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诤正在府里焦躁不堪的时候,听下人来报,说顾正到了,轻哼一声:“他倒是来得快!”随后便吩咐人将顾正请到书房,自己也往书房走去!
顾正端坐在书房,正小口啜饮着刚沏好的茶,俨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林诤刚跨进书房的院门,透过门窗便看到了这样一副景象,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人还未到,声音却已传进了顾正和徐先生的耳朵。
“顾侯爷,还好意思来我林府?不过来得不巧,小妹不在!”
顾正转头刚好对上了林诤那愤怒的眼神,起身回道:“林将军,顾某冒昧造访,想必应该已知缘由吧!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也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大家都省心!顾某正是为林小姐出走一事而来!”
顾正的这股直爽劲儿倒是挺对林诤胃口,但也没法这么快便消减此时心中的怒气,嘴上继续怒怼道:“哼,顾侯爷莫不是派人监视了我林府,消息来得这般快!”
此时顾正已暂时压下了心中担忧,冷静地思考着如何找回林霜。
勉强安抚林诤的情绪,说道:“林将军无需动怒!若论理,林霜乃是陛下钦定的顾某未婚妻,如今无故出走,该是我向林府问责才是!只是当下紧要之事并非你我互相指责,找到林霜才是正事!她一女子,孤身在外,到底还是不妥!”
听完这番话,林诤也冷静下来了,将林霜出走的前因后果告知顾正,他也知晓,顾正的情报网恐怕远胜林家。
“她离开前3天,有预谋地带着小玉去了趟安云寺,之前她也总会不定期去寺里礼佛,偶尔还会住两晚,我也就未曾觉得有何不妥!直到林柔婚礼当天,他打发小玉单独回府,我想着她对林柔的怨念,也没觉着不妥;没想到待小玉前往寺庙接她回府时,却发现不见人影,当时酉时已过,才惊觉了她的这番谋划!”
“难道在这之前,她毫无任何异常举动吗?”顾正继续追问道。
林诤回想了下,好像最大的异常就是林霜这些日子过于平静了,对于婚礼的一应事宜也概不上心,每天总给人寡淡阴郁的感觉。
“现在看来怕最大的异常就是太过正常了吧!”
顾正转头,继续问道小玉,“你是每日陪着你家小姐的,她临走前做了些什么,可有说过什么?”
小玉面露难色,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正见状,心下了然,主动提道:“可是和一位名唤顾清的男子有关?”
闻言,小玉和林诤二人面面相觑,兹事体大,对于顾正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打算否认,顾正未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我知晓顾清是谁,既然我能说出这个名字,那定然也知晓林霜和他的一些恩怨,我心悦林霜,今生都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你们也无需在我面前有所隐瞒,但凡能帮我们找到林霜的线索,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小玉在得到林诤的首肯后,终于说出:“小姐每次前往安云寺,实则是为了祭奠一人,这次亦然,不知道此次的出走会不会和他相关?”
“那她这次离开前也是为了去祭奠他吗?可有说些什么?”顾正迫不及待地追问
“小姐单独让师太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为他单独立了牌位,每次都会在里面对着牌位说说话,抄抄经,或者写些诗文,有时会让我陪着,有时让我在门外守着。这一次也是让我在门外守着的,并不知晓小姐和他说过些什么。”
话音刚落,顾正便利落转身,跟身旁的徐先生说道:“走,去安云寺!”二人招呼都未打,直冲林府门前,利落翻身上门,勒紧缰绳扬长而去,马蹄声激起尘土一片。
林诤也紧随其后,纵身一跃,跨上马背,说道:“林刚,你带上小玉跟我们一起走!”
林刚正打算扶小玉上马,眼见着徐先生身影逼近,直接俯下身一把搂住小玉的腰身,带上自己的马背,护在胸前,说道:“不劳烦林副将了!”说完便重新夹紧马背,转身追赶顾正。
徐先生也不知道为啥,本已跑远了些距离,乍一听到林诤竟然让林刚和小玉共乘一骑,心中便酸涩无比,情不自禁地转身回来带走了小玉。
当小玉被自己护在怀中那一刻,心中竟无比踏实!
留下林刚一人,有些错愕难当,没看明白徐先生意欲何为!眼见着其他人都已跑远,林刚也来不及思索,赶紧上马追上他们。
由于速度过快,徐先生感觉小玉身姿往后缩了一下,关怀道:“冷吗?”骏马疾驰带来的呼啸声过大,徐先生并未听到小玉的回答,便擅自做主将小玉拥得更紧了些,小玉将依偎在他胸前,听着那七上八下的心跳声,仿佛每一下都跳动在自己的心间,心中隐生悸动。
很快到了安云寺,小玉走在前,带着一行人前往寺庙后院找寻静宁师太。立着顾清碑铭的房间钥匙,除了林霜,便只有静宁师太才有了。
静宁师太甫一见到小玉,再看看身旁几位身形俊朗的男子,个个都面露不悦,心想莫非是林小姐出事了?出家人的品行让她处变不惊,再多担心,最终还是折手施礼,冷静自持地问道:“小玉姑娘,此次造访,所为何事?林小姐为何没和你一起过来?”
小玉回了礼后,说道:“师太,昨日小姐下山后并未回府,如今行踪未明,我们想去小姐平时常待的那间屋子看看,看看能找到些线索不?”
静宁师太闻言,难掩担忧之色,连忙带众人前往。待众人走进屋子,屋内禅香袅袅,布置简单却又处处透着精致,屋中间有一张书桌,上面还摆放着林霜用完后未收拾好的笔墨,旁边立着一个书架,上面放置这一些经书,还有林霜平日誊抄的佛经,书桌背后便是顾清的牌位。
“亡夫顾氏清君之靈位—妻林霜立”这行字,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痛了顾正
顾正双手抱过牌位,轻抚着妻林霜这几个字,缓缓蹲坐在地上,头抵着牌位,无声地啜泣着,心如刀绞。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竟已是这般身份,为何自己还要苦苦相逼她接受赐婚,逼她背叛自己的内心,重新接受作为顾正的自己,一点时间都没有给她?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
林诤见状,以为是顾正对林霜以顾清之妻的身份自居,颇有不满,担心事情闹大,出声解释道:“顾侯爷,这是我林家对不住你!”
顾正并未接话,只是说了句:“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诤、小玉都以为顾正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怕顾正会一怒之下将顾清的事情闹到陛下面前,勾结朝廷钦犯,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林诤此时难得的有些害怕,不敢忤逆顾正,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抚道:“侯爷,凡事好商量,动怒伤身,切莫冲动!”
徐先生知道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拖着林诤的手臂往外走,“林将军放心,侯爷只是想静一静,不会伤害林家的!”
林诤转头看徐先生眼神真诚,不像随口而出的敷衍话,便稍稍放心些,出了房门。
顾正独自一人在屋内,慢慢起身,翻看林霜就在书架上的墨宝,除了经书便是一些画作。顾正轻柔地取出,竟全都是当年自己在林州和他相处的画面,每一幕栩栩如生,让顾正身临其境般,重新将思绪拉回了3年多前。
从他们年幼的的相遇,自己遇险后的重逢,到不知缘由的相知,这一幕幕的记忆是顾正这些年中仅存的温暖,总会在午夜时分,小心翼翼地被拿出来反复回味,每一幕都清晰的仿佛刚发生,如今却再次在林霜的画卷中看到,心中五味杂陈,对林霜的思念更如江海涛涛,溢满整个房间,只得紧紧抱着着这些画卷,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感觉林霜还在身边。
突然一副西北景象的画卷跃然纸上,仔细一看,最下面有几行小字
我思大漠月如钩,
去梦悠悠绕指柔。
找遍天涯寻旧影,
你心是否也添愁。
藏头诗!我去找你!
顾正突然大叫道:“先生!进来!”
“可是有林小姐的消息了?”徐先生很快便重新走进房间,其他人担心林霜,也都一起进来了。
顾正将手上那副林霜所作的西北画卷递给徐先生,沉声说道:“她去西北了了,派人去找,沿途各个城镇都不可放过!”
徐先生领命离去了,林诤连忙给林刚使了个眼色,林刚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便跟着徐先生出了房门,走上前靠近徐先生说道:“先生,你们侯府事务繁多,若是人手不够的话,要不我派些兄弟跟你们一起去,打打下手,协助你们,还望先生成全!”
虽说如今探不准顾正的心思,但林诤想着,至少要确保顾正知道的消息,自己都得知道,至于自己查到的消息要不要告诉顾正,那就得看顾正的心思了。
顾正不想在关于林霜的事情上,和林诤有些不必要的争执,若想找到林霜,肯定是人越多越好,再说林诤恐怕是着世间除了自己以外第二个最真心担忧林霜安危的人了,于是说道:“林将军请放心,无论林小姐和这位顾清曾经有过什么,都不会改变今生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爱她护她之心从未变过,无论何事我都会护着她,此心天地可鉴!”
有了这样的保证,林诤终于放下心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找小妹之事,你我二人可联手,虽说我林府情报不如侯爷,但好歹也能派上些用场!”
对于这一点儿,顾正倒是毫无怀疑,点头应承道:“可以,但顾某有一条件,若林将军不允,便各自行动吧!”
“侯爷请说!”
“林霜一事,需凡事听我侯府调配,不可擅自行动,不仅包括找寻林霜,还有短期内如何向众人隐瞒此事,以及若一时未能找到林霜,如何公开此事,皆由我来定,你可应允!”
林铮沉思片刻,愿意赌一把顾正待林霜的真心实意,一路走来,确实顾正比自己替林霜想得更周全,于是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派林刚亲自和侯府联络信息,另外我希望你我二人之约,不要再被第三人知晓!”
顾正微笑点头,主动伸出手,和林诤握手言和,说道:“合作愉快!”
随后顾正便命人派人将屋内林霜的所作的画卷、经书一应事物,全部打包带回侯府,自己则认认真真地将顾清的牌位遮盖住,放到自己怀中带走。
林诤拦住顾正,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侯爷这是何意?”
顾正撇了林诤一眼,回道:“莫非林将军想将此物继续留在此处,成为他日别人陷害林家的把柄?”
“你不会。。。。。。”林诤想来想去终觉不妥。
还为等林诤说完,顾正耐着性子解释道:“放心,此物除了今天在场的诸位以外,不会再被更多的人看到,否则我以死谢罪,林将军可放心了?”
林诤也没有理由继续阻拦了,便退到一旁,看着侯府的人将林霜的物品全部搬走,自己隐隐有些失落,仿佛这个妹妹即使还未出嫁,也不再仅是林家的女儿了,被另外一个男子护着,自己则像个旁观者般,只能眼睁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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