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宝因为耳伤在家闲了些日子,经过一段时日的医治,也总算恢复了大半的听觉。
这日天晴,他撅着屁股跪在坐榻上,趴着窗缝向外窥探,直待邬玺玥离开,他这才长舒一口气,旋即直起身来,双手背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朝院门外邬玺玥消失的方向哼了声,“每天往外跑,也不知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四下环顾一番,“顺子!顺子!”
“二爷,顺子来啦!”顺子带着喜悦,连跑带喊。
“你上哪儿去啦?不是跟你说今天要跟踪那女人吗?她现在人都走了,还能追上吗?”左宗宝一掌拍在顺子后脑勺上。
顺子心说就算人没走,那也跟不上啊。
“你真耽误事。”左宗宝埋怨道。
顺子讪讪的笑了笑,“二爷,您就别跟二奶奶啦,给您报个喜,大爷回来了。”
“大哥回来啦?他人现在何处?”
“正在内堂与老太太回事呢。”
左宗宝顾不得多讲,提起袍子跑了出去。
此时,内堂中,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坐在下手位上,衣着素雅,样貌谦和,神态恭敬有礼。
这便是左家过继子,左宗宣。
这段时日他出城在外,料理左家生意上的事,回来后便到老太太这儿报账。
老太太粗略看过他拿回来的账本,满意道:“你做事一向认真,如此繁琐的账目也只有你才理得如此清晰。”
“这都是祖母对宗宣教导有方……”
“大哥!大哥……”
正这时,左宗宝叫喊着跑进内堂,看见左宗宣立刻扑上前去,握了他双臂,激动道:“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都快闷死了。快给我讲讲,这次大哥外出都去哪些地方游玩啦?”
老太太见状直皱眉,“宗宝,你大哥此趟外出办的是正事,哪有闲暇游山玩水?”
左宗宣暗自给左宗宝使眼色,示意他还未向祖母问安。
左宗宝这才扭身朝老太太胡乱施礼,“给祖母请安。”
“你这孩子就知道玩儿,整日里也没个正经。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你请得哪门子安。”
只要有左宗宣在,老太太都免不得将两个孙子对比,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亲孙子比人家差太多,实在让人生气。
左宗宣笑道:“宗宝还小,贪玩倒也正常,祖母不必过于挂心,慢慢来嘛。”
“还小?你在他这般年纪,已经能独立看账了。”
“大哥一回来祖母就数落我。”左宗宝捂住耳朵,佯装疼痛,“哎呦,我这耳朵又疼了。”
老太太无奈,“好好好,祖母不念你了。祖母只是希望你多向你大哥学学,别整日里就知道玩儿。”
提到生意左宗宝更烦了,“有大哥在不就行了嘛,我学什么呀……”
左宗宣见老太太不悦,打断了他的话道:“宗宝心思聪颖,只是还未定性,他这不是已然成婚了嘛,日后性子也会慢慢稳下来的,祖母不必过于担忧。”
“要不这样,这阵子城里的几家商行也要对账,就让宗宝去试试手。”
老太太点头,“嗯,也好,总该先踏出这一步的。”
左宗宝皱着眉头不满道:“城里的商行有什么好去的?不如下回大哥再去城外时带上我不是更好?”
“你那是去对账吗?你那是游山玩水去了。还真当祖母老糊涂了?”
“有大哥跟着,我哪儿敢乱来呀。是不是大哥?”
左宗宣笑了笑,对祖母道:“祖母放心,到时我会看着宗宝的。”
老太太还欲说些什么,左宗宝已经迫不及待拉了左宗宣的袖子,“大哥,你这趟出去可有新鲜事儿,快讲与我听听。”
左宗宣宠溺地看着他,“也没什么,不过我倒是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在我屋里放着呢,一会儿拿给你看。”
兄弟和睦做为一家之长当然是最乐意看见的,老太太面带慈爱,“你们兄弟也许久未见,是该好好说说话了。我也看了这么多的账目,有些乏了,你们去吧。”
“那祖母,我和大哥先走啦。”
左宗宝迫不及待拉着左宗宣往外走,左宗宣仓促中不忘给老太太作揖,得到老太太点头这才离开。
看着二人结伴而出,旁边的于嬷嬷道:“难得大爷与二爷的感情竟如此深厚,若是不提,当真与亲兄弟无异。”
老太太点头,“当初在他们几个堂兄弟之间,有比他机灵的,也有比他俊的,之所以选中他,就是因为他听话懂事,在兄弟之中最会照顾人。”
……
*
左宗宣所在的西院是距离主院最远的一个院子,也是离得偏院最近的院子。
虽说院子位置远,但胜在够大,院里花草亭廊一应俱全。
左宗宝对这院子熟得很,从小常在这儿玩儿,轻车熟路。
“大哥,你给我带了什么好玩意儿啊?”
左宗宣手摇折扇,故弄玄虚,“你猜猜。”
“是筛子吗?上次你送我那副好使得很,每次都能摇出豹子。等有机会我就拿它去赌坊,大杀四方。”
左宗宝说得眉飞色舞,左宗宣笑着摇摇头。“不是筛子。”
“不是筛子,那是什么?”
二人言笑间已走近北院,离得有一段距离,就听见其内有女人尖声大嗓的咒骂。
“这么大人了,一点事都做不好,瞧你给弟弟摔的。”
“娘,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次次都说不是故意,我看你就是!”
兄弟二人走进院子时,正看见孙氏恶狠狠地训斥一小姑娘,训斥得急了还上手掐,小姑娘委屈得流泪却连躲都不敢躲。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额头上留着一丁点破皮,得意的看着这一幕。
左宗宣见状,脸色阴沉,他看向女孩儿的眼神像把刀子,冷得让人心寒。
孙氏看见有人进来这才松开掐在姑娘胳膊上的手,换了副嘴脸,“哟,宗宝来啦。”
左宗宝也挺尴尬,却又习以为常,这种场景几乎是他来西院总能见到的。看着小姑娘默默流泪的样子,他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过去摸摸她的头,“嫂嫂,云儿还小,难免犯错,说两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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