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顾泽除了陪练就是坐在训练室里看比赛。

卫英比起上一次的替补来说，枪法和意识都好上不少，只是和顾泽、宁鸿、李乐一类人比起来还是差太多。

休赛日，顾泽跟卫英打了两天。他每天都能闻到，卫英身上的烟味儿从无到有，再到浓的熏人。往往这个时候，顾泽或者夏朗星就会让他去休息。

顾泽有时候也会在休息时候遇到卫英，基本都是在比赛日的比赛结束后，A-2训练室里，卫英不知道看了什么，坐在位置上垂头丧气的，手一遍遍从眼角擦过。

后来，还是夏朗星告诉顾泽，他才知道，卫英一直在训练室里看比赛回放还有和顾泽训练的录像。

卫英很努力，然而他打职业的时候实在没选对。

这一代赛场上，连有天赋的人都不缺，更不会缺努力的人。

一场场比赛打下来，TBC的积分排名缓慢下降，最终以领先第5名10分的微弱优势，保住了进入锦标赛的资格。TBC掉下来后，原先排在第二名，与第三名只有5分之差的SG稳步上升，顺利从排名第二升至第一。

顾泽看着排名沉默，他知道埋怨自己没用，但在什么结果都没有的现在，他只能坐在A-2训练室的沙发上沉默。他想快点得到中场暂停审查的结果，找出宁鸿陷害他证据。

想到这儿，顾泽打开聊天软件。

距离加到那个“私人侦探”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对面像个不主动问话就没有回复的机器人，既没有让顾泽配合也没有反馈任何阶段性成果。顾泽把这人的主页和朋友圈都快翻烂了，奈何人家干这一行的，“反侦察意识”实在是好，无论顾泽怎么翻，都毫无收获。

顾泽关上手机，长出一口气，手机上没有任何娱乐软件，他只能继续打游戏。他的大号已经是新赛季天梯500强第一了，每次只在深夜上去打几局排位稳定分数就行。而他手上的三个小号，也都被他打上了500强。

现在，顾泽正在打第四个小号。

为了给自己上难度，顾泽建了个新号，从0开始打匹配和排位。低端局的排位没有难度，也不需要开麦交流，顾泽干脆没有进队伍语音。

A-2训练室是替补队员专用的训练室，他们的训练排期和首发队员们不一样。这个时候的训练室里，只有顾泽一个人，他戴着耳机，哼着歌就把对面六个人按在地上打。

一局结束，攻防互换时，顾泽才看到他的队友扣字问他：挂？

顾泽只回了两个字：不是。

队友似乎很健谈，又打字：哥们儿你枪法太准了，跟顾泽有得一拼。

顾泽还没说什么，另一个队友的回复跳出来：顾泽不就是开挂了？

顾泽盯着这八个字，他才知道，原来外面现在都是这么评价他的。

“外挂”，这两个字从顾泽出道就跟着他。只是那时候，人们说他是人形自走外挂，是一种夸张的赞美。

而现在，显而易见，是在污蔑、攻击他。

顾泽脸冷下来，他再也没有和这一局的任何一个队友有互动。他平静地打完，关掉电脑回宿舍。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宿舍里，夏朗星正坐在沙发上看东西。见顾泽回来，他有些慌乱地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身侧时，左手还压在文件夹上。

顾泽也很意外，毕竟这时候的夏朗星应该在训练才对：“累了就回来了，你今天不训练吗？”他坐在夏朗星身边，目光落在黑色硬质文件夹上。

这个文件夹像那两个监察手里拿过的，冷黑磨砂质感的外壳，公事公办的味道太浓，顾泽不喜欢。

“俱乐部的文件？”顾泽试探地问，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夏朗星说什么，于是又新开了一个话头：“对了，上次你让我加的那个人，一直没找我……”顾泽突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也不怎么样。

夏朗星心思也乱，他回应的声音托的长，顾泽猜他是正想要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等这一口气快到底，夏朗星才道：“不是俱乐部的文件，那就说明进行的还挺顺利，我们再等等，就能拿到更全的证据了。”

“我刚才打了一把游戏，游戏里的队友说‘顾泽就是开挂了’”顾泽贴近夏朗星，眼睛却一直在看夏朗星按着的文件夹上，他问：“朗星，20天了，真的什么消息都没有吗？”

顾泽伸手，捏住了文件夹利落的边。他感受到夏朗星按在文件夹上的手用力了，磨砂的壳子凹下去，扭曲起来。

“朗星，为什么不让我看看这个文件夹？”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锦标赛结束？还是要到季后赛结束？”

顾泽抬眸，盯着夏朗星的脸，夏朗星始终没有与他对视。

这让顾泽更加肯定了，这个文件夹的内容是他想看的，是宁鸿陷害他的证据。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带着证据，为自己正名？”

两人僵持着，这种状态在他们之间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后面这大半年，顾泽和夏朗星的相处都很和谐，互相表白后的这20多天里，两人更是如胶似漆，什么话都敢说，只要是真心的，两个人都会讲给对方听。

然而现在，他们两人在最容易亲吻对方的距离中沉默，甚至看着对方的眼神中还带着质疑和怒气。

顾泽习惯性地紧皱眉头，他看到夏朗星对上他的视线，眼里有几秒的犹豫。紧接着，夏朗星叹了口气，压在文件夹上的手一翻，将文件夹递了过来：“看吧，这是他们现在能确定下来的一些证据。”

顾泽翻开文件夹的硬壳，第一张印了证据的纸就让他愣在原地，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神。

那一页的标题干脆利落——宁鸿与SG总经理宋安翔的关系或导致顾泽离队。

里面的内容，全是以客观角度叙述，并有图片等作为证据以及推理基础。

“原来他们俩在大学是舍友……”

顾泽草草看完这一页，其中最能确定的，只有宁鸿和宋安翔的关系，其余的，都是基于这一关系，以及其他调查结果进行的推断。

夏朗星在旁边，他似乎已经看过这一份内容，并对其了如指掌了。如今，他整个人姿态极其放松地坐在沙发上，打石膏的右腿架在顾泽专为他准备小板凳上，头也不转地说：“对，所以当时，你八成就是被他走关系给挤走的——虽然不确定，但是基本也就这回事儿了。”

“他们没说要确定下来还得多少时间？”顾泽翻看着后面的内容。

剩下的几页纸，是关于宁鸿买水军以及利用赛事规则漏洞的证据，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只有逼走顾泽那一件事还不确定。

“没有，”夏朗星摇摇头，他接着道：“这件事儿，他们大概只能查到这个地步。要是想确定有没有利用关系逼走你，估计得联赛官方来。”

顾泽抬头，露出烦躁的表情，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些，道：“官方会好好查吗？”

夏朗星又摇头，但随即，他直起身子，严肃认真地看着顾泽，道：“陈哥已经看过这些证据了，也给官方报过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再等等看有没有新证据。如果没有的话，你的审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官方就会同时发公告开始调查了。”夏朗星伸手在顾泽肩头拍了拍，宽慰他：“别着急了，这阵子就当养病休息了。”

顾泽点头，手上的文件夹合上。他偏头枕在夏朗星的手上，神色恹恹，一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样子：“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

“还在怪我？”夏朗星笑着问。

“嗯……”顾泽点头，脸在夏朗星嫩滑的手背上蹭着：“明明是我的事，应该我自己想办法查，可是你全帮我做了。我好像软饭男。”

“噗！”夏朗星被这话惊到：“你评价自己这么不留余地啊？”

转而，夏朗星又说：“这不只是你的事，也关系到我们团队的未来和俱乐部的发展，虽然有点官方了，但事实就是这样。所以我作为队长，出钱出力帮你调查清楚，全心全意保护你，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夏朗星另一只手抚上顾泽的脸，手指尖还有些凉意，激得顾泽微微一颤。拇指抚过眉心，顾泽紧皱的眉被轻而易举地抚平开。他的手指沿着顾泽的眉眼向下，不轻不重地压揉过顾泽的下唇。

眸光晦暗，顾泽明白夏朗星的指令。

顾泽的虎牙轻轻咬上夏朗星拇指腹上的软肉，摩碾间，顾泽抬眸，邀功请赏般挑了挑眉。

夏朗星满意地笑起来，他凑近了，与顾泽脸贴着脸，问：“想亲哪儿？”

顾泽不回答，他转头，舌尖轻舔过夏朗星的指尖，故意惹他惊讶地后仰半寸。顾泽从那只手的包裹里破出，虔诚而引诱意味十足地，在夏朗星颊边梨涡上嘬了一口。

他故意嘬出“啵”的一声，闹得夏朗星脸上“刷”一下通红，耳尖更是红的能滴血。

“哪儿都想亲，怎么办？”

“嗯，好像没有办法，那就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