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鸡鸣刚过,街边的胡饼店便早早起了炉,老板打着哈欠望向旁边的客栈门口。

天没亮时,浅黄袍子的郎君就站在那里,一直踮脚向大路张望,眉间紧蹙,满脸的担忧。

老板不慌不忙地将一斤切好的羊肉层叠铺在饼中,再绕着圈撒上胡麻与酥油,细细卷起再擀平。

转头再看那郎君,只见他把袍子脱了个袖,将蓝地缠枝葡萄纹锦半臂漏出。

老板咂舌,心中暗道:“估计是个有钱的主。”他将擀好的饼交给旁边的妇人,手在袍子上擦擦,走上前搭起话来。

“郎君这么早起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黄袍郎君闻言转头,脸上带着一丝急切和疲惫。

“是啊,在等人。”说罢他又焦虑地望向大路。

老板点点头,目光扫过郎君的衣服与腰间配饰,心中更是确认他的猜测,便继续道:“郎君若不嫌弃,我这儿刚出炉的古楼子可是最香的,不如来一块,填填肚子。”

此时胡饼在炉中也散发出肉饼香,浓郁的芝麻味与奶香交杂,郎君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好,那就来两块吧。”

老板回头吩咐妇人赶紧准备胡饼,自己则继续攀谈。

“敢问郎君,是哪里来的?到这平康县可有事?”

“从长安来办事的。”

老板听到“长安”二字,眼睛一亮,“原来是京城来的贵人,那郎君定是见过许多大世面,咱们这平康县虽不大,但风景却是不错。”

郎君轻轻点头,目光依旧望向大路,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大路的尽头出现了道红色身影,策马而来。黄袍郎君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急忙跑上前去。

仔细辨认那身影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神情,显然是他要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阿郎你可算回来了,怎的一声不吭就跑了呢!可急死我了。”

“那我面前是谁,徐行的魂?”

谢谨利落跳下马背,斜了徐行一眼,见他脸皱成一团,便调侃道。

徐行是父亲儿时为他挑选的随从,二人一同长大,每次他闯祸徐行都会皱着脸被罚。母亲病逝后,周边谣言纷纷,多亏了身边有他犯蠢,每每都能逗他一笑。

老板见刚到这位郎君气度不凡,衣着更为富贵,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刚出炉的胡饼包起来跑过去。

“郎君,请用热乎的胡饼,刚出炉的,很香的。”老板满脸堆笑地递上包好的胡饼。

徐行接过胡饼递给谢谨,咬了一口,赞叹道:“确实美味。”

“多谢。”谢谨向老板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客栈。

不到片刻,徐行付了钱,又拴好马后也迅速跑回客栈,毛燥燥地还在平地摔了一跤。

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谢谨倚在榻上闭目,把话又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谢谨依旧闭眼冷声道。

“阿…阿郎此次去乘乩山可寻到那物。”徐行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未找到,被恶煞阵耽搁了几日。”谢谨微微睁开眼,目光沉静,稍微直起身子继续道:“但已有了线索,应该还在平康县。”

“恶煞阵?那可是极其凶险的法阵啊!”

说罢他赶紧起身走向谢谨,却见他神色淡然,轻描淡写道:“解决了。”

徐行闻言,惊讶地睁大双眼,“不愧是阿郎,竟一人解决了恶煞阵。”

谢谨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也有了笑意。

“并非我一人。还有个小娘子。”

“小……小娘子?!”

徐行一口茶喷出来,惊得茶杯都差点掉地上。他瞪大眼睛看着谢谨,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说什么?小娘子?!”

他急忙放下茶杯,差点把桌子掀翻,他从未见谢谨近过女色,现在竟表情温柔地主动提到个小娘子,简直比恶煞阵还要让他震惊。

谢谨瞪了他一眼,似乎已经习惯了徐行的大惊小怪,转身盖过被子准备入睡。

那飞天獠子的獠牙真是异常锋利,傅天慈左臂被生生咬出一对齿痕,鲜血从她的袖口滴落下来,染红了半臂。

她强忍着疼痛,面色如常地与谢谨对视。

眼前又出现那张俊美又欠揍的脸,傅天慈心中只觉冤家路窄,心中暗暗不快。

“谢郎君,真是不巧啊。”

谢谨眉头微挑正要开口,目光却停在她的胳膊上,脸色骤变。

“你受伤了?”

“皮外伤而已。”

他迅速走近一步,仔细查看她的伤口,眉头紧锁,“这伤口很深。”

说罢便将抹额拽下系在她大臂上,动作有些粗鲁,疼得傅天慈一抽。谢谨见了冷哼一声,放缓了动作。

想起那时谢谨对她的捉弄,决定先发制人,“嗣祁王不会是跟着我们来平康县的吧?”

“嗣祁王?”谢谨听此称呼,目光瞬间变得冷冽,“我是奉太子之命来为圣上祈福的,傅娘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正当两人剑拔弩张时,徐行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连忙插话,“阿郎,这位便是那个小娘子吗?”

傅天慈微微一怔,看向徐行,“足下是?”

徐行拱手一笑,“在下徐行,乃郡王的随从。这次奉命陪同他前来。”

向他行礼后心中依旧疑惑。听余三娘上次讲谢谨为祁王与祁王妃唯一嗣子,可他竟是郡王?而不是承爵的嗣祁王?

她看向谢谨,但对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眼神冷冽,抿着嘴似不想多谈。

徐行见傅天慈左臂受伤便赶紧叫她不要再动,转眼一看胳膊上竟是自家小郡王的抹额,看向谢谨紧绷的脸,瞬间了然于心。

转而柔声说道:“娘子,请不要再动了,你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

傅天慈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自己胳膊上的抹额。早就被鲜血浸透,虽然动作粗鲁,但他确实是为了帮她止血。她心中一阵复杂。

谢谨依旧冷脸,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终于先开了口:“徐行,带傅娘子回客栈。”

徐行从小为谢谨收拾不少烂摊子,每次不是他把谁家郎君打了,就是把哪位郡王骂了,为此他特地苦学医术与剑术,以防哪日小郡王被人上门报复。

他现在的医术虽比不上太医院,但总比医馆要强上许多。

“傅娘子,请跟我来,我来帮你处理伤口。”徐行虚扶着傅天慈,轻声说道。

傅天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随着徐行走了。谢谨一直目送他们进了客栈才转身检查飞头獠子的尸体。

回到客栈,徐行让傅天慈坐在榻上,将胳膊放在桌前,迅速开始处理她的伤口。傅天慈看着徐行熟练的动作,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徐郎君,你跟随郡王多久了?”傅天慈问道。

徐行正埋头认真缝着伤,只能隐约看见两个酒窝,“阿郎还是个稚童时就一直跟着他了。”

傅天慈心中一动,“这么说,你对他很了解?”

只见他笑了笑,将手臂抬起包扎,“算是吧。阿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不太擅长表达。”

傅天慈想起谢谨冷漠的态度和那一瞬间的关切,心中有些复杂,“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容易亲近的人。”

徐行完成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正色道:“我知傅娘子想问什么,但此事关系到宗室隐秘,我是不便多言的。而且…我想阿郎应该更想亲口和你说。”

虽心中仍有疑问,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情不便过问。便微笑道:“多谢你,徐郎君。”

徐行看着包扎好的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她在整个过程竟没叫过一声疼,再想到她破恶煞阵与剑刺飞头獠,心中不免肃然起敬。

“傅娘子真是女中豪杰。”徐行赞叹道,“这伤口这么深,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多谢徐郎君夸奖,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我儿时在山上经常弄得遍体鳞伤的。”傅天慈脸上漾起笑意,说起在山上的事便来了精神。

徐行一边整理沾满血迹的棉,一边惊讶道:“哦?傅娘子竟有如此经历,倒是让我很好奇。”

傅天慈点头继续讲道:“我小时候在山上跟着阿娘修行,她对我很严格,每日都要练功、画符。有次我为救一只灵鸟爬上了悬崖,结果不小心坠下被树精所救,伤得可比这次严重多了。”

她眼中闪烁着光芒,好似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山中时光。

徐行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赞叹:“傅娘子果然胆大,这样的经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傅天慈摆摆手,好奇地看向徐行,“郡王儿时也是如此大胆吗?”

听罢徐行突然也来了精神,忍不住笑弯了眼,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傅天慈倚在塌上像是看了出戏,就差拍手叫好了。

“阿郎儿时可不只是大胆,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他曾为救只受伤的妖,敢单枪匹马闯进妖怪老巢,还记得那狸奴银白金瞳,我还从未见过那样俊的猫儿。”

傅天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谢谨竟会对妖族出手相助,她迫不及待地想听后续。

“竟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

“后来便是你们俩不想活命了。”

只见谢谨推门而入,显然已经在门口听了许久,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

徐行:这个家没我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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