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外培在风外开学的当天结束。
大巴车司机只负责把大家送到学校门前,至于后面的安排就要由竞赛生们自己决定了。
按照惯例,每次集训之后各年部间都是有一次大聚会的。
“我们还是老规矩,去戚哥家里玩呗?” 哄乱的人群中有人发起提议性的询问。
众人闻声都目光一致地看向了马路边。戚明雨双手插着口袋倚立在那处,在灯杆下方落着一道颀长的剪影。
他抽出手,抬腕看了眼时间,对着大家期许的视线,沉声回复:“恩,你们直接过去吧,房间我已经让人留好了。”
话音落,竞赛生中一阵轻声欢呼。
生物和化学组的同窗们打着头阵,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穿过马路向目的地进发。
戚明雨、靳晨还有另外几个数竞生慢悠悠地跟在队伍最后。
“为什么聚会的惯例是在你家?”靳晨听闻刚才的对话一直觉得很好奇。走了半程后才开口询问。
“很难理解吗?他们都觉得我攒局能力比较强呗。”戚明雨漫不经心地笑笑,仍然在最后方迈着懒散的步子。
隔壁班数竞的某个男生听到两人对话,满脸诧异地凑身到靳晨周围,反问道:“你真不知道戚哥是个富二代啊?”
“哈?”
靳晨疑惑间看到这名男同学用手指向远处一条霓虹绮灿的马路。
“那边整条娱乐街上,有一半以上的产业都是他爸名下的。”
“……”靳晨的目光落向城市中心地带,夜店酒吧,洗浴宾馆,游戏城ktv……各种声色犬马场所的绚烂灯牌交织在一起。
不由得轻笑着感叹:“嚯,夜场小王子独领风骚啊。”
“行了。”戚明雨无奈又好笑地轻拍了下刚才那男生的后脑勺,“就你话多。”
长夜漫漫干点什么正经事不好,非要想不开在姓靳的小子面前吹嘘家产。
几人一路闲聊扯皮,晃晃悠悠地走进一家名叫星光的主题餐吧。
戚明雨随手指了下电梯,让门口的侍应生先带其他人进包间,自己走到吧台处,拿着点餐器长按着勾选了两排招牌菜。
转头对着身侧的人叮嘱两句:“其余的拿上去点,不用挂账。和以前一样,酒单别给,让他们喝果汁或者调饮。”
“知道了。”吧台经理笑着点头应下,“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戚明雨敛着眉端,再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肚子里传出的抗议,边走进电梯边摇头回应:“传菜快点就行了。”
-
被少东家催促过的上菜速度绝对可观。只不一会儿时间,包间内的两张大桌上都已经铺满了美食。
戚明雨坐在最不显眼的位置上,完全不管其他人如何玩闹,自顾自地低头吃着饭。
坐在他身边的白君扬看见这架势,实在觉得有意思,笑着打趣:“今晚你又是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了?”
“饿啊。”戚明雨把一颗牛肉丸塞进嘴里,完全咽下去后才惨兮兮地讲述今日遭遇:“嚼了一天压缩饼干了。”
白君扬讶异挑眉,“你们数竞组培训的时候不给饭吃啊?”
“这事儿你问物理组去。”戚明雨重新埋头下去,筷子和汤匙并用着与一块鸡腿肉做斗争。
“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君扬听不懂这人模棱两可的答话,干脆不再追问。直接上手,把整盘几乎没有别人下筷的可乐鸡端到他的面前。
“吃吧,吃吧,像是被人虐待了好几年似的。”
面对整桌菜,靳晨只喝了两口橙汁,抬头时瞧见身边某位已经两碗米饭下肚的人,干咽了口唾沫。
他这会才想起,今天物理组的两场实验考试都几乎在饭点。看这架势,为了救场,神兵硬是饿了自己一整天。
靳晨偏头看着戚明雨吃饭,他的进食动作其实并不粗鲁,但就是莫名地带动食欲。
鬼使神差地伸臂过去,从他手边的餐盘里夹起一只鸡腿。
戚明雨正埋头啃骨头,只余光看见一道影子,下意识地帮忙把菜碟推近了些。再抬眸时,刚好对上一双清澈卓绝的眼睛,像午后微光粼粼的湖面,泛着星澜。
突然的近距离对视让靳晨有些心虚,快速地移开了目光,耳畔还是响起了磁性的声音。
“哎,我发现一件事情。”戚明雨拧开手边的矿泉水,凑到唇边喝了两口,“你长的是好看。”
“什么?”靳晨颌线略颤着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漂亮的颊边还略微鼓着一块没吃完的食物。
“但是秀色不可餐。”戚明雨痞气感叹着,放下水瓶重新低头啃起了鸡腿。
还是干饭更有饱腹感。
靳晨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我倒觉得可餐,看你就特别下饭。”
星光的包间里自带唱k等娱乐功能,吃饱喝足的其他同学陆续下桌,跑到另一侧的沙发上玩乐成一片。
戚明雨又解决了一大盘青菜炒肉后终于填饱了肚子。放下餐具,正想融入喧闹氛围,视线忽然落向格格不入的一处。
餐毕的靳晨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遗世独立着自顾自清雅。
对一向喜新厌旧懒于回头的小少爷而言,社交并不是种主动行为。这种聚会的场合大概也会让他觉得相当无趣。
戚明雨朝着眼神放空的人招手后转了身,示意他跟上自己。
“怎么了?”靳晨疑惑地跟身过来。
“没事儿,里面太吵了,找你出来躲个清净。”戚明雨一直把他领到店面另一侧的法餐区。
站在明亮的橱窗前,视线逐一扫过刚拿出烘焙箱的各种甜品,最后选中其中某块巧克力欧培拉。
“刚好想起店里来了新的甜品师傅,给你尝尝。不过论手艺的话,应该比不过你家里的法厨。”
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捏着盘子边缘,把造型精致的小蛋糕连同餐叉一起端给身边的靳晨,语调浅淡:“要吃吗?”
靳晨低头接下了小盘,用叉子从蛋糕边缘挖下窄窄的一条送进嘴里。
海绵蛋糕、鲜奶油还有巧克力糖浆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美味层叠着入口即化了。
“还可以。”
站在一旁的戚明雨扬了扬唇角,惹得靳晨不解地拧眉。
“真的吃了?”戚明雨神色微妙地揄弄:“刚才在餐桌上不是都没怎么动筷子吗?我还以为不请支乐团来演奏,你们豪门小少爷就不会有食欲呢。”
靳晨沉默着抽了张纸巾擦掉嘴角的奶油,放下盘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这人到底是嘴巴损还是单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难道出门旅行,学校餐厅,还有深夜食堂的时候,我都没有吃东西吗?”
他的语气虽温和,气场却并不弱。就像是只染着高贵血统的小狮子,在不躁不怒地据理捍卫着自己。
事实确实如此。
戚明雨挑着眉端笑笑:“好,我道歉。”
两人交谈间,一位穿着黑色制服装的侍应生穿过餐厅,快步来到小东家身边附耳悄声了两句。
戚明雨眸色微闪了下,偏头轻声嘱咐:“你先吃着,我去处理点事情,等会儿回来。”
靳晨不明就里地点点头,乖乖地坐在餐台高椅上等。
-
“怎么回事?”
戚明雨跟随着侍应生离开餐厅,一路来到邻店的ktv包房,推门见一片狼藉时弗悦抿唇。
“客人喝大了抱着女推酒员不松手,然后和我们的礼宾起了点冲突。”
房间里的两个服务生简单讲述了遍事情经过。戚明雨闻声瞥了眼角落里那名受到惊吓的年轻姑娘,她身上的衬衫被客人倒了红酒,几乎都要湿透了。
轻叹着气,抬臂摆了下,“你先出去。”
“谁让她走了?”闹事的客人仍然一副神志不清醒的样子,醉醺醺地伸手欲拦,被身侧两个礼宾截住。
“放开,他妈的黑店是不是?还敢打人啊?”
“我可认识局子里的人,把你们店封了信不信?”
……
耳畔闹哄哄的骂声持续了很久,酒鬼讲不清道理最难缠。店里的人即便窝火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戚明雨不甚耐烦地抓了两把头发,在满地果皮碎屑中环顾包间,拧身向侍应生问询:“他只喝了这些就耍混了?”
“恩,压根没点多少,推酒员刚进来他就动手动脚了。”侍应生皱着眉头回答。
戚明雨点点头,朝着包间里面走了两步,闹事的客人被礼宾架着还在浑骂。
“松开他吧。”话说完,没等客人再闹,又语气平平地添上一句:“行了也别演了,他们又没卖你假酒。”
“怎么,敢起色心不敢担后果阿?还得装醉撒泼蒙混过关。”
被当场拆穿的酒客恼羞成怒,抬手朝着戚明雨肩膀怼了一杵,“你他妈谁啊?我是碰你妈还是碰你媳妇了?毛长齐了吗就在这充孙子。”
“哎!”礼宾员没反应过来,更没有拦住这一下,看见戚明雨没躲连忙要上手制住。
“齐不齐你不用管,反正你知道在这屋我说话算就行了。”戚明雨随手摆弄着桌上的空啤酒瓶,漫不经心地问话:“说说吧,想怎么了事?”
“赔钱。”对面不假思索,蛮横应对:“你们打人,还污蔑我声誉,不赔就告你们。”
“你吓唬谁啊?看清楚这是哪了吗?还赔你……”侍应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挽起袖子要动手时被拦了一下。
“什么目的你早说啊,兜这么大圈子,搞半天就这么点追求啊。”戚明雨冷冷冽冽地笑了两声,而后又故作正经道:“不过你这没少胳膊没断腿的,我怎么给你算钱啊?”
“按伤计费,八千的,三万的,十万的,还是更高一档,你选吧。”
酒客的表情逐渐凝固在嘴角。面前的人明明满脸云淡风轻,说话时却让他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你想干什……”
啪嗒一声响。
包间里的人都随之吸了口冷气。
少年手里的玻璃酒瓶应声碎裂在闹事者头上,粘稠的血液顺着额角流淌下去。
戚明雨不疾不徐地蹲身,单手插到那人的发丝间拎起额顶,污血染进了他的指缝,冷声哼笑。
“想送警可以,你猥亵砸场挑衅还先动手,我顶多是自卫意识有点强。这医药费我先赔你,但如果再有下次就让你横着从这儿出去。”
-
走出包间后,戚明雨深吸了一口气。
又没忍住。
有个差不多年纪的亲妹就是这点不好,遇到色魔败类分分钟代入性的感同身受,恨不能一瓶子敲碎他的脑壳。
回到法餐店前拐进卫生间清理手上的污渍,刚站在镜子前放了水,门板被人轻轻推开。
吃完了蛋糕来洗手的靳晨正巧撞上这一幕,满手盆的水中都是殷红的颜色,空气里还弥漫着些许铁锈味道。
“……”
戚明雨捧着两只还染满血迹的手,对着进门的人笑笑。
“过来一起洗阿。”
江洵:戚明雨是我跟班小弟。
孟居:什么拖人横跨操场,那都是校园恐怖故事。
戚然:没事,我哥他吓唬你呢。
白君扬:戚哥脾气最好了,一起吃顿夜宵而已。
靳晨:你们放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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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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