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指南】
古典权谋风,文笔偏雅致。
主打开局 “隔帘知音”CP 与乱世中的宿命感。
男主风徽羽(隐忍智慧公子),女主姜雪霁(外柔内刚宗女)。
请您静心读满三章。若合眼缘,盼您收藏;若觉无趣,祝您找到更爱的故事。
---(从这里开始,以下是正文)---
圣朝六百六十年,凤都王权式微,天下共逐失鹿。东海之滨扶摇国,风氏推翻腐朽的姜氏而立,如鼎新烹。春分至,临淄城迎来太庙盛典「青阳祀」。
此典承古礼而设,祭告春神,祈愿海晏河清。新君风无忌欲借此吉时,铸就一口「青阳钟」,以新钟之「新声」,宣告新朝之「新声」。
“渔盐之地”的喧嚣自破晓便弥漫开来。街巷间车马如流,市肆中商贾云集,来自八方的珍奇与议论新政的士子,交织成蓬勃画卷。
自新朝推行“开海通商”以来,咸湿海风裹挟货殖气息,为这座古城注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前朝遗臣与新朝权贵之间的角力,却如暗礁潜藏。
此次大典,国君风无忌的邀请名单堪称微妙。名册之上,除了功勋卓著的扶摇新贵,竟还赫然列着许多前朝宗室的名讳,一道恩诏,便将他们从各地‘请’回了临淄。
其中既有如姜垣这般,因不满旧朝**而支持新朝、被赐「安乐公」虚衔的温和派;亦有如高家那般,因精于筹算、掌度支之能而被着力拉拢,已身居要职的对象。
此一番安排,明为彰显新朝仁德,暗里却是风无忌惯用的权衡制衡之术,让这些旧人看清时势,莫要再生异心。
恰逢此时,一辆马车随着人流缓缓驶入临淄城。
车内,安乐公姜垣儒雅依旧,静默如一柄收入匣中的无锋之剑,唯眉宇间深藏的隐忍,透露出昔年封国公的些许痕迹。他低声叮嘱妻女:“临淄已非往日,谨言慎行,观礼结束便回高唐。”
其妻肖氏年过四旬,风姿依旧惊人,只是眉眼间凝着一丝轻愁。她未发一语,只温柔为女儿理了理鬓角。
驿馆前,一位身着鹅黄春衫的女子静候多时,正是大司田高望之长女高玥。她发间点翠衔珠步摇纹丝不动,恰如其人般端庄。
见马车停稳,她从容敛衽,向姜垣与肖氏盈盈一礼,声音温婉清脆:“高玥见过安乐公、夫人。父亲本欲亲迎,奈何世子相召,商议青阳祀典仪,特命晚辈在此恭候,还望海涵。”
姜垣微微颔首,温言道:“大司田政务繁忙,竟还如此挂念。”
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掠过她身后代表高家权势的华丽马车,心下明了——高望之自己不便与旧臣过往甚密,便让不涉政事的女儿前来。既全世交之谊,又不落人口实。
肖氏浅笑回礼,目光中的审视却更深了一分。
待礼数周全后,高玥执起姜雪霁的手,眼中漾开笑意:“雪霁妹妹,许久不见,待安顿下来,我带你逛逛。”
姜雪霁温婉一笑:“多谢玥姐姐。”熟悉的街景与陌生的人潮交织,让她心生恍如隔世之感。
同一片晨光下,城东最为雅致的“风华楼”早已宾客盈门。
此楼临水起,上下二层。设计精巧,回廊百转。此处汇聚三教九流,更是文人雅士最爱。
一楼开阔,人声鼎沸,市井百态尽收眼底。二楼清雅,静室珠帘。既保一方清静,又能感知楼下烟火,故最得贵客青睐。
此时,一楼临窗的敞轩内,才俊们正聚在一处。最为瞩目的,便是那抚琴的白衣公子——扶摇国二公子,官拜上卿的风徽羽。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一袭月白长袍随风轻扬。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点。
他抚琴的左手小指总在不经意间微微抬起,仿佛在风中捕捉着无形的韵律,为其清雅姿态平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风流。
琴音便如高山流水,清越悠扬,令闻者心旷神怡,竟暂时压下了楼内的些许嘈杂。
“好琴!好酒!好景!怎么可以没有好剑相和?”
一道赤色身影应声而动,纵身跃至厅中。束发的金环流火一闪,长剑已然出鞘,宛若游龙!
来人面容英挺,眉宇间自带三分爽朗笑意,正是风徽羽至交好友、北境虞有芳将军之子——虞欢喜。
剑光闪烁,与琴声相和。琴音舒缓时,剑式如流风回雪,飘逸灵动;琴音激越时,剑芒如雷霆乍惊,气势磅礴。
虞欢喜的剑舞矫健凌厉,招式间隐现沙场锋芒,引得不少宾客喝彩。
邻桌几位看似游侠的客人低声交谈:“听闻去年北境边患,正是二公子奉君命巡边犒军之时。虞小郎君当着二公子的面,献了百骑奇袭的妙计,直捣敌营主帐,解了高唐之围!君上赏识其勇,已授‘骑司马’之职,掌一部车骑,可是咱临淄城里年少有为的人物!”
另一人接口道:“可不正是!人家是正经的将门虎子,北境虞大将军之子。难怪今日巡防未见虞司马,原是休沐在此。”
又一人叹服:“难怪琴音隐透金戈之气,虞小郎君的剑势又与琴韵契合无间……这沙场过命的交情,果然非同一般!”
二楼雅间,珠帘微垂,姜雪霁与高玥正凭栏下望。
“是虞小郎君。”姜雪霁轻声道。见到他,便如见到那位接替了父亲、如今镇守高唐,同时监视自家的虞有芳将军。两家虽是毗邻旧识,但这份相识背后,却总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高玥目光随之望去,唇角含着一抹得体的浅笑,柔声应和:“虞小郎君在临淄城中,因其在北境的义勇,很是有些声名呢。”
此时,楼下琴音微微一变,似在回应虞欢喜愈发激昂的剑势,需更强的音韵相和。姜雪霁心念微动,自袖中取出一支竹箫,她抬手抚箫时,袖口露出一截少女特有的纤细手腕。
箫身色泽温润,尾端系着一缕褪色的旧穗,显是常年随身之物。她自幼受母亲熏陶,于音律一道造诣极深。
只见姜雪霁将身形向帘后隐了隐。她深知自己旧朝宗女的身份敏感,在这临淄的波涛之下,谨慎方是立身之本。
高玥虽意外,但也未开口说什么,只是一同退到帘后。
姜雪霁将竹箫送至唇边,一缕清音自二楼飘然而下。不知是否错觉,袖中那支从不离身的旧竹箫,今日音色似乎格外清冽通透,恍如冰泉漱玉。
那箫声清幽缥缈,不高不低,却恰到好处地融入了琴韵之中。音色空灵如月下流泉,清冷中带着三分暖意,温柔地托着那激昂的琴音,仿佛春雪初融时第一缕破冰的溪水,环绕山峦,伴随明月。
原本略显刚硬的琴剑合鸣,因这箫声的加入,顿时多了一份柔韧与圆融。
琴箫合鸣,意境顿生。
连楼下的一些喧嚣似乎都在这奇妙的音律中安静了几分。
风徽羽抚琴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讶异与欣赏。他乐艺高超,自然听出这箫声的不凡,其人对音律的理解和气韵的掌控,绝不在自己之下。
他抬首向二楼望去,却只见到珠帘微动,一道朦胧的淡青倩影,以及那支隐约可见的竹箫。知音难觅,他心中已生结识之意。
楼下,虞欢喜的剑势也随这突如其来的合鸣而微微一顿。
箫声入耳,他手中剑势竟不由自主地随之一缓。心中蓦然诧异:这箫声…苍凉阔远,竟像是…北境的风穿过枯树林的声响。
一曲终了,余音似有灵性,在风华楼的雕花梁柱与悬垂的竹帘间袅袅回转。楼外的天光透过窗棂,映照得满堂宾客神色各异,更映出雅座珠帘后,那些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思。
而在阁楼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一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独自饮茶。他姿态闲适,执杯的手指骨节分明,不似舞刀弄剑,倒像文人执笔。
看似随意,目光却锐利如鹰,似不经意地扫过全场,最终与邻座一位商贾打扮的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纸密信已借着衣袖的遮掩悄然易主。
此人,正是朔方雪域的行者廉弈,他此行潜入临淄,只为探查圣物“霜华”的风声。方才交易完成,他本欲离去,不料却被二楼雅间传出的一缕箫声攫住了心神。
这箫声空灵澄澈,非寻常乐伎所能为,吹箫者绝非普通人。他心头好奇,下意识地驻足凝神。
虞欢喜还剑入鞘,朗笑声顿时打破了这片宁静:“痛快!二公子,这是哪位知音?琴箫合鸣,真是酣畅淋漓!何不请下来共饮一杯,让我等也结识一番?”
风徽羽灼灼地望着二楼方向,扬声道:“在下风徽羽,偶闻仙音,三生有幸。琴箫相和,实乃快事!不知楼上执箫的是哪位高人?可否现身一叙?”
他的声音清朗温润,带着真诚的赞赏与期待,清晰地传入了二楼雅间。
珠帘后,姜雪霁心头微震。原来他便是那位名满临淄的二公子风徽羽。
她与高玥对视一眼,高玥点头,姜雪霁心下微动,一缕结识之念方起,便被理智压下——旧朝宗女与新朝公子,相见是否会为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犹豫间,阁楼楼梯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一名侍从神色匆匆而入,目光一扫,便径直到风徽羽面前,躬身行礼,语带焦急:
“二公子!君上急召,命您即刻入宫,同世子一同处理「青阳祀」祭典事宜,不得延误!”
风徽羽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他与兄长风伯璋素来不睦,父君此举,与邀请旧朝宗室观礼如出一辙。思及此,他心下雪亮,却唯余无奈。
青阳祀关乎国体,耽搁不得。风徽羽只得按下心中遗憾,再次向二楼方向郑重地拱手一礼,语速稍快却依旧保持着风度:“在下有急事先行一步。佳音难忘,盼有缘再会!”
说罢,与虞欢喜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随那侍从快步离去,白色身影迅速消失。
虞欢喜却并未即刻动身,他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二楼雅间,随即招来自己的一名亲兵,低声耳语:“去,探探方才吹箫的是哪家人物,莫要惊动。”
那随从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人群。虞欢喜这才整了整衣袍,跟了上去。
阁角处的廉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深邃的目光在风徽羽离去的方向和二楼雅间之间流转片刻,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即如同融入人群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姜雪霁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箫,望着那空荡荡的楼梯口,心中竟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莫名怅然。
高玥在一旁亦是默然,望着那空荡荡的位子,轻声自语:“这位二公子,当真是…名不虚传。” 她话语极轻,仿佛只是无意间将心中所想喃喃出口,随即意识到失言,微垂眼帘,恢复了端庄姿态。
姜雪霁默然不语,只是将竹箫轻轻收回袖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吹奏时的微温。
那短暂如惊鸿的琴箫合鸣,似一缕清风,出其不意地吹入了她平静已久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而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以及风徽羽三个字背后所隐含的宫廷波澜,也一同清晰地印入了心底,让她愈发感到这临淄城的繁华之下,水深浪急,暗涌重重。
一次偶然的隔楼知音,汇聚了各方视线,却在这突如其来的王命与微妙的兄弟阋墙之影下戛然而止。
风徽羽与姜雪霁,这两位本非同道之人,命运的轨迹却已悄然交汇,即将身不由己地卷入那即将席卷天下的巨大洪流之中。
他们并不知道,太庙那口为祈愿海晏河清而铸的青阳钟,即将敲响的并非盛世之音,而是一段传奇的序曲。宫阙之外,风云悄然汇聚,一场交织着国运与深情的乱世悲欢,已如无声的雷鸣,滚过临淄城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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