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六是让余可优兴叹的一天,面对着校门口的车水马龙,看着茕茕独立的自己,心里那是延绵不断的惆怅。
而这周恰逢国庆三天假期,余可优更是回家心切。
金鑫那厮昨晚发了高烧,一大早就被姐姐接走了。
刘汐倒是盛情邀请自己坐她家的车回去,可在学校里没被那几个花痴女生拿眼睛白死,却在出了校门拐进旁边田间小道的时候被十几个彪形大汉组成的接送车队吓得不轻。再看看为首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在太阳底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无语凝咽……一带着墨镜的大汉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刘汐大摇大摆地坐了进去。余可优在车门外踌躇片刻,那大汉持续着请的手势也不嫌弃她。
余可优想她就一平头小老百姓,这不就是赤果果的傍大款行为吗?
于是一时冲动,在刘汐探出头催她上车的时候果断说了句“算了吧”。
幻想着自己一个人暴晒着等公交,刘汐却坐在豪华座椅上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顿时对自己刚才的决定后悔万分。
自家亲爹亲娘每到周末也是忙得要死,对他们忙里偷闲跑大老远的接她回家,余可优是不报有任何期望。
我果然是没人要的孩子啊。
“两点,皇冠咖啡厅,一起喝下午茶,怎么样?”
金盈在电话里问苏翌庭的意见,想着找个合适的突破口把任冉会一起过来的消息告诉她。
“好啊。”
“不准带孩子哦,只是我们三个人的聚会。”把语气调整到最随意的状态,一切听上去都是这样的顺理成章。
“三个人?任冉也给你打电话了?”除了任冉,苏翌庭想不出性格孤僻的金盈会有新朋友关系好到带给她认识。
“你知道她回来了?”虽然有些吃惊,表现还不至于过分强烈,任冉能耐不住性子去一中找苏翌庭,给她打个电话又有什么不能的。
“我知道,我也告诉她了我们周末有聚会的事。”苏翌庭上车后把装着今天考试试卷的袋子放到副驾驶座上,换上蓝牙耳机,继续通话。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除了问候也没什么吧。”
车子驶出校门,开过十字路口的城乡公交站牌,发现个孤零零的人影。
“嗨,余可优。”
余可优在没遮阳棚的公交站牌下蹲着等半小时一班的公交车,举着书包顶在头上遮阳,无奈日头太大,目的没达到,反而捂出一头大汗。这形象、动作与进城找工作的农民工兄弟如出一辙,就差拿块毛巾搭在脖子上了。
听见有人叫她,连忙抬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艰难地撑着眼看跟前的绿色甲壳虫。
苏翌庭笑靥如花的脸出现在降下的车窗里。
“嗨,苏老师。”站起来,回给苏翌庭一个大大的笑脸。此情此景,苏翌庭就是自己的大福星。
“要搭车吗?”
“好啊好啊。”余可优一听人家的盛情邀请,更卖力地笑着。
瞧着余可优憨笑的傻样,苏翌庭有些失神,要是自己也能像她那样无忧无虑的过日子那该多好?
余可优背起书包,拉开车门迫不及待地坐上副驾驶座,一坐下就发现屁股下面磕得慌。伸手一摸,拉出来一个灰不溜秋的环保袋,拎在手里不知该怎么处理,正打算开口问苏翌庭该放哪儿。
苏翌庭开口说:“我在。”
“啊?”余可优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跟什么?
“没有,一个学生。”苏翌庭兀自说着,“你认识?”
“认识谁呀?”余可优稍稍凑近点,问目视前方的苏翌庭。
“哦,这样,那两点再见。嗯,好。”苏翌庭转过头,对一脸木然的余可优笑笑,将手从脸侧伸进浓密的黑发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蓝牙耳机。
余可优一声不吭地抿着嘴,她又犯傻了,还带着自作多情的,人家讲电话关她什么事?怎么就傻乎乎地搭话了呢。抱紧胸前的书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今天苏翌庭好像也有心事,没和余可优进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调侃,两人都沉默着,气氛有些冷。
车开刚开到市区,余可优想到自己漏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赶紧翻出手机。
一看,果然,手机没电。
犹豫踟蹰,到底还是开了口:“苏老师,手机借我用用行吗?”
苏翌庭拿起车筐里的手机递给余可优,继续开她的车。
艾玛,今天苏老师冷得都对不起她曾经妖精的绰号了。
“谢谢苏老师。”尴尬地道了声谢,拨出李亚芬的号码。
“喂。”
“妈妈,是我。”
“可优啊,你怎么换了号码啊?你手机呢?该不会是弄丢了吧?还是被老师收去了?哎呀,这个好,叫你再半夜玩手机,我跟你说啊……”
“妈妈,”连忙出声打断亲娘接下去的淳淳教诲,这还有完没完了。“这是我老师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我就想问问你,你今天给我准备午饭了吗?”
李亚芬和余可优有个约定,每周六她都会做好午饭放在冰箱里,余可优到家就热一热再吃,还挺省事。不过大多数的时候,这个约定往往会因为她的健忘而失效。
“呀,我给忘了。”
“你怎么又忘了!”余可优一着急,没顾虑身边的苏翌庭,直接吼了一声。
“你说你这孩子!让你周五打电话来提醒我做饭的事,你提醒了吗?还有啊,跟你说多往家里打电话,你妈想你,你说你听不听?给你买个手机干嘛使的?还有啊……”
“妈,妈妈,我错了,我自个儿找地方吃饭去,我先挂了。”
“记着,不准吃肯德基,不准吃麦当劳,不准吃街头的小饭馆…”
“我知道了。”余可优伴着叹气声无奈地说了句。
“还有啊…”李亚芬是一万个不放心,可优这孩子自打进了青春期最喜欢做的就是阳奉阴违的事。要不是自己心疼她,帮她把那些小九九都瞒下来,指不定早被余国光扒了好几层皮。
“妈,我挂了啊。”
没等李亚芬回话,余可优抢先按下挂机键。方才苏翌庭递过来的时候直接按到了拨号界面,现在屏幕回到桌面,才看到上面一个奶娃娃睡得正香。
人家在学校都管妖精叫小苏老师,那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小苏小朋友咯?
偷看了好几眼,把上面的小肉团看了个透彻,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还到车筐里。小小苏好黑,妖精没把自己那又白又嫩的皮肤遗传给他太可惜了,看那眼线倒是觉得眼睛挺大。长大了会不会像古天乐?还是刘恺威?
其实周四那晚以后,余可优对苏翌庭的印象大有改观,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绰号,那就继续沿用妖精一词好了。
苏翌庭虽在开车,但把余可优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小家伙,原来还是个窝里横,趁着遇到红灯的档口,刹车,问她:“你还没吃饭吧?”
余可优遇到急刹车整个人向后仰倒,幸得坐垫庇佑,利用反作用力快速归位。
“没呢。”
“那行,一起吧。吃甜点也能填饱肚子对不对?”
“对。”只是有点腻…还容易胖…当然,后面半句余可优没敢说出口。妖精送自己回家还请吃饭,她哪好意思在啰嗦什么。
苏翌庭笑笑,把车开到皇冠咖啡厅门口,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五十分。
“苏老师,我们来咖啡厅吃午餐?”听上去很奇怪。
“我顺便喝下午茶。”图方便,这的确是苏翌庭的本意之一。
哦~妖精的生活还挺小资。那待会自己是不是也要陪她喝下午茶呢。心里有些矛盾,妖精做事怎么不按牌理出牌。
解开安全带,和余可优一起下车,到咖啡厅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相对坐下。
苏翌庭没接服务生递来的菜单,直接点餐:“提拉米苏,一杯黑咖啡。”再看向余可优,“你吃什么?”
“提拉米苏和卡布奇诺。”
“请稍等。”服务生举了个躬,退了下去。
余可优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像是养神。苏翌庭正坐她对面给张炜他妈打电话,想告诉她今天可能会晚些去接孩子。
“提拉米苏的含义是,带我走。”电话还没接通,听到余可优梦呓般的声音,苏翌庭挂断电话,不明就里地看她。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余可优睁开眼,笑眯眯地说。
“带我走…”苏翌庭喃喃地说,眼神带着些闪躲。
“嗯。”像是没发现苏翌庭的异常,继续说下去,“卡布奇诺的含义呢,是期待爱情。”
服务生端上点的咖啡和甜点,苏翌庭抿了口黑咖啡,眉头微蹙。
“你期待爱情?”
“没有没有。”饿极了的余可优铲了勺提拉米苏吞下,说,“那太复杂。”
“复杂。”苏翌庭放下咖啡杯像是在回味那两字。
“苏老师,你为什么喝黑咖啡啊?”喝这么苦的咖啡,妖精真是个怪人。
“因为苦啊。”苏翌庭耸耸肩,看着听课都没那样专注的余可优,“因为全是苦的,所以当你抓到了那一点点甜,你才能欣喜万分,感天谢地,尽你所能去把握、珍惜。”
“你试试。”把咖啡盘推到余可优面前,看着余可优满脸狐疑地拿起小勺,舀了一勺黑咖啡送进嘴里。
勺子刚进去,余可优的脸就皱成了包子型。
“现在,你再吃提拉米苏看看。”
飞快地放进一小块提拉米苏,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满嘴苦涩立即被四溢的甜意所取代,于是整张脸又舒展了开来。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妙极,喝卡布奇诺的时候,不会觉得提拉米苏有多甜。就好像平时生活风平浪静的,就算好运时常降临也会把它看做理所当然。但一直处于困苦当中就截然不同了,正如苏翌庭说的那样,一点甜蜜就能让人感恩戴德。
“小家伙,你的表情会说话。”笑着啜了一小口黑咖啡,看着余可优把提拉米苏全部吃完。
“苏老师,你怎么不吃?”余可优都把眼前的东西吃完了也没见苏翌庭动过。
“我不饿。”看到余可优掩不住她那份还没饱的摸样,把自己的那份端过去,“你帮我吃了吧。”
“哦,好。”余可优求之不得。
苏翌庭又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是一点四十五分。
谢谢小堆给我做的封面和专栏图~好喜欢呐~
咳,有没有觉得我开始正经了呢~
人家本来就是正经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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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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