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淮,你还好吗?”祁港皱眉。
“没事。”沈清淮轻轻回应。
“今天晚上去我家?”
沈清淮摇摇头:“我回公寓。”
大多数时候,沈清淮都和爷爷奶奶住。但家里也给他准备了房子,并且十分尊重他,没有留备用钥匙。
“好,那你有事和我说啊。”祁港先到了家,他关切地叮嘱完,才关上车门。
司机继续送沈清淮去公寓,高级公寓私密性极好,车开不进去,沈清淮独自往里走。
房门咔嚓一声在背后关上,沈清淮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走向一间房。
屋外的路灯昏昏暗暗照亮房间,沈清淮走进房间,站在中央。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假发之前被扯下,现在也没有完全戴好,有些歪歪扭扭。沈清淮轻轻一拉,长长的假发便掉落在地,发出声响。
声控灯敏锐的察觉到了声音,缓缓亮起。灯并不在房顶,而是长长的灯带,环绕着巨大的镜子。这个房间除了一扇落地玻璃窗,其他几面竟全是镜子。
灯带的灯并不亮,但却能清晰看清镜中的人影。没了假发,镜中的人也并不像个男孩,反而像个有些英气的女人。
沈清淮向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摩挲自己的脸,直到走到镜子面前。他的皮肤本来就又好又白,即使把粉擦干净了,也没有改变镜中人样貌的分毫。
“原来是个男人。”
“这不人妖吗?”
小弟一号和小弟二号的话在耳边回响,沈清淮看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指,点在自己的红唇上,用力一蹭。
完美的唇晕开了花,沾了口红的手向前,轻轻在镜子上描绘自己的模样。红色的一个椭圆,没有五官,没有头发。
吊带滑落,沈清淮干脆脱了裙子,没有了胸垫,胸前变得一片平坦,这是一具属于男人的身体。
“我是个男人,但不是人妖。”沈清淮轻声说。
他再次抬手,用残留的口红,给那个红色的椭圆,画上了一个上扬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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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淮在公寓住了一晚,第二天回了爷爷奶奶家。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家门口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红旗车。
“回来了?早饭吃了没。”李清乐问他。
“还没呢。”
“厨房还有早饭,去吃点。你爷爷和彦之在书房谈事。”
沈清淮点点头,喝了碗粥,想了想,还是敲了敲书房的门。
里头正热烈讨论的两人听到敲门声转头看他。秦彦之今天穿了一身中山装,和昨天在静吧的模样判若两人。
“回来了。”沈老爷子皱眉:“这么脸色这么差,又熬夜。”
沈清淮没反驳:“要我给你们泡茶吗?”
“用不着你,睡你的觉去。”沈老爷子挥挥手。
沈清淮知道这是爷爷心疼自己,笑笑听话地去房间补觉。
然而他回到房间没多久,房门被敲响,竟然是秦彦之。
男人站在门外,绅士的没有乱看,只直视着房间的主人。
“进来吧。”房间的主人让开一个身位。
男人这才向里面看去。这是整栋房子采光最好的一个房间,阳光撒进房间,柔软的抱枕,舒服的懒人沙发,构造了温馨舒适的居住环境。
“请坐。”沈清淮拉开书桌的椅子让秦彦之坐,自己则是窝进了懒人沙发。
沈清淮的书桌很大,东西也很多,但放的非常整齐。秦彦之瞥见了桌上的一个木头摆件。
“这个摆件看着有些粗糙。”
沈清淮:“秦总过来不会就是来看我的摆件的吧?”
秦彦之的目光从摆件上收回,手放进口袋,拿出一支药膏:“昨天见你的手腕红了,擦一下药膏。”
沈清淮动了动手腕,他皮肤容易留下痕迹,昨天红着的地方今天已经青紫,还有些肿胀。
“我帮你?”秦彦之起身走到沈清淮身边蹲下。
没等沈清淮说话,便握住了那双白嫩的手,向上一推衬衫衣袖,露出斑驳的痕迹。
略有些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皮肤,刚开始觉得凉,之后灼热的手指将温度传递过来,又热得慌。
沈清淮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碰到了秦彦之坚硬的腕骨。
他抿唇,手指向下,避开秦彦之。
手腕上的伤面积有些大,等全部涂完药膏,沈清淮僵着的手指都有些麻了。
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他的手指,沈清淮一缩,却没能成功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在那只大手里一顿摩擦。
他自小学习书法画画,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平时自己碰到自己觉得痒,这会儿碰到秦彦之,却只剩下酥麻。
许久,秦彦之才放开了他,给他擦第二个手腕。
“昨天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秦彦之认真道。
沈清淮思绪放空,他相信秦彦之的承诺,但秦彦之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他的身边。况且,昨天遇到的是不认识的人,如果是认识的人呢,如果是爷爷奶奶呢,他们会怎么看他?
早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女装,这个问题就一直藏在沈清淮心底深处,早已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药膏擦完,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有些安静。
“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补偿沈小公子一番。”
沈清淮看他,此时两人一个蹲着,一个窝在懒人沙发里,几乎平视。显然秦彦之昨日也并未睡好,眼下有淡淡的青紫。
“你打算怎么补偿?”
“想邀请沈小公子去一场舞会,可以吗?”秦彦之深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沈清淮,里头满是真诚,甚至夹杂着一丝丝的请求。
“好。”沈清淮答应下来。
然而秦彦之还未说完,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条,执起沈清淮的手,将纸条放进他手心,大手包裹着他的手,带着他合上手掌:“虽然冒昧,但那个舞会,需要穿女装。”
沈清淮一滞,啪的一下打开秦彦之的手:“你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有些红了,周围是他温馨的房间,但他的至亲,他最在乎的人,就在这个房子的某一处,没准就在门外。他藏了许多年,不敢提起一字的秘密,就这样被秦彦之,被他所喜欢的人说出来。
“秦彦之,你欺人太甚。”沈清淮微微颤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毫无攻击力,又沉重不已的字。
眼前的男人没有回应他,而是上前,抱住了他。
温暖从四面八方包裹住沈清淮的全身,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止住了他那控制不住的颤抖。眼前仿佛出现了昨天的那张红色的脸,那个微笑尤为清晰。
“抱歉。”耳边是秦彦之的道歉声。
沈清淮忽然卸了力气,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手机信息声打断了两人,秦彦之抽出手机,是沈老爷子在找他。
“我先下楼了,抱歉,清淮。”秦彦之目光沉沉,伸手想做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做,转身离开房间。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许久,沈清淮才捡起刚才被他弄掉的纸条,上面写了宴会的时间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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