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埋尸?

深夜,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城郊野外传来一阵一阵沉闷而有节奏的锄头挥动的声音,一声、一声、又一声,好似有人正在不紧不慢地挖坑。

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在这短暂的光亮中,可见一名女子平躺在地。

她面容姣好,眉如远黛,原本应是极为动人的模样。然而,此刻她的面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死气。

豆大的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地砸落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无半点动静,连呼吸声也无,赫然已经没了生息。

而她的身旁正有一个身穿蓑衣的人挥舞着锄头。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将锄头扔到一旁,将这名女子抱进刚刚挖好的大坑内。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光芒映照在此人脸上,只见这身穿蓑衣的女子竟与死去的女子拥有同一张脸,令人惊诧!

而这穿蓑衣的人,正是沈平安,她头戴斗笠,在这倾盆大雨中还是显得格外单薄,那肆虐的大雨将她淋了个半湿,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滑落。

她的额头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似乎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中所致。

血痕的边缘,还带着些许破碎的皮肤,在雨水的冲刷下,血迹渐渐晕染开来,与雨水混合成一种淡淡的红色,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下。

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愈发可怖。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雨也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沈平安手持锄头,一铲一铲地将土填入坑中,而后又用脚将土踩实。

随后,她在周围四处寻找,终于觅得一块陈旧的木头,用力将它插进土里。

沈平安伸出手轻轻搭在木头上,眼神复杂,喃喃自语道:“我会回去看看。”

话音刚落,又一道惊雷划破天际,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

沈平安深吸一口气,而后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杀猪刀,一步一步朝着林中深处走去,消失在这风雨交加的夜幕之中。

这雨,就这样断断续续地下了整整三日。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朦胧的幕帐,将整个小镇笼罩其中。

沈平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屋内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微弱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直到这恼人的雨势稍歇,沈平安才终于起身,踏出了那扇紧闭多日的房门。

集市上,人群熙攘,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沈平安在一个烧饼摊前停下,买个烧饼充饥,正准备付钱。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粉色丫鬟服饰的女子突然从人群中蹿了出来。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焦急和慌乱的神情,几步便冲到沈平安面前,一把拉住沈平安的衣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沈平安,仿佛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见,急切地说道:“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平安的身体瞬间一僵,她转过头,看了眼面前的女子,轻轻甩开那女子的手,声音冷漠:“我不认识你。”

说完,付了钱,拿着烧饼转身便朝着集市的另一头走去。

沈平安手持烧饼,转身的瞬间却不妨被人撞到。只听“啪嗒”一声,那烧饼便掉到了地上,还沾上了些许尘土。

沈平安与撞到她的人一同蹲下身子,同时伸手去捡地上的烧饼,那人带着几分慌乱和歉意说道:“对不住,姑娘。”

沈平安看着那人左手上有一个牙印,微微有些惊讶,只是面上不显。

她捡起那烧饼,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尘土,语调平和地说道:“无事,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那人见沈平安如此通情达理,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对着沈平安拱了拱手,一脸感激地说道:“多谢。”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那女子看着沈平安手中的烧饼:“小姐,不能吃了,再买一块吧。”

沈平安没有搭理,继续向前走。

那女子急忙追了上去。她一边追,一边喊道:“小姐,我是欢喜啊,欢天喜地的欢喜呀。”

“老爷已经退婚了,你实在不必假装不认识我啊,小姐。”说着,一把拦在了沈平安身前。

沈平安看着她,再次说道:“我真的不认识你。”

欢喜一时有些迷惑,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人了?可眼前这张脸分明与自家小姐一模一样。

她再次认真看了看沈平安的脸,却发现沈平安额头上那块略显狰狞的伤疤,顿时满脸惊愕,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小姐!你莫不是受了伤?一时之间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吧?”

欢喜越说越着急,她赶忙伸出手,一把拉起沈平安的手朝附近医馆而去,一边嘴里念叨着:“得赶紧找个大夫瞧瞧,可不能耽搁了。”

沈平安看着欢喜的背影和拉着自己的手,垂下眼眸,没有挣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后。

终于,欢喜找到了一家医馆,却见刚刚撞到沈平安的人出来,他手中提着药包,脚步匆匆,似乎并没有看见沈平安。

医馆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药柜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药罐,一位白发苍苍的郎中正坐在案前。

欢喜拉着沈平安就径直走了进去,那郎中伸出手轻轻搭在沈平安的手腕上,闭目凝神,细细地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又落在沈平安的额头上,伸出手摸了摸。

沈平安吃痛轻吟了一身,那郎中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一些外伤罢了。”

欢喜忙道:“大夫你再仔细看看,我家小姐不认识我了,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老大夫闻言轻轻拨开沈平安额前的发丝,再次细细查看她头上的伤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应当是伤到了头,让姑娘失去了一些记忆。只是这失忆之说,老夫也只在古籍上见过,实在无能为力,若想恢复记忆,还需另请高明。”

大夫见欢喜是在担忧,又安慰道:“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依我看呐,若恢复得好的话,可能明日就恢复记忆了。”

欢喜一听,心中一喜,但随即又涌起一丝担忧,连忙追问道:“那要是恢复得不好呢?”

大夫犹豫了一会:“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这头部受伤之事,本就变幻莫测,其中的缘由复杂难明,或许小姐是撞到了脑部的关键之处,才导致了失忆。但具体如何,老夫也不敢断言呐。”说着,顿了顿,“不过,你可以多和她讲讲过去的事,多见见熟悉的人,刺激刺激,说不定就恢复了。”

欢喜听闻郎中所言,登时心中如乱麻般焦急万分,嘴里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此时,沈平安缓缓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神色平静却又带着一丝疏离,抬脚准备离开医馆。

欢喜见状,急忙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双手递到郎中面前,脸上堆满了急切的神情,声音带着几分恳求:“麻烦大夫开些上好的药,我家小姐这伤可不能马虎,无论如何,至少不能让我家小姐留疤啊,还望大夫多多费心。”

大夫连忙点头,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容,接过银子,一边应和着:“姑娘放心,老夫自会用心开药,定不会让小姐留下疤痕。”

一边转身走向药柜,熟练地拿起药称,开始抓药。

欢喜提着包好的药,匆匆忙忙地跟在沈平安身后,脚步急促。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伴随着粗犷的吼声:“都让开,巡法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沈平安闻声,不慌不忙地站到路边,侧身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这群如旋风般疾驰而来的骑马之人。

只见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神色冷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队伍的最前方,一位身着深蓝色劲装的男子,英姿飒爽,路过沈平安身边时,目光不经意间与沈平安对视了一下。

沈平安看着那人的眼睛,只见那双眼睛深邃且凌厉,仿佛能看穿人心。

欢喜见此情景,急忙将沈平安护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说道:“这陆大人竟也来这青石镇了,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回京之路便会顺利许多了。”

沈平安收回目光,问道:“你认识他?”

欢喜抿了抿唇,说道:“小姐,你也认识的,虽然不熟,到底也是见过几面的。他是巡法司指挥使陆明洲啊。”

欢喜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努力朝着陆明洲离去的方向张望,然而,陆明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欢喜喃喃道:“不知他来此处查什么案子,我们可以去找他,让他送我们回上京。”

沈平安看着欢喜,认真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寻他,让他送你回京。”

欢喜一听这话,又急,歪着头问道:“你说你不是我家小姐,那你说,你叫什么?”

沈平安闻言,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说道:“我不记得。”

欢喜眼睛一亮,双手一拍,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说道:“你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正好说明你就是我家小姐嘛,肯定是不小心受了伤,才把好多事情都忘了。”

欢喜满脸殷切,又轻声劝说着:“姑娘,你就随我一同回京去吧。待回到上京城,多寻名医,再见到那些往日熟悉的人,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想起来了。”

见沈平安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欢喜趁热打铁道:“姑娘,你仔细想想,我可曾有过害你的心思?”说着,她特意将手中的药包高高提起,在沈平安眼前晃了晃,脸上满是邀功的神情,“你瞧,我还带你去找了大夫呢。”

沈平安犹豫了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欢喜一见她点头,顿时喜上眉梢。她连忙伸出手,拉住沈平安的衣袖,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姐,咱们这就回客栈收拾收拾,准备回京城。”

两人回到客栈,欢喜打来一盆温水,又仔细地拧干毛巾,接着极为专注地为沈平安擦拭伤口。

她一边擦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小姐,你本名叫沈清睿,你爹爹乃是户部尚书。前些日子,老爷做主,给你和左权大将军郭大人的儿子定下了亲事。可你心里不满意这门亲事,便带着我偷偷逃婚跑了出来。”

沈平安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胆子竟然这样大?”

欢喜放下手中的药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小姐,你平日里就是个有主见的人,向来不愿被人摆布。只是,我们在逃跑的路上不小心失散了,可把我吓坏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终于找到了姑娘你。”

沈平安沉默片刻,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沈清睿的爹答应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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