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邰已经带大军出发,程鉴这次对你意见很大。”安筑给夙玟倒着酒。
打仗立军功,是程鉴喜欢做的事情,程鉴认为自己天生为打仗而生。而那些众惢军,程鉴早想搓一搓他们的锐气了,没想到这次夙玟没用他反倒是用了成邰,气得程鉴那日在朝堂上差点忍不住脾气拂袖而去。
“程鉴打仗是好手,要是这回让他带兵,咱们众惢军恐怕讨不着什么好,”夙玟捏紧了酒杯叹息道,“就是可怜成邰了。”
成邰能力出众,可在战场上随机应变能力要比程鉴差了不少,夙玟了解成邰的作战风格,所以众惢军这次一定能打败成邰,赢得胜利。
“趁成邰吃了败仗,咱们到时候直接在京城制造一场混乱,我要让玶阳城里的人看看,看看众惢军天不怕地不怕势要抗争到底的决心。”夙玟冷笑。
“你是想………”安筑大吃一惊,夙玟竟然想在皇城玶阳制造混乱?
“攻入天牢,解救那些被逮捕的众惢军哥儿。”夙玟心意已决。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
“这样才刺激,在皇城,在这天子脚下干这种事,不刺激么?”夙玟眨了眨眼,对着安筑笑。
“呃……”可这天子不就是你自己吗?自己在自己家门口搞事,不愧是夙玟的风格,安筑敷衍地傻笑两声,“咱们不是说要慢慢来吗?”
“来不及了,”夙玟脸色一沉,怒声道,“我那好母后迫不及待想把我拉下皇位,好给她的小儿子让位。”
太后权势滔天,更不用说平阴侯在朝中势力无可撼动。一旦平阴侯知道夙玟不过是个小哥儿,恐怕夙玟会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一旦我哥儿的身份暴露,朝中将没有人会站在我的身后,就连你那忠心耿耿的父亲也不会帮我,你信不信?”夙玟手指轻扣着桌面。
“我信。”安筑叹了口气,朝中重臣要是知道皇上是个小哥儿,恐怕要被气死。
俩人又聊到深夜,直到外面有人敲门,夙玟才重新戴上面具从书柜后面的那堵墙后离开。
而青楼里,坐立不安的花魁彩攸姑娘正慢悠悠地擦掉脸上的妆。
“彩攸姑娘,是首领让我们过来的。”几个小哥儿看了看被迷晕的小丫鬟,和彩攸打了个招呼。
“除了救那俩孩子,我还想让你们办一件事,”彩攸说着有些脸红,“有个叫殷昊的小子,被关在大牢中。”
“彩攸姑娘,玶阳狱我们可进不去,那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几个武力不错的小哥儿有些为难。
“那小子没被关在玶阳狱,我当然不会让你们冒这个险,”彩攸给了他们几颗珍珠作为谢礼,“他在居正坊的牢里。”
“那倒是好办,那地方就一些虾兵蟹将看守,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们身上。”几个小哥儿告辞。
半刻钟后,楼里响起小厮们的大叫声。
老鸨被吓得从床上爬起来,“要死了一个个的,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妈妈不好了,那俩孩子不见了。”
“什么孩子?”
“就是殷小禾和殷豆子啊。”小厮们吓得不行,这可是老鸨的心肝宝贝啊。
“什么!不见了?”老鸨两眼一闭,差点气昏过去。跑到俩小孩的房间一看,周围几个小厮婢女都被迷晕在地,还死了两个打手。
彩攸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看着满地血腥好心情地吃了几口果子。
居正坊的大牢里,一个老头子正安慰着闭目不语的殷昊,
“你小子想开点,不就是一死吗,怕什么。”
“不怕死,”殷昊轻声答道,“可我想救我的两个孩子。”
“至于吗?”老头子实在是不能理解,“孩子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你这小子就是蠢,活生生把自己给蠢死了。”
“老爷子,你是怎么进来的?”殷昊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转移话题敷衍道。
“我啊,被冤枉的呗,我隔壁那户人家的孩子贪玩淹死了,偏偏死的时候我恰好路过那儿被人看见了,就说是我杀的。”老头子嚼着稻草解馋,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
“没人给你讨回公道?”
“狗屁公道,这些当官的不干人事,胡乱审判之下就把我送进大牢来了。我这杀害幼童的名义跑不掉了,不仅自己遭殃,家里人也跟着受牵连。”老头子叹气。
“这些狗官!”殷昊恨声道,天子脚下怎么冤案一件胜过一件。
他原本以为皇城应该是风气最好的,毕竟是天子脚下,现在看来,那个狗皇帝是个昏得不能再昏的昏君。
“还别说,我远远地见过皇上一次,”老头子笑道,“那次是皇家出行祭天,平阴侯和太后在训斥皇上,我见了大吃一惊,这皇上不是天下第一大吗?怎么还怕起太后和舅舅来了,真是天下奇闻。”
“这只能说明他无用,一个无能的昏君,我看这邾国没救了。”殷昊痛斥这地方,心疼自己的孩子。
“喂喂喂,我说你们够了啊,”狱卒走过来敲了敲牢门,“在背后这么议论皇上,是嫌自己命太长?”
“反正都要死了,还怕什么。”老头子撇撇嘴,不敢大声反驳。
正当狱卒想要进来教训他们,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吵闹声。
想要出去查看的狱卒刚走出去就被打晕在地。
“你是殷昊?”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哥儿来到殷昊面前问道。
“正是。”
“跟我走,你的孩子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
殷昊本来还有些犹豫,一听自己的孩子在他们手里,马上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老伯,你……”殷昊回头看了老头子一眼。
老头子摆摆手,哈哈笑道:“我不走,我要是跑了,我的家人可就惨咯。”
殷昊抿了抿嘴,转身跟着几个戴面具的人走了出去。
跟着几个人一路逃跑至一个小巷子里,殷昊终于和两个孩子相见。
“父亲!”殷小禾和殷豆子蹦蹦跳跳地朝殷昊奔跑过来,随即又被殷昊身上的臭味给熏走。
“谢谢各位。”殷昊跪着朝他们磕头。
“不用谢,是彩攸姑娘让我们救人,我们也只是帮她一个小忙罢了。”几个小哥儿准备送他们出城。
“彩攸姑娘是?”殷昊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
“青楼里的彩攸姑娘,玶阳城的第一花魁娘子,你不认识?”几个小哥儿瞧不起殷昊。
他们是众惢军,被朝廷称为反贼的众惢军,这些反贼小哥儿向来瞧不起男子,心里头都想着把这些汉子给踩在脚下。要不是彩攸姑娘相求,他们才不会救一个男子。
殷昊听他们一说,想起了那日在青楼被抓的时候场景,当时老鸨身边确实有一个美艳的花魁娘子。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既然能救得了自己,又为什么不给自己赎身呢?
殷昊还想再问个明白,却被催促着赶紧离开。
罢了,这些恩情以后有能力再偿还,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出了城和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分开,殷昊带着孩子一路往家里赶。不曾想在一个小县城里差点被抓,只因他在玶阳犯的罪。
“父亲?”两个孩子跟着殷昊躲进深山,不懂为什么不能走大路回家。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殷昊烤着一只山鸡叹自言自语道,“以为逃出大牢就行,没想到各个城门口都查得极严。”
他在玶阳犯了罪又逃出狱,底下各个衙门里正到处张贴他的画像要抓这个逃犯呢。
如果以这样的身份回家,恐怕到了家就会被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殷昊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父亲,鸡翅膀糊了!”殷豆子突然大叫。
殷昊回过神,赶紧翻动着山鸡,把烤糊的地方撕了塞进自己嘴里。
“父亲,我要吃鸡腿~”蹲着的殷小禾咽了咽口水,期待地看着殷昊。
“我也要吃鸡腿,大鸡腿。”殷豆子眼巴巴地看着还没熟的鸡腿,饿得肚子咕咕叫。
“这里一点也不好,没好吃的,”殷小禾嘟着嘴不满,“妈妈会给好多好吃的。”
殷昊脸色一变,对着殷小禾就是一顿训斥。
他一向疼爱孩子,可没想到俩孩子在青楼里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就变成这样。
被父亲凶了一顿,殷小禾抓着哥哥的手小声抽泣着,“坏蛋父亲。”
“父亲才不是坏蛋,那个青楼妈妈是坏蛋。”殷豆子用脏兮兮的小手给妹妹擦眼泪。
殷昊不再去安慰孩子们,这种事不能惯着他们。等山鸡烤好,殷昊揪下两个大鸡腿分别拿草叶子隔热递给孩子们。
看到吃的,殷小禾也不哭了,对着父亲冷哼一声接过鸡腿。撕下一小条鸡腿肉,殷小禾小跑着扑在父亲怀里,把撕下的一条肉递给殷昊,“父亲,给你吃。”
殷昊心中感动,张嘴吃下了女儿给的那一条鸡腿肉。
“父亲,我的也给你吃,”殷豆子把鸡腿递过去,抵在殷昊嘴边,让殷昊咬上一口。
“吃我的。”殷小禾不甘示弱,让父亲咬自己手中的鸡腿。
“父亲吃我的,吃我的。”殷豆子和妹妹较起劲来。
“…………”殷昊哭笑不得,敢情这俩孩子在攀比呢。
“我不喜欢吃鸡腿,”殷昊撕扯下鸡翅膀鸡脚在那吃着。
俩孩子只得作罢,吃着香喷喷的鸡腿,倚靠在父亲腿边,“父亲,我们快点回家吧,我还要和鸭蛋他们玩呢。”
村里那么多小伙伴,殷豆子想快点回去和他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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