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奇厓暗自调整自己内息,好在并未失控,不一会便朝慕婽宠溺一笑,道:“无妨,上次在殿中便瞧过了,并未大碍。”
上官邪好歹有个鬼医的称号,连鬼皆需让三分的医者,这几年待在刓刃殿里专注研究刓元功内力失控之因,虽并未找到根治之法,但如何缓解却是明了,所以只要内力不曾完全爆动,云奇厓这会完全可以自行调整。
慕婽闻言不曾放松,抓过他的手细细把脉,脉搏虽快了些许,但内息并无失控之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方才你神色不好,我不免有些担忧,可是又发生了何事?”
“并无,想起了些前事,心下有些难受。”云奇厓伸手将慕婽抱在怀里,道,“你且放心,无论何时我皆会护你周全。”
“我自是知晓,”慕婽轻靠在他怀里,道:“你既是要护我,往后定要小心些,不若我便无人相护了。可知晓?”
云奇厓闻言轻笑出声,道:“你总是这般叮嘱,我自是不敢忘。。”
“你记得便好,”慕婽轻声道,随后转了话题,“听闻那处青竹山景色秀丽,我们届时去踏青如何?”
“现今已快入冬,哪有青可踏?”云奇厓低声道。
慕婽闻言推离他,往一旁挪了挪位,有些不开心地嘟囔道:“你不愿便直说,听闻那处还有许多野味,我们又不一定是为踏青才去的嘛?”
瞧着她这模样,云奇厓忍不住轻叹一口,解释道:“此时青玉派并不安宁,他周边之处有许多武林人徘徊,并不适宜游玩。”
慕婽眉头微皱,不满道:“我们在独峰皆能郊游,如今一处小小的青竹山又有何可担忧的?”
“你还说!独峰那处是游玩之地吗?”听得她提独峰,云奇厓神色便沉了下来,道,“独峰之险你不知?那林原枳之狠你不知?武林那些人皆不敢轻举妄动,你倒是胆大能耐了?便是等我一会又能如何了?”
原本云奇厓并不打算追究独峰之事,毕竟启灵派有难,以慕婽的性子,自是不可能袖手旁观。就是了解她,所以即便再如何气恼她不顾安危也不曾再言,可如今瞧着,云奇厓觉得自己不言她便好似觉得此事很是简单一般。
慕婽忽然被训,有些被吓住了,她原本去独峰之时便猜到了云奇厓定然会恼怒,只不过在独峰时人多混乱顾不上,回到城里又与凤沐宸交涉,然后是云奇厓与林原枳的恩怨,之后便是云奇厓忙得不见人影。一连串事情下来,她都忘了此次入独峰的后果了。
慕婽很是心虚,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细语道:“我不是有能耐,当时情况挺急的,我便想着我先去拖延着时间,然后你定然能赶来解决的,最后你果真出现了,把我从独峰里全须全尾地带了出来。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救了我。”
云奇厓本来憋着气,既是开了口,原是准备好好教育她的,可在她这番示示弱顺带着马屁一齐拍的情况下,果断熄了火气,无奈地叹息一口,道:“不许撒娇,我这回是真的气了。”
“不气不气,待你对上那个迩天派时,我乖乖地待在安全之地可好?”以后之事不管,慕婽这会只想着怎么让他消气不再计较独峰之事便可。
云奇厓闻言果真眼睛一亮,倘若以后她愿意避开这险事,那独峰之事不计较也可,喜道:“当真?”
“自然。”慕婽肯定地点点头,心下补充道:我可以不去对上迩天派,只对付林原枳便可。反正迩天派应该也不管此事。
“行,待到了青竹山,我们便去踏青。”听闻她愿意不理会这些事,云奇厓喜得立马答应了她之前的事,其实武林那些个杂门杂派的,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担忧届时有人找她麻烦罢了。
慕婽:……
原来示弱加妥协竟这般好用?!
心里另外打着小算盘的慕婽在这一刻有些心软、又有些心虚,无意识地摸了下腰带,摸到一物之时愣了愣,想着启灵派对自己似乎挺好的,那这锦囊应该装着价值不菲的东西也不一定。于是便把锦囊给了云奇厓。
面对他带着疑惑的表情,慕婽解释道:“林立安给的,那两小孩的赎金。”
云奇厓闻言神色微变,想了想还是将锦囊打开,瞧着里边东西后,沉默着将它重新系好。
原本慕婽并不在意是何物,但他的动作让她起了好奇之心,道:“是何物?”
想了想,云奇厓还是将锦囊递还给她,道:“无用之物,收起便好。”
慕婽好奇心更重了,接过锦囊便打开了,将东西拿出来后瞧了瞧,是一枚银制小令牌,瞧着更像是一种小饰物,并不精致,也不贵重,在一面处刻着一“瑕”字。
慕婽心下如针扎一般疼过一下,随后若无其事一般将东西塞进锦囊里,低声道:“启灵派可真是小气,赎两个小孩居然就拿个小玩意来糊弄我。”
虽然慕婽不曾明说,但云奇厓知晓她定然想知晓这物代表何意,想了想,轻声解释道:“启灵派前掌门一女四徒,每人皆有这一饰品。”
启灵派掌上明珠林瑕小时曾与另两师兄弟玩耍需扮演门派长老,林原桦便打了这一饰品送与他们。一段时日后林原桦收第三徒,林瑕央了林原桦也打了这一饰品送与他,算是带着他一起玩耍。到后来他们长大,林原桦才收了第四徒,送过见面礼后,瞧着人还小,想起其余四人小时候的玩法,便也打了那饰品送与他。
东西不贵重,却也算是他们五师兄姐弟共有的标识物品,且皆是林原桦所送,意义早已非同一般,小时是一玩耍之物,可如今却是真实的代表启灵派长老地位之物。
“长老?!”慕婽觉得有些好笑,“这启灵派也太随意了些,林立恙那小孩居然还担着长老的职?”
门派里并无前辈,由林立安林立然担起也无可厚非,但再加上一小孩便委实让人觉得儿戏了。想到此处,慕婽倒是忽然想起之前忽略的一处,问道:“既是四徒,那第三个徒弟呢?”
林原桦夫妇、林瑕身死在武林中早有耳闻,可似乎于这第三的徒弟竟无人提及。
云奇厓闻言有些静默,果真不该提起这些往事,体内的真气又隐隐有了暴起之意。
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原以为嚣远一行并无危险,林原桦夫妇便带着第一次下山的林立无前往游历,本是打算之后便由云奇厓带着他去熟悉一下武林局势,却不想突变起,启灵派被围,林原桦夫妇断后让他们先行离开。云奇厓带着林立无退至一处山峰处再次被围,也是这会才知晓这次被围皆因霜介。
林立无手握霜介与云奇厓站在一处,气场徒起,那一次的逃脱,是他们漏算了。漏算的不是云奇厓这个变数,而是不曾想到第一次下山的林立无功力如此深厚,虽还不及云奇厓,却也远非不曾下山历练过之人可比。
那一天一夜的围杀,是云奇厓此生最狼狈的时刻,他答应过林瑕要护好林立无,所以处处照料,却不想伤重难行之际,林立无将霜介交与他,低沉嘱咐道:“此乃师父之物,还望你转交与师姐。如此境况你我二人定然无法脱险,你伤重至此,便由我去引开他们。”
“你!?”那一刻云奇厓震惊至极,恼怒至极,却无力阻止。原来林立无安静跟在自己身后,并非是无主见的等着自己带他突围,只是在等自己无力管束他之际,由他来决定如何行事。
那是云奇厓第一次认识到林立无的冷静睿智,往后再无法得见。云漠赶来,云奇厓才得以脱险,将霜介交于闻讯赶来的林瑕后,因着心中有愧,也不敢随意往她跟前凑。之后便是其余三大门派前来相助,这才慢慢将此次围杀抹平,嚣远宫灭。
“奇厓,你如何了,别吓我。”
将云奇厓从回忆中拉回的,是慕婽略显担忧的声音。
努力平息下爆动的内力,云奇厓这才朝慕婽露出一抹笑意,安抚道:“并无大碍,歇息一会便好。”
慕婽眉头紧皱,并不放心,道:“我们还是先回一趟殿中,让上官前辈瞧瞧才行。”
“无事,待此次青玉派之事完,我定回去好好歇一阵可好?”云奇厓定定地瞧着她,开口打着商量道。
慕婽心下自是不情愿,可瞧着他的神色也不好强硬要求,毕竟有些事确实不可任性。再次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感觉并无爆动之迹,这才开口道:“那回去后至少休养两个月。”
“行。”云奇厓满口答应道。邻国潜入之事想来年底才会有消息,武林盛会在明年,想必这段时日武林不会再有何重大之事。
“那你先睡会。”慕婽扶着他躺下,用腿给他当枕头。
云奇厓闭着眼睛休息,过了一阵,忽然开口道:“第三徒名唤林立无,嚣远之行乃他第一次下山游历。”
嚣远?慕婽心里难受得紧,不曾下山历练,武林中人自然不识这一号人物,所以他便是死了也引不起大家的注意,就好像这世间并无这人一般。
“安然无恙,这期盼可真朴素。”慕婽情绪低迷,开口喃喃自语道。
只是可惜,武林纷争不断,这注定是难以实现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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