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瞬间改变目标开始挑选上周一时间的全部视频。

白沙见状忍不住骂骂咧咧道：“你们怎么回事儿！怎么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其中一人弱声道：“队长，您不是也没想到嘛。”

白沙：“……”

他最近脑子确实有点儿不够用，各种事情搅糊在一起。

不出半个小时，上周一被拍下的视频就全都被找了出来，一共有三十七个大内存视频，然后把时间重点锁定在下午六点之后，又筛出十三个大内存视频。

刚好，队里一人一个。

不多时，刘锦举手：“队长！找到了！林桐在撒谎！”

这话一出，所有人就要放下手里的视频冲过去，白沙拦住他们：“都别动！继续看！看看其他视频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说完，走到刘锦身后。

刘锦把视频退回去。

从这个视频能很明显看出，刘锦城是把手机架在窗户上，直直对着二楼那户拍。

但因为手机被架在了窗户边上，所以可拍摄范围就扩大了很多。

其中就包括矮墙下的窄道。

画面下方，能看见林雪正坐在楼梯上看放在腿上的电脑，看起来像是在看什么煽情电影，一遍看还一遍抹眼泪。在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只见一直声称自己从没离开过窄道的林桐步伐慌乱的从楼前面跑过来。

林雪擦掉眼泪，抬头看向来人，看嘴型是问了句怎么这么迟，林桐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然后坐在林雪身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林雪一起看起了电影。

半个小时后，两人合上电脑离开窄道回家，从楼与墙的缝隙间看见这个时候王婶恰好拎着垃圾路过这里然后朝小区大门的垃圾桶走去。

视频拍摄时间是晚上九点五十，所以林桐在九点五十和十点之间回了一趟房间又跑下来，和林雪一起看了半个小时的电影后，在十点半回家，恰好遇到下楼倒垃圾的王婶。

刘锦问：“这算是关键证据吗？”

白沙冷笑一声：“算，当然算。”

他回头看向众人，问：“视频都看完了？”

“看完了，什么都没有拍到。”

“我这里也是什么都没有。”

“队长，没有。”

白沙点点头，抬手随便指了两个人：“你、你俩去林桐家，把陈瑞云和林桐两人全带回局里来，我要亲自审问！”

回头又重新看向刘锦，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十块钱递过去：“你今天做的很好，那火腿，队长给你报销！”

-

送走警察后，陈瑞云反锁门的手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了。

她拿头抵着门，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突然，背上覆上一只手。

林桐从客厅走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妈，别哭了，我没事的。”

陈瑞云浑身发着颤，转身将林桐重重抱进自己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呢？如果我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就是让我被人用唾沫星子骂死我也不会和他结婚的啊！”

和季书文结婚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要给两个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

更重要的原因是，法律拥有强硬的手段但却改变不了人们心中的成见这种虚无缥缈的非实质存在的东西。

法律可以清楚且负责人的告诉众人，她陈瑞云和上级从来没有过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是人的心中还是会不可避免的猜测一些桃色绯闻来让自己乏味到无聊的生活中多一点儿趣味。

哪怕警察来已经证实了她的清白，可后来上班，她总还能收到一些个带着探索恶意的目光在她身上四处打量。

从进医院开始就勤勤恳恳从不与人争执的陈瑞云是第一次感受到黄谣带给人巨大的威胁和影响。

而黄谣本质上是一种带着恶意凝视目光的语言暴力。

“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陈瑞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慌乱中，她意识到只有再结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她选择了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季书文结婚。

补了这个错，却又犯下了那个错。

怪自己瞎了眼，也怪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不真诚。

那场原本只该淋她一人的大雨，却因她打错了伞，将一直护在羽翼下的女儿扯入这片大雨滂沱不见一丝光亮的泥泞中。

人人都说因果报应，可她自认自己从未犯过错，为什么却偏要女儿承受这样的惩罚！

“…对不起……对不起……”

老天啊，这究竟是个什么破道理！

陈瑞云痛苦的想着。

察觉到母亲绝望的情绪，林桐也抱住她，说：“没关系，妈，我没关系的，我们已经尽力的，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陈瑞云闭上眼。

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身后的大门响起敲门声：“警察，开门。”

林桐极为敏锐的察觉到母亲身子一僵。

同时，她也像是预料到什么一般，退后一步，绕过陈瑞云将门打开。

门外的警察原先还打算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见开门的人是林桐这个学生后，不自觉稍缓了语气：“关于浮尸案我们已经有结果了，麻烦您二位和我们走一趟吧。”

上了警车，陈瑞云迟疑片刻，问前面的警官：“能给我女儿打个电话吗？她中午放学，家里没人，我叫她留在学校食堂吃饭。”

坐在副驾的警察朝身旁递过去一眼，婉言拒绝了：“您放心，我们会通知老师的。”

“……”

陈瑞云抿抿唇，讪讪道：“也行，这样也行。”

从上车以后，林桐就没张口说过话，她全程看着车窗外，眼神情绪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在听见陈瑞云开口时也没有一丝反应，只是定定的看着窗外。

像是想要留下最后一眼对这个世界的观察。

不多时，警车便开进了公安局里。

负责这件事的刑警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两人分开分别关进审讯室里。

全程，陈瑞云和林桐没多问一个字，同样，白沙和刘锦也一直没出现过。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刘锦接到了白沙的电话，白沙问：“你那边有情况吗？”

刘锦看着审讯室里从坐进去到现在都没动过一下的林桐，否认道：“没有，连动也没动一下。”

手机那头，呼吸静了静，片刻后，白沙说：“这个案子，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刘锦，别让我失望。”

挂断电话。

刘锦朝旁边人示意一眼，然后带人进了审讯室里，坐下后，她看着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的林桐，说：“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你们带到这里吗？”

林桐：“……”

刘锦：“因为我们发现了关键证据，你在撒谎。说来我们运气不错，上周一你们在楼后面窄道看电影的时候，有人拍下来了。”

“……”

林桐目光闪了闪，抬起头，像是在无声询问，什么视频。

发觉关键证据、案件前进了一大步，刘锦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但她这么也笑不出来：“视频里显示你在中途离开过一次，你是回家了吗？”

林桐依然没吭声，但眼神却要比之前显出几分慌乱。

到底是个学生。

刘锦点点头，显然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她继续道：“刚才，我已经问过你母亲陈瑞云，她都招了，她说是你杀的人，林桐，我现在问你，是不是你杀了季书文。”

林桐呼吸节奏乱了，片刻后，她沙哑着嗓子，说：“是。”

刘锦鼻子有些发酸，她定了定心，又问：“季书文，有对你进行过猥亵或者强·奸吗？”

林桐说：“有。”

另一边，白沙带人进了关着陈瑞云的审讯室，不等坐下便道：“我们找到关键证据了，有人拍到你女儿在上周一晚上、季书文的死亡时间里回过家。”

陈瑞云猛然抬头，放在桌子上的手又开始不断发抖。

“刚才我们已经问过林桐了，她都招了，人是她杀的。”

白沙坐下来，手摸向口袋里的烟盒，但什么也没拿出来：“你知道吗？”

陈瑞云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诧异，放在桌上的手抖动的越发厉害，白沙微微皱起眉，掏出手机给外面的发了个消息，不多时，就有警察拿着一个小玩偶塞到陈瑞云手中。

那只饱满的的小玩偶在一落入陈瑞云的手中，便被攥的不成形状。

好半天，陈瑞云眼角划出一滴泪。

像是认命一样，嗓音发颤：“…我、我知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沙提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也在这同一时刻，白沙和刘锦发出了自己的提问。

白沙问陈瑞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要隐瞒？”

刘锦问林桐：“季书文是什么时候对你进行猥亵的？”

陈瑞云回答：“…我是在、下班之前，收到了桐桐给我发来的消息，她和我说，她杀了人，我才知道的。”

林桐说：“是在我初三的时候，也是他和我妈结婚后的第二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