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情景,不能说是天缘奇遇。不知为何,罗诗婴见到她时,心中莫名有一丝兵荒马乱之意……
照理来说,江亦姝意外见到自己师尊,理应欣喜才是,可如今虽见不着她脸上有什么伤悲痕迹,可她一双凤眼始终透出不尽意来。
……心口阵阵绞痛。
她不知为何罗诗婴会与自己见不惯之人走在一起,不知罗诗婴为何要手牵除她以外的第二个女子,亦不知罗诗婴为何要毁约,却依旧出现在“烟织青萝”上,与她撞个正着……
不知诗婴何意,更怀疑自己的心意。
若是江亦姝心心念念的人身旁无他人,她大可用“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千古神句来形容,可偏偏那人不让她如意。
江亦姝控制不住自身的走向,要向前问罗诗婴讨要个说法来,可当她真正伫立在她师尊跟前,却只是气愤地拂开了对方与宋之韫拉了许久的手,再将两人隔开……
并把冰糖青提的竹签折断,再塞入罗诗婴手中,欲作平静道出“拿去”二字,可声音却骗不了别人,她嗓音的低沉哽塞,传入罗诗婴耳中,让后者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罗诗婴反应过来,自家徒弟早已越过她,不见踪影。
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年年芳信负红梅,江畔垂垂又欲开。
……
谢听妍与施笉笉还在望月桥上,她们以同一种表情看着桥下的罗诗婴……及她身侧的宋之韫。
近申时,桥上的人悉数归家,白玉京风姿不减。
“那厮还敢缠着绫罗宗师?!”施笉笉不解,当即就想冲下去将人狂揍一顿,可绫罗宗师还在宋之韫身旁,又怕失了礼数……
谢听妍不是藤栩殿的人,她残荷殿出身,本身性子就不识那般多节礼,施笉笉心中所想,皆由她做去了——
她大步流星行至宋之韫身前,可那人却在不知不觉中“藏”在了罗诗婴的身后。如同早已料到自己会遇到麻烦一般。
罗诗婴不知这小姑娘气势汹汹来找她做甚,问道:
“何事?”
既然绫罗宗师率先开口,谢听妍也不敢闭口不语,只好拱手作答,
“绫罗宗师,您身后那位……”话说到嘴边,她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施笉笉就知道残荷殿的小师妹办事不靠谱,悠悠下桥,朝罗诗婴行了个礼,温声开口:
“罗宗师,你可知亦姝小师妹,今日一直有话想对你说?”
原本罗诗婴目色疏离,此时稍转柔和……
“她方才怎么不说?”
施笉笉微皱眉头,道:“或许……有些话她只想对你说,不愿被陌生人听了去?”
“躲”在罗诗婴身后的“陌生人”:“……”
谢听妍面露讪笑,心道施师姐一语双关,当真好计谋!也让宋之韫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别想着抢江师姐的人 !
见罗诗婴还未有动作,施笉笉补充道:
“天色已晚,不如罗宗师早些回芊雪殿,”她撇头瞧了一眼只字不吐的宋之韫,对方正冷冷盯她,“将她托付予我们罢,我们过会儿便回青鸣山,这样你也方便些。”
将她交付给施笉笉?那可是凌霄手下的弟子,宋之韫急切想要推辞,可谢听妍才不给她契机……
她一瞬间绕过罗诗婴,逮住了宋之韫的手腕,展现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来:“跟我走吧,姓宋的。”
话音未落,就要拉着宋之韫去向街道上。
宋之韫回头望绫罗宗师,期望得到后者的一句“且慢”,却只见她向施笉笉点点头,以走砂踏雪的轻功消失在“烟织青萝”上……
——祀霜殿。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无端却被梅花恼,特地吹香破梦魂。
江亦姝面色淡漠一步一步走过青鸣后山的石阶,这条路径绕过了半座山峰,直达芊雪殿后十三里栀子花林……
途经许多弟子,见是绫罗宗师的大弟子,都想着打个招呼,可迎面而来,江亦姝好似浑身上下散发冷气,谁都不敢靠近……
……
冬日寒夜,若是外归而来,在温泉中休憩半时,便能撤去湿凉,免得染了风寒。
芊雪殿内殿中,有一处汤池,圆口半径约五尺宽。池下管道接通后山十三里栀子花林流动的泉水,在管道中施了灵力烧开。
再运输至芊雪殿内殿,已然冷却至人体适宜的温度。
这种设置,既不会沾染上生水的细菌,又能享受新鲜的水。况且后山泉水有灵力蕴卓,洗去浮尘的同时,还能滋养身体各处脉络。
亦对修炼有所帮助。
……
今日芊雪殿内并无第二人,殿中一盏烛火未曾点亮。
她褪去厚重外袍,只着里衫。芊雪内殿中,已过申时三刻,月色依旧浓,霜花吐蕊梦中舞。不掌灯,也能照着玉辉依稀辨别七.八分。
既是泡温泉,连净袜都摘了去……
……
罗诗婴回来时,还未踏进芊雪殿,便已察知到那股属于祀霜殿的熟悉气息……
她以灵气探知方位,寻到了她长久未用的内殿屏风后那处汤池。
罗诗婴还披着雪色大氅,肩颈一圈的狐毛被冷风吹得冰凉,她本就面色清冷,一袭素白,冷若冰霜。
她脚步不算轻,稍走几步,池中小憩的江亦姝被惊醒了……
许是汤池中水温高了些,江亦姝额头一层薄汗。她眼底红润,双颊也泛了晕……她未束发,下水前连发髻都拆了,身上一件首饰也不见。
墨发浸湿,江亦姝盘腿坐在水中央,没有贴在墙边,发尾全部散开在池中,浮在水面上。
额头的虚汗将两鬓青丝润湿,水珠贴在脸侧滑下,衔在棱角分明的下颚,缓缓垂至下巴尖,却迟迟不肯落下……
罗诗婴步入内殿,绕过屏风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早知如此,就该把那束腊梅买下来,给你沐个梅花浴。”她站在江亦姝身后,毫不避讳。
江亦姝闻言转身,正对着罗诗婴,月光透过纸窗,一缕缕穿过屏风,映在她的脸上,高挺的鼻梁成为了分界线,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她就这么静静望着罗诗婴,一言不发。
不知是否是罗诗婴的幻觉,她总觉得小徒弟双眸泛起圈圈涟漪。
……或是这热汤池熏的吧。
“你回来多久了?”她蹲下身,温声询问江亦姝。
被问话的人儿却撇开了头,不愿正面看她,一个字也不吐露。
没等到她的答复,可罗诗婴心头一怔——
这次顺着池中美人儿脸颊上淌下的不再是额头的薄汗,而是凤眼酝酿许久的泪珠……
罗诗婴顿时失语,不知自己该从何说起?是因为她今日爽约的事?可她们后来不是见到了……还是因为没有送小姝腊梅,她从前也未曾说过喜爱腊梅。或是自己说繁忙却与另一人闲逛?
“小姝。”她轻唤她的名。
小姝不理她,只是一个人无声流泪。
江亦姝此刻衣衫不整,浑身湿透,眼睛一圈愈发红晕,眉头微皱,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罗诗婴蹲在池边,居高临下,看上去是她凌.辱了对方一般……
这般想着,罗诗婴当真说出口来了,“你这样,把我衬得像个登徒浪子。”
“……”池中人不解自己师尊为何要如此比喻,她此时所有话语如鲠在喉,想说却只听见哽咽声……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饶是罗诗婴问了千万遍,江亦姝也不肯道出缘由来,惹得前者心烦。
“不许哭了。”她虽是这般说,可语气温柔得仍在哄她……本以为这次又得不到答复,下一秒却听见江亦姝十二分小声且憋屈的一句:
“为何牵她?……”
竟是这个原因么……罗诗婴先前猜测过许多,唯独没考虑到这个原因。
江亦姝没有不满她的爽约后再赴,而是不满她与别的女子牵手……若是没有牵着,宋之韫与其师尊并行,恐怕她仍旧会跟如今这般胡闹罢……
江亦姝可算是开口说话了,罗诗婴耐心解释道:
“我处理好事情后,确实已近申时,宋之韫以‘送醋汁’的名义来找我赔罪,提议下山去,我想着顺便来看看会不会碰见你。”
罗诗婴蹲在池边将近一柱香的时间,腿都麻了,她索性褪去雪色大氅,随意叠在池边,将膝盖杵在软绵绵的狐毛上,脚背贴在地面上,身子趴着似地往前倾……
这个姿势,更如她跪在池边,俯身下去要与江亦姝说话。
“当时桥上人多,喊她没回应,我只好拉她到空旷之地,忘记放手了。”
忘记?这理由再扯一点……绫罗宗师莫不是千缘道洞穴中那棵几万岁的“柳柳”相似年纪,连手里多了个寄生物都感知不到。
江亦姝不想与自己心头之人争执,她眸中的泪还在眼眶中打转,良久才收敛好情绪,再次抬头盯着罗诗婴的杏眼,如往前明媚。
“不许牵她。”
罗诗婴挑起一只眉,忍俊不禁……看着江亦姝泪眼汪汪道出这么幼稚的话,果真不过及笈,小孩心思。
倒挺难哄……
“小姝的意思是,只准牵你?”罗诗婴忍不住发笑。
她此时来了兴致,探.出一只手,两指捏住池中人的下巴尖,让那人微微抬头仰望着她。
冰凉指腹绕过江亦姝的下颚,她却感到一丝温热……
不出所料,罗诗婴这次是真的在当一个登徒浪子,调.戏自家徒弟了。
“身为我徒弟,生得如此美貌,啧啧……”罗诗婴不禁感慨。
尽管罗诗婴做出再出.格亲密的的动作,江亦姝永远不会拂开她的手,这一点是早就确定了的。
她的脑中突然回想第一次在“行云之粥”见面的场景,罗诗婴站在仙云灵台上,与她相望的那一刻。
修仙之人有“元境”一说。
无论是“空”、“无我”、“不动心”、“无心”,心境的修炼也必须随着境界的提升同步推进。
如果稍有放松,就跟不上武道修为,就会遇到重重阻碍,甚至有疯魔和身亡的危险。所以,凡修炼之人,均十分重视心境的修炼。
心境越深,元境予心神滋养,又是另一番虚拟天地。
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就像开盘棋局,一旦落下第一子,后面的每一步,都如同被提前安排好似的,赢得一子,失去一子,怎么也逃不过最终的轮回。只有当修为足够强大,才能无视这些。
有人刚入修真界,元境便能“不动心”的境界相匹配了;有人活了几千年,元境内,依旧是一片枯草,荒凉之地。
……
“罗诗婴。”江亦姝脸颊上的泪已风干,借月色依稀可见泪珠残痕……
被唤到的人没料到会有这一幕,猝不及防。罗诗婴手上揉捏的力度大了些许,指尖一寸寸摹拟江亦姝的下颚线,真是一点赘肉都没有。
她语气正经了些,“没大没小……”
江亦姝似乎唤上瘾了,将自己的右手从暖池中抬起,水淋淋地覆盖在罗诗婴“蹂.躏”自己的那只手背上,继续以轻.佻语气喊她:
“罗诗婴。”
“谁教你的,没大没小。”罗诗婴语气渐渐重了。
要是再不重语气,她这小徒弟莫不是要把她强拉入水中喊她名字了……
江亦姝拜罗诗婴为师将近一年,数月以来,她心中揣摩不定,为何当初“行云之粥”,只有她一人跌入第三层幻境——栀子花海。
她忍耐多时,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你的元境,是一片栀子花海么?”
……
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
一动于欲,欲迷则昏;一任乎气,气偏则戾。无欲之谓圣,寡欲之谓贤,多欲之谓凡,徇欲之谓狂。
修真之人有元境,元境,更是一片景象,全凭主人心神变化,修真人可自我控制元境布局,每人的元境长相不一。
当心境达到“无我”之后,元境方可现行,例如江亦姝现在,还正奔赴于“空”的境界,她的元境,应还是一片空白……
人们往往愿意将最美好的事物留于元境中,这是独属于自身的回忆。
罗诗婴忘性大,忘记自己何时露了馅……江亦姝尾音落下,她摸抚对方下巴的手顿时间停下,随即调整好姿态,撑起.身来,一边挑衅——
“想知道?看得到么……”罗诗婴哼笑出了声。
不想再与徒弟多废话了,她欲起.身回榻上大梦。
“哗——”
江亦姝在刹那之间站起身来,一身池水挂在透亮的里衫,这大幅度动作让罗诗婴不得不回头……
月光照映在她细窄的腰肢处,腹部的线条隔着湿透的衣衫若隐若现,丰神绰约,出水芙蓉。
来不及等罗诗婴反应,江亦姝顷刻间掏住对方的腰带,手指巧妙在眨眼间解开……
罗诗婴:“……???”这是要作甚,怎么身份互换,江亦姝成了登徒浪子了?!
她赶紧抓住身前人的手,妄想制止住她的行为。
江亦姝不如她的意,反抑制住她的手,罗诗婴此时双膝还杵在狐毛大氅上,两人一高一低就在汤池边过了十几招。
若是动真格,徒弟怎可能打得过师父?显然罗诗婴在让着她。
江亦姝知晓对方没有真的生气,更加得寸进尺,肆意妄为……
罗诗婴今日是真乏了,不愿再与这逆徒拉扯废话,挣脱她压在自己腕上的两只手,骤然起身背对着池中人。
江亦姝赤脚站在暖池中,也不嫌打滑,罗诗婴起身后,她的头恰好与前者胯骨位置齐平,如此一来,江亦姝更好“偷袭”了——
只见一只沾满水珠的纤纤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池边人的脚腕,即使隔着净袜,也被水汽瞬间浸湿,罗诗婴只感受到脚腕处一片温烫……
旋即,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将她往后拽,坠入一汪热泉之中,水花四溅,连两米远的屏风上都溅上了……她虽是跌入汤池,却未伤及半分——江亦姝将她抱了个满怀……
罗诗婴不可置信,在这世间生存近四百年,有朝一日还能被一个不及桃李年华的姑娘欺负了去?……
“没大没小……”她后背紧紧贴在江亦姝的胸膛上,湿透的衣衫有些凉,肌.肤之热可将冰冷忽略而去。
江亦姝在她后坠之时便换了姿势,一手环住怀中人的腰,一手斜上握住她的肩,使她动弹不得……她将头埋入罗诗婴的颈窝,如说悄悄话一般,温柔调侃道:
“你半个时辰内已说了三遍这四个字。”
罗诗婴:“……可见你有多腼颜天壤。”
“呵……”江亦姝窝在她颈上笑了,她一出气,热汽全喷洒在怀中人的后颈,弄得罗诗婴一番搔.痒。
“让我入你的元境……”她把脸挪开,下巴抵在罗诗婴的肩上。
这个姿势总算没那么难受,堂堂绫罗宗师头一次……不,第二次与旁人这般亲密接触,上一次还是在“不见天”的洞穴中,偏偏两次都是她这小徒弟,这是造了孽……
修仙之人,莫非亲密无间之人,不可能答应让别人入其元境,这相当于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那人,若是那人对元境主人图谋不.轨,损坏元境布局,所受之难会全部反馈至元境主人本身,轻则百年功力尽废,重则丧命。
若是那人对元境主人无害,并用灵力滋养元境,那对身外之人亦有善处,就看那人是好是坏了……所以修仙之人不会轻易让第二人进入自己的元境,除非那人是至亲至密之人……
……
罗诗婴声音沙哑拒绝:“不……”
江亦姝可没有那么好劝退,她不肯放手,又放低了声线:“诗婴,我想确认,是不是你。”
罗诗婴不说话,撇开了头。她一头墨发尽浮水面,两者发丝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不要抗拒我……”江亦姝声音缠绵,她的鼻尖抵在罗诗婴的墨发上,一呼一吸皆混着淡幽的栀子花香……
……良久,身前的人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也算是放弃抵抗了。
……
入元境这种事不能强来,江亦姝先以一缕灵力绕进前者的元境之界,再一丝一缕循序渐进……
她的灵力化作本身人形,进入了罗诗婴的元境。眼前的一幕,证实了她心中所想——成群的栀子花竞相绽放,构成了一片洁白的花海。走近这片花海,淡淡清香,清新脱俗,??栀子花叶,翠绿如初。
洁白无瑕,宛如初雪。绿叶掩映花骨朵,似碧波荡漾,点点浪花。清香弥漫,心旷神怡,置于仙境。
江亦姝每走一步,脚下生荧。她一步步走向远处那棵庞大的栀子花树,是当初在“行云之粥”幻境中的那一棵。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第三层幻境,而是罗诗婴将她拉入了自己的元境中,难怪她蓄满灵力对栀子花树“重创”一击,罗诗婴就在境外后退一小步,又迅速站稳……
一痕春寄小峰蛮,薝卜香清水影寒。玉质自然无暑意,更宜移就月中看。
她只顾在罗诗婴的元境中漫游花海,步步生荧。疏漏了此时此刻元境主人已然眼神迷离,薄汗淋漓……
……
人之心胸, 多欲则窄,寡欲则宽。人之心境,多欲则忙,寡欲则闲。人之心术,多欲则险,寡欲则平。人之心事,多欲则忧,寡欲则乐。人之心气,多欲则馁,寡欲则刚。
宜静默,宜从容,宜谨严,直俭约,四者,切己良箴;忌多欲,忌妄动,忌坐驰,忌旁骛,四者,切己大病。
敬守此心,则心定。敛抑其气,则气平。君子之心不胜其小,而气量涵盖一世;小人之心不胜其大,而志意拘守一隅。
——
一个时辰后,罗诗婴浑身失劲,是江亦姝拖着湿掉笨重的绸衣,将她轻缓抱回榻上,换了干净衣衫……带她收拾完内殿池边的水渍,罗诗婴早已睡了半晌……
正欲躺下时,一个粉色锦囊摆在软枕上,正是江亦姝的位置。她拾起一抵至鼻尖一嗅……
是腊梅。
腊梅,蜡梅,因盛开在腊月,又有蜡质光泽,故而得名。
……
翌日,江亦姝醒来时,不觉枕边人何时离去,殿内不见其踪迹,之间红檀木桌一片金黄。
——十来数腊梅底部浸水,玉瓷瓶围满案缘,江南雪里花如玉,恰恰缕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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