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校门的时候，鞠尚辰不放心地开车来送我，阿姨把我抱下车放在轮椅上，然后推着我进教室。

“你走吧，别跟着我了。”

已经有好奇的同学往这边看了，要是一堆人跟着我去上课，我要尴尬死。

“那我走了，中午来接你去吃饭。”

“快走快走。”我朝他摆手。

如此上了几天课，疲惫感接踵而至，这段时间我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躺着玩手机，脑子根本不转，现在开始学习了，每天好几节大课，我不禁觉得自己像旋转的陀螺。

不过这些事情也让我没时间思考其他事情了，疲惫的情绪把别的都挤压出去，让我在夜晚可以安睡。

再见到小王，我觉得恍如隔世，在我如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时间里，小王消失了一样，但又在每个重要节点都留下了影子。

她从阿姨手中抢过轮椅，推着我往前，高兴地说：“欢迎回学校。”

“谢谢你。”我低着头说，不敢看她的眼睛。一段时间不见，我们之间似乎变得格外生疏了，甚至于我连她的近况都不知道。

“你这段时间都去干嘛了？不怎么见到你。”

“去外面比赛了。”

她说得很简短，不是很想聊这件事的样子，我担心她没有拿奖，也就没有继续问。

路上遇到她们学校的学妹跟小王打招呼，我们两所大学离得近，经常有串门蹭饭的，小王又在学校很有名气，如果去餐厅吃饭，我就能获得明星经纪人体验票一张。

“学姐！我看了你这次俄罗斯比赛的视频，真是惊为天人，我觉得比上次校庆跳得又进步了。”

小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谢谢学妹，上次社团表演你也跳得很好。”

学妹脸都红了，眼睛里更是神采飞扬：“跟学姐不能比，对了学姐，祝贺你又斩下一奖，离大满贯又近了一步。”

“谢谢。”

我们不同路，很快小学妹就和小王分开了。

原来她这次也拿奖了，我看她很不开心的样子，还以为这次成绩不够理想。

“祝贺你拿奖。”我也补送上我的祝福。

“嗯。”

小王收敛了笑意，也没有像刚刚那样说谢谢，又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我只能从别人口中知道她的事情了，这让我分外失落，失落的情绪已经掩盖了重逢的喜悦。

“你最近怎么不和我联系啊？”我问。

其实我心里，很怕她嫌弃我这样，她是跳芭蕾舞的，我却连路也走不了。

尚未等到小王回答我的问题，就又有女生迎上来了。

“王学姐你真的在这里！我室友说去餐厅说不定会碰到没想到真的碰到了，我好幸运！”

那个女生很激动的样子，像线下见到了偶像追星成功了。

“可以和你合影吗？你俄罗斯的表演真的很棒！太为国争光了。”

小王微笑点头表示可以，我再次沦落为背景板。

为国争光？那场比赛的高度已经这么高了吗？传唱度已经这么广了吗？

简直像世界杯期间各国比赛中运动员拿奖，凯旋的盛况。

小王合影过后，趴在我耳边说：“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这里人太多了。”

我也早就失去了吃饭的胃口，正巧鞠尚辰给我打电话，说司机在门口接我了，我便应了下来，带小王一起去了。

鞠尚辰每天都严密看守着我，就差在我轮椅上安装监控了，这样的小心翼翼比我婴儿时期都要更甚。

吃饭期间，鞠尚辰一如往常地说些趣事逗我开心，小王却变得沉默起来，她和鞠尚辰之间似乎有些气场不合，那种感觉很微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因为路上发生的事，我实在有些笑不起来，甚至有点想哭，这段日子里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与世隔绝，外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和小王之间已经隔上一道厚厚的壁垒。

这顿饭的气氛尴尬而沉默，加之心情不好，我几乎咽不下去东西，只是像机器人一样咀嚼着饭菜。

吃晚饭的时候，小王抢在鞠尚辰面前把我带走，说要带我去吃之前最爱的那家卤面。

鉴于中午的事情，我就跟鞠尚辰说不和他一起吃饭了。吃完饭，我又和小王顺理成章地回到了之前租的房子。

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但这里和记忆中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就连门口的文竹枝条都和之前相差无二。

“终于又回来了。”

我离开时没想过会离开，回来时也没想过会回来。

小王把我推到餐厅，点亮烛台，幽幽火光被掩盖在巨大的灯光下，她的睫毛在脸上一颤一颤。

她不敢面对我似的，不看我的眼睛。

夜晚，她抱我进浴缸，脱掉我的衣服，我很久没有泡过澡，因为腿没有知觉，我很容易滑下去，所以要紧紧抓住小王的胳膊。

“你抓我这么紧，我没办法动了。”她无奈看着我。

于是我松手，转而抓住浴缸边缘。白色的浴缸壁像滑溜溜的泥鳅，水汽附着在上面，让我险些抓不住。

“你真听话。”小王摸摸我的头，把沐浴露和洗发水放到旁边，又把胳膊伸给我：“抓住吧。”

我问：“你要一起来洗吗？”

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不知道她是否疑惑于我突如其来的邀请，但这也不是突如其来，我解释道：“你的衣服都湿了。”

她顺从我的邀请，没有拒绝，一切都那么顺利，我想对她说，你也很听话。

她的腿冰凉，触碰到我腰上，我们皮肤之间夹杂着热水和不同温度的碰撞。

我的手抱上她脖颈的时候，她的唇落在我嘴角。

就像我没有想到我的腿会失去知觉一样，我也没有想到今夜走进这栋房子会发生什么。

出乎意料又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