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教授语录:交织的只有利益,没有什么背叛和情爱。

“他居然要我登门拜访。”

崔向南不可思议地笑了笑,“一个庶子,这牌面,要的有点大。”说到最后尾音拖长挑着眉眼扫视众人。

南门守将刘世勋被他看着垂头点了点。但他心中翻涌着却是那一夜的震慑,他觉得虞天悯配得上这牌面。反倒是崔向南有些不识好歹了。

随着那一声扑通落水声,虞家的家仆手忙脚乱地赶到了水边。与下人相比,勋贵们看得透彻些,他们终于明白这个虞家谁才是主人。

他和张俊自然不会错过向强者谄媚的机会。

正当他们上前拱手之际,突然发现这个虞天悯居然没有官身,只得尴尬的笑着道:“虞先生既然来了,何不进去,见见我家都督。”

虞天悯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抖了抖那脱丝的长袍,“吾出身卑微,难登大雅之堂。这么见崔都督,怕是不便。”

他说得半分错误没有,让东南两守将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两人打算吹捧揶揄一番打消对方顾虑之时。

虞天悯拍了拍刘世勋的肩膀,“告诉你们家都督。我们虞家规矩多,我这种庶子是不能越过宗主单独见都督大人的。”

就在刘世勋瞒脑子想着如何让对方放下自卑,大胆觐见之时,这个卑微的庶子又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崔都督只要肯纡尊降贵前来拜访虞家,我和他还是可以见一见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刚刚还一直强调自己身份卑微的他居然要堂堂都督亲自登门拜访。这让东南两守将立时哑笑了。他们想这狂徒大概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但很快虞天悯给他们上了一课。

被捞了上来的虞伯宪满身是水,瑟瑟发抖。家仆急急地给他披外衣,却被气急败坏的他扔到了地上,踩了几脚。

虞天悯见了,淡淡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就知道巴巴得送衣服。宗主明明体热,没见他都热得下池子了吗?”

家仆们一听,纷纷退下。虞伯宪见连一件遮丑的衣服都不给了,气得推开了众人,自己跌跌撞撞的走上了马车。

虞天悯见宗主上车了,自己才跟着慢悠悠的走上马车。

浓重墨色的夜里,马鞭抽响,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虞家的马车群终于第一个走过九成宫的门洞,驶了出去。

这时东南两守将才发现,原来一个个都没走,全城的勋贵原来都在暗处静静地等着呢。他们有的躲在车里等,有的站在夜色里,一声不吭。

直到这洛州第一家族的马车走尽了,他们才从暗处爬出来,马蹄蹬蹬作响,骚动起来的勋贵们终于上车的上车,吆喝的吆喝。直到他们在门前冲撞了几次,吵了几次,东南守将才回过味来,若只是第一,应该还不至于让行和等待。他们对于虞家更像是对待君王,敬意中带着浓浓的惧怕。

想到那一步,这两个守将突然觉得在洛州城白待了这些年,连虞家这个山头都没拜会过。

刘世勋心里想着,嘴巴却张了张,不知该从哪里劝起。想让崔向南认清这个事实实在有点难。

突然有个轻佻的声音道:“他终于现身了吗,这洛州的巨兽终于要现原形了。”

崔向南一看居然是那不听话的小王爷——静睿王,哼了一声,“不劳王爷操心。”

静睿王却不生气,挤了进来,他甩了甩他那绣满龙纹的袖子道:

“我和你说,原先这个庶子和南宫家斗的还算有赢有输,不分上下。但最近你封了城,助了他。却把南宫家推向了深渊。南宫家怎能甘心,弄了个银佛事件,打算拼死一搏。却还是着了他的道。我听说先在大半个洛州城都是他的了。”

说到这,他抹了一把下唇,可惜依然没有收起那钦佩欣赏的笑意道:“如今,这洛州城的财富应该尽数入了他的口袋,有的人还以为自己是主宰呢。”

崔向南一听就知道在揶揄他,哼了一声,不信道:“那么大的洛州城,他如何吃的下。”

“巨兽如何吃不下,他连你都吃的下,就是怕反胃罢了。”

这话说的伤人,却不够点醒梦中人,静睿王又好心解释道:“你就看,这要和你会面的态度,是倨傲,是命令,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像极了动物世界里拥有绝对优势野兽对待猎物的态度。”

被他这么一说,崔向南突然有了些兴趣,“我一个武夫,去虞家这个百年豪族拜会本无什么。但却闻出一股子请君入瓮的味道。”

静睿王,眼睛一眯,凑过来道:“你怕了?”

崔向南把他一推,眼眸中闪过寒光,“我怕我不小心灭了这百年豪族,被人说是武夫鲁莽。”

“你打算带多少人去灭了这百年豪门?”静睿王端了凳子坐等好戏道。

“传我命令,集五十兵卒陪我一同去虞家。”

此刻崔向南正豪气盖世,却突然被人按住了手背。

静睿王一脸肃容探来身子道:“亏你还是个领兵打仗的,居然那么鲁莽。这虞家多大?有几个门?有没有地道?宅子里有多少家仆?可否有什么机关?有多少火器?你一概不知,就这么去送死?”

崔向南一听,被他按住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

麟宣城,恭顺王府。

硕大的木雕大床中竟是另一个世界。

熏黄的纱帐朦朦胧胧蔓延如雾,金色耀眼的帘钩如月悬于高处。床框上繁复地雕着八仙过海的故事,腾空飞仙之姿仿若九天在悬。

如丝青烟从锃光的银色香炉里摇曳升起,一种让人松软的香气随着漫开。

一个曼妙的身影走向床边,他葱白细长的两指从如云的发髻中抽出长长的发钗,用钗脚拨了拨泪涌至淤塞的红烛,橘色的火焰跳了跳,屋里更亮了些。

他还想移步下一个烛台,却被床上的人一拽。这力不大,他却娇软旖旎地躺回那魁梧男子的胸膛之下。

男子拨着他的头发问:“那么亮干什么?”

眼眸莹亮对峙间,细长的手指划过男人的脸颊,“你不想看看我的脸吗?”

男人笑着一看,这的确是大周最美的容颜,妖媚得让他忍不住亲了下去。

一阵暖阁春动,男人舒心的躺倒在他爱人的腿上,他的爱人指腹轻柔的按压着他的太阳穴。

“王爷怎么会放了陛下西狩,这不是让陛下脱了您的掌控吗?”

恭顺亲王温柔的牵起他的手,“他命不久已,算我这个做弟弟最后随了他的愿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人一窒,连被恭顺亲王握住的手都失了血色。

恭顺亲王明显感到爱人的惊诧,捏了捏他的手道:“上个月太医院院首诊治的,他自己应该也清楚。就算我不同意西狩,恐怕他也会想办法出城,这是他最后翻身的机会了吧。”

“你就这么让他去,不怕他和圣英联手?”

恭顺亲王拉他的手把他拉至近前,再次贪婪地看他的脸,柔媚的眼眸,樱色软唇,尖尖的下巴让他爱不释手。只是可惜他是男儿身,比之女娇娃还是略硬朗了些。

妖艳天下的艳侯孙燕蛟怎么会就这么让人看着,他腰肢一转躲过恭顺亲王的靠近,还故意推了他心口一把,“这么气定神闲,看了王爷已经给他挖好陷阱了。”

这声婉转灵动间,满是似女人般的小心思。恍神间,恭顺亲王一下忘了那男女之别,推的心窝顿时一暖。

真是我的小妖精,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要圣英命的又不是我,那个怕被吞了的崔向南才是圣英的阎王爷。”

孙燕蛟眼波一转,好一个借刀杀人。“我就说嘛,那个姓崔的狂妄得很,你怎么那么放任他呢,原来留着他做这个用处。”

被说中的恭顺亲王,一把抱住他爱人的肩膀,揉搓着他的秀发道:“我要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后来一想,不如留着蚂蚁,也许日后可以做个替死鬼。”

孙燕蛟伸出他那比女人还白皙的胳膊搂住恭顺亲王的脖子,“我听说皇后都跟去了,王爷就是大气。”

这话一说恭顺亲王立时变了脸色,生硬地抚下她那妖娆的胳膊,“我们的陛下,做皇帝真心一般,但这戏演得可真好。”

孙燕蛟瞳孔一震,露出惊讶之色。

“御熙北伐后,满怀怨恨地一次也没见过她。还在我和朝臣面前唾骂她,骂她爱操纵他,骂她善妒,骂她晦气,骂她害的她子嗣稀少。嫌她晦气,觉得御熙北伐是因为她才败的。”

恭顺亲王知道自己被骗得很惨,咽了咽胸中的那口恶气后,“我自是知道他那些不是什么真心话,但没想到那么久了,他还是那么爱那女人。”

“你知道这些年我给他送了多少女人吗?”

这话一说孙燕蛟想起一个坊间传闻,懿贵妃和恭顺亲王本是青梅竹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喜结连理成就一段佳话。可到头来却发现一个一心要成为皇后,入了宫,一个需要宫中的棋子,遂顺势成全。

如今想来这懿贵妃是不是也算他送出去的女人呢。

孙燕蛟这番想,脸上定然漏了破绽。就算他不是这番想的,以恭顺亲王的疑心病定也不会放过他。

这是他的心病,藏在心里,如今暴露在这个半男半女的人面前,让他十分恼怒。他五指张开,一把握住了孙燕蛟那颀长白皙的脖颈。他的手微微收紧,“其实那个女人他带走便带走好了,不过多一个一起赴黄泉的人罢了。”

若寻常女子此刻脖子被人这般捏着早就吓尿了。孙燕蛟却静静地看着,朝他嫣然一笑,伸出温柔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道:“王爷你知道当日我为什么背叛百花先生选择跟你吗?”

这个问题让恭顺亲王一愣。的确当日他的倒戈助他顺利拿下麟宣皇城 ,让他成了这皇城真正的主人。

孙燕蛟知道这旧情打动了他,顺势道:“因为你和陛下一样专情。”

如此一语双关地回道,的确让恭顺亲王满意。但到底是对孙燕蛟专情,还是对懿贵妃专情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但为了兑现眼前的专情,他松了那要人命的手。

得脱升天的孙燕蛟没有逃,他一头扎进了恭顺亲王的怀里。“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恭顺亲王一把把她裹入纱帐,看着倒在床上的他,第一次有了不相识得错觉。他以雌雄难辨的美艳,从有权势的男人那里一步一步向上爬。

是的,是百花先生栽培了他,让他获得了军职,让他活跃在麟宣城的官场上。但谁也没见过她舞刀弄枪,可能他武艺只适用于讨好有权的男人吧。想通此处,他觉得岂能辜负**,岂能辜负他的武艺。

纱帐飘飘,红烛渐弱。孙燕蛟吹熄了令人绵软的熏香,悄无声息地走出这雕花天地。

“主人有何吩咐?”

“找个得力的人去一趟北边,和先生说,陛下快不行了,他好准备回麟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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