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幕，却仿佛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
听到闻年的内心剖白，方纵意心里仿佛绽放一簇簇绚烂的烟花，五光十色的喜悦将他彻底包裹环绕，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消失无声，唯有心底的雀跃在大声呼喊。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闻年不喜欢宋之溪。
闻年不喜欢宋之溪……
闻年不喜欢宋之溪！！
好耶！放鞭炮，放十串鞭炮！
方纵意唇角翘得高高的，眸子睁得又圆又亮，眼底的笑意如同上涨的潮水，一波一波涌向岸边，冲出眼眶。
“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闻年细细观察小少爷的神情，微微点头。
“你先猜猜看嘛，我自己讲多没意思。”方纵意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软得像棉花糖。
“能猜得到就不叫秘密了。”闻年靠在床上仰着头说，“咱俩还没心有灵犀到那种程度。”
“你这家伙真讨厌，真不想搭理你！”
“好啦我的小少爷，快别卖关子了。”他轻声哄着。
方纵意指尖挠了挠脸颊，眨着眼睛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直到后来认识傅殊，我才有了唯一的朋友。虽然他性子比较冷淡，还经常开口就损我，但他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信任的人。”
“我曾经还问过他为什么会跟我交朋友，结果他说我傻，哼。”
“最近我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是傻，我把友情里的占有欲误以为是爱情，我很喜欢傅殊，可是我对他没有**。”
“如果他对我做跟你相同的事，我绝对接受不了。”
闻年忍俊不禁:“我对你做什么事？”
“抱我啃我还……”方纵意噘起嘴巴，“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有数。”
“所以你的暗恋结束了？”
闻年在屏幕对面笑得格外灿烂，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笑，而是一种看见潮湿木头燃起火苗的兴奋和欣喜。
燃起的火光，预示希望。
方纵意眼睫颤动，轻轻嗯了一声。
此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结束这个话题以后，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说话，谁都没有提起那份替身合约，如果白月光已经不是白月光，那么替身是否还是替身呢？
没有开口，却心照不宣。
他们之间只差一个正式的告白。
他们各自躺在床上，听着彼此清晰起伏的呼吸声，方纵意忍不住对他眨巴眨巴眼睛，闻年立马对着屏幕飞吻以做回应。
两个人像小动物似的你撩我一下，我逗你一下。
无声默剧演累以后，方纵意趴在被窝里说:“最近我老爸让我跟着他做助理，可能要忙一些，等我业务熟练一点再去找你。”
闻年点点头:“我的毕业设计初稿也差不多了，最近要抽时间去找我的老师请她指点，不能翻墙过去找你了。”
“翻墙？太夸张了吧。”
“小说里主角私会不都是趁着夜黑风高翻墙吗？”
“我们才不是私会。”方纵意反驳，“我都……跟我爸提过你了。”
空气突然静下来。
片刻后，闻年咧着嘴笑，开怀不已:“想把我带回家啊？”
“你不许笑，严肃点。”
方纵意脸皮薄，说完便开始后悔，气得直戳屏幕，讨厌的闻年，分明知道他会害羞还笑那么大声。
“小少爷，好想亲亲你。”
“那就想想吧。”方纵意闭上眼睛，“我要睡觉。”
心里特别美还要装矜持，方小少爷自以为装得很冷酷，实际上在闻年看来他就像一块包装精美的小蛋糕，虽然包装上写着闻年不可拆封，但自身散发出的香气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
分明浑身都在叫嚣，快来咬一口。
“那你先别关视频。”闻年说。
“为什么呀。”方纵意不禁笑出声，“不看着我你会失眠？”
“对，会失眠。”闻年坦然承认。
一记直球打得方纵意手足无措。
“别人跟我说花言巧语的男人都不可靠。”方纵意红了耳根，试图转移话题，“我看你就是。”
“那我以后不说了。”
“不行！”
方纵意突然急了，抬眸就看见屏幕里闻年揶揄的笑容，顿时意识到对方故意的，把被子往头上一蒙，遮住自己发烫发红的脸颊。
夜色愈深，窗外天空月亮亦躲进了绵厚云层里。
屋内手机里传来少年的声音。
“我错了，别躲啊。”
“小少爷……”
由于逗男朋友太过，闻年一晚上都没能再看见小少爷从被窝里爬出来。
……
冬日的天愈发寒冷，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已将近年关。
方纵意和闻年各自忙碌一段时间，终于同时迎来假期，趁着两人都空闲，约好一起出门去爬山。
苏海市最南侧有座山名为慈风山，在当地还有一个更为普遍亲切的名字，叫姻缘山。因为山顶有一棵千年古树，传闻是某个朝代一对鹣鲽情深的爱侣所手植而成，经过千年风雨亦不倒，故而有了古树护世间姻缘的名气。
这座山很出名，但他们两人都没有来过，毕竟从前他们都没有男朋友，又怎么会有一起爬山的人呢。
冬季爬山难免风大，闻年放心不下，把方纵意裹得像个粽子，才安心跟他一起爬。
后面方小少爷的腿就开始发软，哼哼唧唧要休息。
闻年挑眉笑:“这就腿软了？”
方纵意故意道:“比跟你上床还累。”
“要不我们歇一会儿？”
“不要，你背我呗。”方纵意任性。
“你裹这么厚，我岂不是背个球？”闻年开玩笑逗他。
方纵意气鼓鼓揪住他的耳朵:“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都愿意背着我跑，现在得到手不珍惜了是吧？”
“哼，渣男。”
被指控渣男的闻年笑眯眯蹲下身子，方小少爷立马跳上了他的背，眉开眼笑指着前方:“冲！”
冬日寒凉，方纵意紧紧贴在闻年身上，脸颊靠在他肩头，炙热呼吸喷洒在少年颈侧，霎时间，周遭严寒仿佛不复存在，唯有相依相偎的温暖紧紧跟随。
方纵意趴在背上问:“你冷不冷呀？”
“有点冷。”闻年笑着说。
方纵意偏头亲了亲他的耳垂，不轻不重咬了一小口，双手搂得更紧:“现在呢？”
“现在有点燥热。”闻年朝上掂了掂。
“没出息。”方纵意窝在肩头偷笑，眼睛弯弯如同月牙。
两个人边爬山边腻歪，周围路过的情侣纷纷探出脑袋，不禁感叹他们感情是真的好，爬山都愿意背着，这得多宠啊？更有一些人羡慕不已地戳了戳自己的伴侣，让他们跟着学着点。
背了一小段，方纵意就下来继续自己爬，不知不觉他们牵着手来到了山顶，俯瞰望去，漂浮的迷雾呈现淡淡的白色，蜿蜒山脉隐于白雾间，有种朦胧的美。
山顶传来清新的草木清香，阳光洒下几缕光芒，方纵意偏头望过去，正巧瞥见闻年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日光，身后的山脉迷雾尽数成了少年的陪衬，仅仅站在那里不动却好像在发光。
山上风景很优美，身旁的人更美。
突然被弹了一个脑瓜崩，方纵意捂着额头:“你干嘛呀。”
“不看山景反而看着我发呆，平常还没看够啊？”闻年忍着笑意。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方纵意扬起下巴，一脸骄矜。
闻年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们看完风景便一同去寻传闻中那棵能护佑姻缘的古树，虽然不认路，但是没关系，只要跟着人群走准没错，来爬这座山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为了古树而来。
不知走了多久，不远处出现一棵盘根错节的巨大古槐树，冬日槐树褪去绿装叶裙，根根分明的深色枝丫蔓延生长，与身后浓厚的雾气交相辉映，像一幅风骨遒劲的水墨画。
古槐树向天生长，树底下皆是祈愿的情侣。
慢慢走近，方纵意抬起脑袋感叹:“这树可真高啊，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护佑姻缘。”
“大多数人来求的都是一个心安，姻缘求庇佑无用，还是得自己用心经营。”闻年望着参天大树道。
方纵意轻哼:“求树无用，那我干脆求你好啦。”
“那可不行，姻缘是两个人的事，咱们得互相求才作数。”闻年挑眉，“不然咱们互相拜一拜，说不定能管用。”
方纵意反应半天脑子才转过弯儿来，红着脸捶了捶闻年的胸口，说:“骗我跟你夫妻对拜呢！”
闻年直接捉住他的手腕亲了亲，动作行云流水，颇为不要脸。
玩闹一番，最后二人还是虔诚地站在树下祈愿，祈求自己可以跟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天色渐渐暗沉，打算打道回府。
下山途中，方纵意勾着闻年的手指摇摇晃晃，悠闲不已。
自从那日两人隐晦表明心意以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变得黏黏糊糊，再加上忙了一阵没能见面，所谓小别胜新婚，他们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对方身上。
可是还有一个大问题，闻年仍旧没有找他表白！！
方纵意心里暗暗琢磨，难道这家伙打算等自己先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