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替身沙包供你出气啊！讲不讲理啊！”闻年认为此人不可理喻。
方纵意心里正一团乱麻，被闻年这么一凶脾气登时窜上来，于是他赤手空拳跟闻年在床上打了一架。两个人从床头滚到床尾，互不相让累了满身汗，最后以双双坠地为结局，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
二人躺倒在毛绒绒的地毯之上，方纵意气喘吁吁:“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温柔，我跟傅殊彻底没可能了。”
“从现在开始你对我好一点，我可以考虑延长给你做替身的时间。”闻年颇不要脸，趁机提要求，“就算得不到真的，假的也能充饥啊。”
“呵，你真的是无赖。”
“多谢小少爷夸奖。”
“这种时候你不该安慰我吗？”
闻年躺平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停顿片刻才开口:“我还是建议你去表白。”
方纵意莫名有点不爽，这家伙怎么老是催他去表白？
“为啥？”
闻年笑道:“这样你就会彻底死心喽。”
“等我力气恢复后立马宰了你。”方纵意恨得牙痒痒。
说话间，一阵风穿过窗棂，卷起方纵意眉梢碎发，微小的浮动刺得人痒痒，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侧头询问对方刚才跟傅殊聊天的内容。
闻年想起那尴尬的初见，表示拒绝回答。
“为什么骗傅殊说是你对我死缠烂打？”
“傻子，我是在给你留后路啊，不然以后你再找傅总告白的话，会显得你三心二意，一会儿爱这个一会儿爱那个的。”
“我才不用你操心……”方纵意别别扭扭转过头。
闻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我才不想操心……”
风静静吹，窗外日光愈发黯淡，天边逐渐染上薄红，晚霞即将铺满天空。
昏黄下，闻年站起身，肩膀铺落一层朦胧金红色光芒，简单披上外套，低头对躺在地毯上的方纵意告别。
天色已晚，他得回宿舍。
“你这么快就走啊？”
闻年笑着说:“方小少爷不是失恋了吗，我得给你腾出一个独自舔舐伤口的空间啊。”
“呸！我才没那么脆弱！”
“那我走了。”
语罢他转身离开，直到听见外面门的关闭声，咣当——房间一瞬间寂静如空山，屋里除却方纵意的呼吸声，再无一丝热闹。
房间分明是暖橘色调，如今却给人一种冷冷的错觉。
又没有留这家伙吃饭，会不会显得自己这个主人很小气？方纵意举起手机，心想要不把他喊回来？
打开手机掷骰子，双数就把他喊回来，单数就作罢。
掷出第一个骰子，单数。
要不三局两胜制吧，比较公平公正。
再掷出第二个骰子，双数。
很好，决胜局。
骰子在屏幕旋转旋转，最后定格在一个大大的“三”点之上。
电子骰子，不准，方纵意默默道。
犹豫不决间，屋外客厅突然传来走动声，诶，难不成又回来蹭饭了？方纵意一把打开卧室门，一个闻字还未出口，就看见李阿姨正提着新买的菜往厨房走。
李阿姨回头朝他一笑，展示自己刚采购的晚餐材料。
原来是李阿姨啊……
“怎么看着有点失落呢？”李阿姨提起菜篮子，“不喜欢空心菜……？常吃蔬菜有好处的，也不能天天吃肉啊。”
方纵意摇摇头:“没有，我特别喜欢吃空心菜。”
李阿姨立马眉开眼笑:“等着啊，这就给你做饭。”
“嗯，有劳李阿姨。”
他讪讪回房。
吃完晚饭，方纵意把自己泡在浴室里半个钟头，出来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捂着毛巾搓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把这种郁闷心情归结为间接失恋，毕竟听到自己的心上人亲口说理想型，结果理想型还跟自己相去甚远，换谁都会难过的吧……
为了得到安慰，他用小号到微博情感超话上随便发布一条动态，标题是《喜欢的人理想型跟自己完全不符该怎么办？》
很快就有一堆夜猫子网友蹦出来回复。
【装成他的理想型，把人先骗到手再说。】
【换个人喜欢呗。】
【有多不符？他喜欢有钱的，而你是个穷光蛋？】
方纵意无语:【我有钱。】
【哥们，有钱你还这么怂，直接用钱砸啊。】
【死缠烂打也行，什么理想型不理想型的，只要喜欢之前的标准都可以推翻。】
【我觉得还是最前面说的对，伪装成他喜欢的样子不就好了？】
方纵意撇撇嘴。
【凭什么我要为了他改变自己！我才不要！】
有人问:【听到他说理想型，你会感到自卑吗？】
方纵意:【为什么要自卑？】
那个人继续问:【那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方纵意:【我觉得他品味超俗！】
网友们纷纷大笑。
【好羡慕这种绝不内耗的美丽精神。】
【我觉得人家说的对呀，看不上我的人就是眼光烂！】
【如果你从来没有产生过一丝丝的自卑倾向的话……那可能……】
方纵意好奇:【可能什么？】
网友:【没什么。】
“……”这些说话说半截的人真讨厌！什么自卑不自卑的，他凭什么要自卑！方纵意气鼓鼓关闭了微博。
心烦，关灯，睡觉！
……
一周后，闻年和方纵意出现在疗养院的门口。
苏海市这家疗养院的位置距离市中心比较远，来往车辆较少，没有噪音污染，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是个格外安逸的地方。
闻年平日里住校没有时间照顾外婆，再加上她年岁已高，身上时常有不舒坦的地方，独自在家难免令人担忧，故而闻年特意为她选择了这家疗养院，有时间就会过来探望她。
方纵意不理解，问为何只有他独自来探望，他的父母难道对老人家不闻不问吗？
沉默良久，闻年含糊不清说他们没空过来，这个没空明显不是真的没空，估计另有隐情，方纵意难得聪明一次，没有过度追问。
他们穿梭于疗养院内，周围是高耸的银杏树，夏风习习吹动，有叶片随之落地再飘起，安静中透着几分灵动的美感。
“待会儿我们得装的亲密一点，不然我外婆会怀疑的。”
方纵意问:“你外婆知道你喜欢男孩子啊？”
“嗯，很早我就告诉她了。”闻年慢悠悠踱步，脚底踩住一片落叶，“她说只要我喜欢就好。”
“你外婆对你真好。”方纵意感叹。
二人并肩而行，突然闻年牵住了他的手，手掌炙热温度传来，方纵意惊讶地低头去看，结结巴巴说:“你、你干嘛呀？”
“亲密一点。”闻年颇为无奈地看着小少爷。
“哦……还以为你要占我便宜。”
闻年笑出声:“牵手也算占便宜，我是不是得夸你纯情？”
“你还敢嘲笑我！”
“嘘——小点动静。”
“哼。”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牵着手拌着嘴。
“纵意？”后方突然传来温和的女声。
同时回头，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直发女人正对着他们笑，她长得很漂亮，气质温雅贤淑。
“妈……你怎么在这儿？”
闻年被这一声妈给惊了，他瞪大眼睛擦亮双目，脑子混乱无比。不对啊，上次见到方纵意的母亲不是眼前这个人啊，虽然她们长得的确很像，但是他还没脸盲到认错的地步。
这是怎么回事？
纪雅走上前，温柔一笑:“我来探望朋友，你身边这位是？”
方纵意牵着闻年的手，对于介绍已经格外熟练:“我男朋友，闻年。”
“阿姨好。”
“哎呀，纵意的男朋友啊。”纪雅莞尔，“看你们有说有笑还牵着手我就猜到了，年轻就是好啊，走个路都得黏在一起。”
“是他比较黏我。”方纵意弯起唇角。
“嗯嗯，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以后结婚的话记得请我。”
“没问题。”
“哎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妈妈再见。”
纪雅走后，闻年满脸没睡醒的表情看向方纵意，他恍惚道:“这是你……继母？”
方纵意摇头:“是我另一个妈妈。”
闻年彻底凌乱:“你到底有几个妈妈？”
“七个。”方纵意脱口而出。
这真的很离谱。
经过方纵意的解释，闻年才终于弄明白小少爷为何会有七个妈这件事。
在方纵意三四岁的时候，亲生母亲意外得病去世，幼时的方纵意不要别人喂饭，吵着只要妈妈，后来他的父亲百般无奈之下，只好花高价聘请跟去世的妻子长相相似的女性，职位就是做方纵意的妈妈。
如果谁在扮演方纵意的母亲期间遇到了真爱，可以自请离职，然后换下一位上岗。
于是方纵意在成年之前就拥有了七个妈妈，每一个都对他很好，就像亲生母亲一样。
闻年叹为观止，不禁道:“原来你家找替身是遗传基因啊。”
“以后你的老公岂不是有七个丈母娘？”
方纵意让他闭嘴。
根据护理员的指引，他们在湖畔见到了坐在轮椅上打水漂的老太太。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端坐在树荫下，手里攥着几枚小巧的石子，石子划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小石子在阳光直射的水波间跳跃向前，甩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虽衣着质朴，可方纵意却从老太太身上窥见几分华贵之气，暗暗感叹闻年的外婆看着像大户人家出身。
闻年牵住方纵意的手上前，笑眼弯弯:“外婆，我带男朋友来看你了。”
老太太定睛望过来，方纵意有点紧张:“外婆好，我……我是方纵意。”
手心被轻轻捏了一下，内心的紧张稍微减退些许。
老太太和蔼一笑，问:“孩子你姓方，莫不是盛天集团那个方？”
方纵意睁大眼睛:“外婆好厉害，苏海市姓方的不少，您是怎么猜到的？”
“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气质也相像。”老太太回忆道。
“您见过我的亲生母亲？”方纵意感到不可思议。
老太太笑得温和:“多年前的事儿了，见过那么几次。”
“原本你跟小年能相识更早的……到底是欠了点缘分，不过现在遇到也不晚，你们能在一起我很欣慰。”
方纵意彻底傻了。
结合之前种种可疑的迹象，他既震惊又无措地看向闻年，上下打量道:“你该不会是哪家隐藏的富少，故意瞒着我吧？”
闻年捏住他的脸，仗着老太太在场小少爷不敢反抗，笑吟吟说:“那恐怕要让宝贝失望了，我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大学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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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外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