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好出游的日子,一大早柳笙就找到柳兰湘,将柳兰鸿和刘县令的计划如实相告,最后他贴心的问道:“如果你害怕,今天的出游就取消,我一个人出去吸引他们上钩,你就在家待着吧,等彻底安全了我们再去玩。”
柳兰湘一听柳笙明知道有危险居然还要去,吓得大叫道:“他们想要你的命你还去?这不是去送死吗?干脆我们都在家好了,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我就不信柳兰鸿敢带人来家里打打杀杀的。”
柳笙摇头道:“不可,我一定要去冒这个危险,只有将他们派来的人都抓到了才能永绝后患。如果我们一味的逃避,问题就不算是真正的解决,危险也不会真的过去。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要将他们也拽到明处来,才能一劳永逸。”
柳兰湘一想柳笙说的也对,他们还要在杨州待大半个月,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开就一天不算是真正的安全,随时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就算他们走了,刘县令他们可能也会派人等在他们回幽州的路上伏击。
他们总不能一直缩在家里不出门,可若是出门了就不知何时会遇到危险、猜不到对方何时会再动手,他们便要一直活在忐忑不安中,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动手的机会将他们抓住,一网打尽后才能永绝后患。
柳兰湘明白了柳笙的苦心,转而又想到这件事居然是柳兰鸿跟着刘县令一起策划的,他们居然想要了柳笙的命,还打算对自己……
一时间,委屈、愤怒、绝望席卷而来,最后化作浓浓的恨意占据了柳兰湘全部的情绪。她知道大哥自私薄情,对她这个妹妹没什么骨肉亲情,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甘愿将她送给别人作践。
刘县令提出要掳走她,掳走之后她会经历什么显而易见。可柳兰鸿却还是答应了合作,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刘县令掳走糟蹋,只要刘县令帮他杀了挡路的柳笙就好。
柳兰湘又气又羞又恼又恨,突然间发起狠来,她猛然起身,撸起袖子就要去找柳兰鸿算账。
“柳兰鸿这个王八蛋,勾结外人要害自己的亲妹妹,他这么丧尽天良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老天现在没空劈死他,我先替老天教训教训这个狗东西。”
骂骂咧咧的姑娘往外冲去,眼看着是要去和自己大哥玩命的架势。
柳笙赶紧上前去将人拦了下来,他拉着柳兰湘回房坐好,柔声安抚道:“你现在去找他吵架有什么用呢,没有证据的事他一定是死不认账的,到时候打草惊蛇咱们想再抓住他们就难了。”
“他可是我亲大哥,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从小到大我哪里对不起他了,我什么都不和他争,什么都听他的,唯独在婚事上自己做了回主,他居然要毁了我。谁家做大哥的做成他这样,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到这样的一家人。”
柳兰湘坐下后开始哭起来,她不是一个爱流眼泪的姑娘,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自己的婚事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她要嫁人了,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家,开始全新的人生。她已经开始无比的向往去到幽州之后的生活,听说那是一个相对来说开放自由的地方,何况还有那么好的姑母和柳笙在,她未来的日子会活的精彩纷呈。
柳兰湘看向面前这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子,他在她最危难之际从天而降,仿佛一个盖世英雄一般将她从深渊中拉出来。
他顶着压力愿意娶她,只为了救她出火坑,只为了带她去往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生活的地方;他给了她一个全新的人生,一个可以做自己的机会,一个广阔天地去自由自在的飞翔。
柳兰湘看着男子英俊的面容和温柔的微笑,突然间心就无比的安宁下来,他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安抚她那颗受伤的、愤怒的、绝望的心,让她重新看到希望,战胜一切困难。
她感激的望着柳笙,看着看着脸就开始发烫,心中小鹿乱撞。
不得不说,他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不管喜不喜欢,她都愿意多看他几眼,而且看完后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话本子上常说秀色可餐,红颜祸水。可是那些话本子描写的绝色都是女子,自从见了柳笙,她才惊觉原来男人好看起来,杀伤力和诱惑力一点不输给女子。
她甚至害羞的想,就这样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也实在是件令人愉悦的事。说到底,好像是她赚了。
柳笙用手帕为柳兰湘细心的擦干净眼泪,他感受到了柳兰湘热情又痴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他并不感到陌生,在幽州时,时常有姑娘用这种眼神盯着他看。
以前他总觉得这些女子太过肤浅,被男子的皮囊所迷惑,一张脸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柳兰湘这样痴痴的看着他,却让他无比的受用。他心中欢喜,甚至第一次感激父母给他生了这样的一张脸,否则他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勾/引……不对,来讨好柳兰湘呢。
“好了,别难过了。”柳笙握着柳兰湘的手,温柔的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今天表哥教给你一个人生领悟,永远不要为不值得的人而伤心难过,哪怕那个人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大哥不珍惜你这个妹妹,是他目光短浅,是他没福气。既然如此咱们就作罢,从此不要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将他视作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不珍惜你的人也不值得你去珍惜,为这样的人多流一滴泪都是浪费。”
柳兰湘红着脸,默默的点了下头。
“你休息吧,我去做鱼饵,把那两条大鱼给你钓上来。”柳笙拍了拍柳兰湘的手,就准备离开了,他需要按照原计划行事,乘坐马车去郊外踏青,等着刘县令和柳兰鸿找来的帮手送上门来。
柳兰湘一惊,急忙拉住了柳笙的手,将本准备走的人拽了回来,“我也一起去。”她坚决的说道。
“还是不要了吧,你留在家里比较安全,我也能放心。”柳笙犹豫道,虽然他有十足的把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柳兰湘,只要有他在,谁也甭想动他的人。
可是他还是怕柳兰湘会吓到或者出什么意外,相反,她留在家里则是万无一失的。
柳兰湘站起身来,一张小脸上满是勇敢和坚毅,甚至还带了一点要和柳笙同生共死的决绝,“不,我也一起去,否则万一让大哥发现我待在家里,他一定会有所察觉。他若是猜到咱们看穿了他们的计划,说不定会叫停行动,到时候你就白白去冒险了,咱们错失了这次机会,以后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就难了。”
“也行,咱们一起去吧,本来也不值得为了那两个人耽误了咱们出游,我知道你一直期待着这次踏青,他们还不配扫了你的兴致。”柳笙见柳兰湘想要跟着便不再坚持,轻松的答应了下来。
这是绝对的自信,自信自己能保护好柳兰湘,更是对对方的无限轻视,那两个蝼蚁一般的人,真的不值得他太过重视。
*
柳笙和柳兰湘按照原定计划,照旧乘坐着马车去郊外踏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让柳笙尽可能多的带上随从和保镖,到时候才能确保二人的安全。
柳兰湘不知道柳笙会武功,所以就寄希望于拳脚好的随从们,柳笙为了让她安心,一概听从她的安排。
他也没有炫耀自己武功好,反正真遇到了危险的时候,一切都会有分晓。
马车哒哒的向着城外驶去,柳兰湘坐在马车内,有些笨拙的为柳笙准备茶点。今天她将莺儿和小鱼都留在家里,就是怕待会儿场面太过混乱无法护得二人周全。
她们三个姑娘都不会功夫,若真有敌人来袭,肯定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倒不如不带二人出来,到时候跟随而来的随从和保镖只需要保护她和柳笙就好,不需要再分人多保护两个。
“喝茶。”柳兰湘好容易泡好了茶,递到柳笙手里,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太会弄这些,你凑合着喝。”
柳笙自然而然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夸赞道:“很好喝,不比你那个丫鬟泡的差。”
莺儿擅长泡茶,手艺得到过柳芸和柳笙一直夸赞的,现在柳笙说她的茶不比莺儿茶,虽是恭维的话,还是让柳兰湘开心不已。
找了一个样貌英俊嘴巴又甜的夫君,这其中的快乐只有自己能体会得到。
柳笙喝着茶,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那两个丫鬟的名字有些奇怪,莺儿和小鱼,听上去不太搭。谁起的?”
“我啊。”柳兰湘吃了一块牛乳酥饼,眼神向往的说道:“我从小就特别向往外面的世界,从识字开始就买各种话本子来看,越看越是心生神往。我出不去就想办法安慰自己,于是就将两个丫鬟的名字换成了 ‘莺儿’和 ‘小鱼’。莺,会飞,可以在天空自由翱翔,去到任何一个角落;鱼,可以在海里自在的游来游去,我从书上看到说大海特别的宽广,从海上航行也可以通往任何地方,一点也不比天空差,所以海里的鱼儿应该是和天空中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两个名字寄托了我的梦想。”
柳兰湘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是一脸向往的神色,眼睛亮亮的,唇边的梨涡随着她说话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梨涡里仿佛盛着陈年美酒,柳笙还未喝就已经醉了。
他很少看到这般天真无邪、容易满足的柳兰湘,他喜欢这样的她,这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该有的模样。
他觉得为了守护柳兰湘的这份纯真快乐,他可以做任何的事。
“兰湘,以后这些愿望都不再是梦了。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梦会成真,我会带你去看这世间很多的风景,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想方设法的陪你去。我们不会飞,但是可以骑马踏遍大好河山;我们不会游泳,但是我可以买一搜船带你出海。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告诉我,我能做到的会去做,做不到的就想办法去做。”
柳笙放下茶杯,目光深情的望着柳兰湘,声音温柔却坚定,带着说一不二的气度,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说的出就做的到。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柳兰湘欢喜的差点儿跳起来,她像一个孩子一般,拉过柳笙的胳膊,撒娇似的道着谢。
狭小的车厢内,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她能闻到他身上冷香的味道,能看到他眼中的宠溺和承诺;他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香和果香,能看到她眼中的兴奋和纯真。
这一对即将成婚的年轻男女就这样默默对视着,眼里只有对方。车厢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柳兰湘最先移开了视线,逃也似的向后退着,直到后背紧紧的贴在马车的内壁上。可是马车就那么大,她又能退到哪里去呢,她还是感觉鼻端嗅到的全是柳笙身上的气息,他的心跳声和体温始终在身边萦绕。
车内似乎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她的脸颊烫的厉害,柳笙还在用温柔和深情的眼神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今天的天气好热啊,不知道待会儿到了郊外会不会凉爽一点。”柳兰湘匆忙的掀开车内的窗帘,将头伸出去假装看外面的风景,声音慌乱而颤抖。
背对着他,她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总算是让自己平静了一些,身体也不再抖的那么厉害了。
柳笙无声的笑了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也向后靠在了另一层的内壁上,眼睛始终牢牢的盯着柳兰湘,轻笑道:“是啊,天儿真热,待会儿进了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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