筋暴起，皮肤迅速变得青黑，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嘶吼着扑来；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眼神复杂，轻声说着“我的昊儿是好孩子”；画面一转，宇天浑身是血，眼神冰冷而陌生，手中的环首大刀直指他心口，语言冰冷：“王昊，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呃！”王昊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涔涔，心脏狂跳不止。窗外，基地昏暗的探照灯光扫过，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他大口喘着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只觉得头痛欲裂，疲惫感更甚。
第二天，王昊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和宇天一起带队出发执行日常清剿任务。目标是一处距离基地不算太远的废弃居民小区，据说有幸存者报告那里近期丧尸活动异常频繁，可能存在小型尸巢，需要清除并顺带搜集可能残留的物资。
宇天熟练地驾驶着爆改的桑塔纳，在布满障碍的街道上灵巧穿梭。他看了一眼副驾上精神萎靡的王昊，挑了挑眉：“哟，昊子，昨晚做偷牛去了？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王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含糊道：“没事，没睡好。”
宇天也没多问，一边开车一边聊起了基地最近的大事：“哎，听说基地理事会要换届选举了。”
“嗯。”王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我爸这次打算竞选副理事长。”宇天的语气带着点忿忿不平，“三年前基地刚建那会儿，我家捐了多少物资？吃的、喝的、用的、药品，那会儿仓库都堆满了。结果呢？上面那群坐办公室的老爷们，就给了我爸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理事会‘会员’头衔。”
他越说越气，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刺耳的鸣叫，“妈的！老子天天带着兄弟们在外面出生入死，砍丧尸、抢物资、救人，拿命换来的功勋，都填不满那些蛀虫的胃口。没有我爸当初捐的物资，这基地的围墙都砌不起来，现在倒好……”
王昊默默听着，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断壁残垣和零星游荡的丧尸，心中叹了口气，宇天的抱怨不无道理。
末世三年，应急中心虽然仍是维持秩序的核心力量，但各大幸存者基地内部，权力的争斗、资源的分配不公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高层享受着相对安全和优渥的生活，而像他们这样的战士和底层民众，则时刻面临着丧尸和饥饿的双重威胁。但他又能说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提升实力，保护自己和在乎的人，寻找救父亲的方法。
宇天发泄了一通，似乎心情好了些，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兴奋起来：“不过，这次机会来了，牢大哥说他上周带队去西郊废弃工业区探查，你猜怎么着？”
王昊打起精神：“发现什么了？”
“一个大仓库！”宇天两眼放光，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据可靠消息，里面堆满了战前储备的军用罐头、压缩干粮，可能还有燃油和药品。这个地方藏得非常隐蔽，还没被其他势力发现。”他激动地握着方向盘，“只要我们C小队和牢大哥的A小队联手，抢先一步把这批物资搞到手，运回基地，这功劳……嘿嘿！”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到时候，凭这批物资和我爸在理事会运作，别说副理事长，正的他都敢争一争。等我爸坐上高位……”宇天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仿佛在展望自己的勋章，“到时候让他给我运作运作，弄个大队长当当应该不难吧？嘿嘿，昊子，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小队长，咱们兄弟一起，在基地横着走！”
他越想越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听说大队长相当于军队的少将，那我岂不是成末世最年轻的将军了？牛不牛？昊子！”
就在宇天豪情万丈地说出“末世最年轻的将军”的瞬间。
【叮！新手任务四提示：辅佐宇天成为最年轻的将军（少将级）。】
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在王昊的脑海中轰然响起。
“操！”王昊被这突如其来的提示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副驾驶上弹起来。这破系统每次都是，突然出声，幸好他内心强大，不然迟早有一天要被吓死。
【嘤嘤嘤…】紧接着，一个带着明显委屈和撒娇意味的、极其违和的电子合成音在王昊意识里响起，【宿主凶系统！系统好心给提示，下次再也不给宿主提示了！哼！(｀へ??)】
王昊：“……”
他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额角青筋都在跳动。这破系统绝对是每次完成任务后，更新更出毛病了，不仅任务机制是个谜，现在连智能都变得如此“智障”了。
他强忍着在意识海里咆哮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和翻涌的情绪。
任务提示？宇天的狂言，竟然意外地触发了任务的关键节点。难道“成功育才”的标准，不仅仅是陪伴和教导，更要帮助宇天达到世俗意义上的某种巅峰成就？
看着旁边依旧沉浸在“将军梦”里、意气风发的宇天，王昊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桑塔纳引擎的轰鸣，在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刺耳，载着心思各异的两人。
系统上线了，哇咔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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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