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其罪有三

水无多回到天庭面见玉帝。

“人间掌水仙狄乌西身份存疑,虽不是真仙但也拥有初代水德星君赐予的法力。”水无多这次是铁了心要查这个狄乌西了,“且臣此次下凡,发现狄乌西其罪有三,一是作为人间掌水仙假公济私,大肆破坏人间水源;二是狄乌西对人类使用法术,抓取人类进行实验;三是在人间设置非常规类结界,此等结界不属天界、地府。”

水无多将狄乌西的罪行一一述说,玉帝对此事十分看重,这狄乌西怪得很,是仙又未曾飞升过,是人又能弄出非人非仙非鬼的结界,是妖又未曾听闻有妖魔私闯人间。

“水德星君,你速去人间查清此事,切勿让狄乌西再伤人类,天庭赋予你在人间拥有最高权力,但你要切记,”玉帝再三叮嘱,“如非万不得已,勿要在其他人类面前显露真身!”

“是,臣谨记。”水无多领命下凡。

水无多特意搭配了一身现代装束,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复古。

当他再次落到东岛,一眼就看到躲在角落鬼鬼祟祟的花溟。

水无多飞到花溟身旁,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花溟被突然出现的水无多吓了一激灵,紧接着不等两人再开口,便在不远处听到许多叫喊声重叠在一起。

“花溟在那儿!”一群人手指着花溟飞速奔了过来。

水无多没想到他才离开一会儿,花溟怎么就变成人人喊打的了?

花溟迅速反应过来,找了个人少的方向撒腿就跑。

水无多在天上飘着,看着人间这场你追我跑的闹剧,看得津津有味。

花溟跑到一家餐馆的后门,在出口附近找了个合适的角落躲了起来,正想喘口气歇会儿,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在不远处飘着看热闹的水无多,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什么来了?”

水无多还没来得及收起唇角的一丝弧度,便被点名了。

“玉帝命我下凡调查你和狄乌西的事情。”

花溟仰头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随后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语气十分温柔:“那您是不是要先保护一下调查对象的安危呢?”

不知为何,水无多总觉得花溟的表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善。

“不能让凡人看到我的。”

“那为什么我能看到你?”

“你不是凡人呗。”

两人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水无多眼看着追杀花溟的人类已经进入这间小餐馆了,开口提醒:“他们进来了,你不跑吗?”

这次花溟不仅没了被追杀的紧迫感,反而靠着墙就地坐下了。

“不跑了,爱咋滴咋滴吧,大不了死。”

水无多观察了几秒,见花溟还真摆烂了,心下一急,眼看着一大群人类马上就要推开厨房后门冲进来了,他大手一挥,突然发现今天的衣服不带乾坤袖!

十几名人类已经破门而入,花溟被一群彪形大汉紧紧围住,人影幢幢看不到一丝缝隙。

这下花溟终于喉咙紧涩,小声嘟囔,声音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你真不救我啊?”

水无多手忙脚乱地想着法子,现在这么多人类看着呢,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花溟凭空消失吧?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人类社会的动荡的。

正在花溟面前飘着的水无多心生一计!

故技重施!

下一秒花溟感觉脚下地面在颤抖,而且震感越发强烈,围上来的十几名大汉一时间也慌了神,他们各自双手抱头朝着门外跑去。

兵荒马乱之间,没人注意到花溟的身影虚晃一下,随后便消失了。

水无多将花溟装入上衣胸前的口袋中,踏着天阶去了别处。

一路上花溟的小嘴跟开了闸似的。

“我靠!我以为你真不在意我的死活呢!”

“你刚刚干什么呢?身上痒啊?”

“好端端的你怎么换成这种衣服了?”

“这口袋怎么这么紧?衣服小了吧?”

“你别说,虽然这身衣服也不咋的,但看着顺眼多了。”

“不过你真是现代的神吗?白衬衫、牛仔外套、牛仔裤,你是不是还应该戴个牛仔帽,穿个牛仔鞋啊?”

“你是为了换我们人类的衣服特地剪了头发吗?”

花溟在他口袋里叽叽喳喳地说了一路,一句话都没插进去。

水无多走了几步路后,选定了一个地方落了下去。

花溟看了一眼周围,与会议室内的十几人大眼瞪小眼。

昨日的会长眼中带有一丝错愕:“这次……又是水神仙带你回来的?”

花溟收起刚刚那副不靠谱的嘴脸回道:“是。”

水无多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从花溟身上已经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调查狄乌西。

眼见水无多转身就要离去,花溟叫住了他:“水神!你先别走!”

水无多眉头微皱:“何事?”

花溟再次露出僵硬又不失礼貌的职业假笑:“关于狄乌西的事情,我想跟你合作,你觉得怎么样?”

“合作?你们能帮我做什么?”

“我可以把我脑海中关于前任水神的画面详细地告诉你。”

“我昨天探入你大脑时看过那些画面了。”

“你这个神怎么能这样呢?”花溟瞬间收起嘴角,义正词严:“未经允许……”

“我救了你。”水无多打断花溟做作的捏腔拿调,朝着花溟走了几步:“两次。”

花溟尴尬地向后退了退,大腿撞上桌角,腿一软坐在会议桌上,小心翼翼道:“那我们就算扯平了?”

水无多又向前一步,逼得花溟不得不往后仰身。

“扯平?这怎么看也是你得益更多吧?”

水无多隐去身形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方才花溟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水无多心中有些暴躁,不到两天的相处竟让他对人类的失礼容忍到这般地步。

无礼又自大的人类,又一次坚定了水无多对人类的负评。

花溟见水无多消失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初见时他被狄乌西抓住,抱着大不了就是一死的心态对水神口出狂言,后来水神似乎并不介意,他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位水神当成身边的普通人类。

等想起对方是真正意义的高高在上的神仙时,花溟已经被水无多周身不悦的气息吓得浑身冰若亡人。

水无多来到东岛绣龙实验室,昨天他将弥漫血雾、存储黑金色废水的仓库引爆,实验室不少房间都被牵连。

黑金色废水洒在肉眼可见的每一个地方,似乎因为被这种废水沾染后难以被清理掉,索性直接拆除换新了。

水无多看着来回忙活的员工,内心隐约生出一丝愧疚,但一想到这些怪异的废水出自他们之手后,那丝愧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百因必有果,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水无多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昨天救出十多名中夏人类的房间,昨天因为废水库爆炸产生的剧烈动荡让屋内众多物件倒的倒、散的散,今日别处都能看到打扫的员工,只有这里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屋狼藉。

与昨日不同的是炼丹炉下出现一大片黑,黑金色的废液似乎就是出自这炼丹炉。

废液流得到处都是,唯独绕过了一个石台。

此石台状似巨型唐冠螺,通身灰白,螺层纵向旋转,壳顶为尖,壳底为台,边缘有红褐色血斑包裹,螺层中有小而稀的尖刺。

水无多伸手触摸螺身,石螺台面所触之处如被油煎火烤般“滋啦”一声,将手移开后留下一个红褐色掌印,轮廓清晰却无掌纹。

石螺台似乎可以直接吸收水无多的神力,只是被吸收时的感觉与昨日被花溟吸收的感觉不同,花溟是在危急情况下吸收水无多主动释放出来的神力,而这石螺台是强行将神力从他体内夺走,而他无法像昨日控制被花溟吸入体内的神力那样控制被石螺台夺走的神力。

水无多正小心翼翼靠近石螺台准备再探究竟,却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他猛一回头,身后却一片寂静。

水无多屏息凝神,微合双眼,许久之后尖叫声再次出现,他立刻睁开双眼,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声音是从那个流出黑金色废液的炼丹炉中传出来的!

他昨日明明已经将被抓来的人类全部救出,狄乌西的实验无法继续,为什么这炼丹炉中还有人类的惨叫声?

水无多挥了挥手腕,将这大炉子的炉门打开。

他靠近炉子,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这炼丹炉冷冰冰的并未运作。

惨叫声不断传出,吵得水无多越发心烦意乱,他只好暂时离开这里了。

正好他现在想去看看狄乌西在做什么。

可他在整个实验基地转了一圈,将这里的每个角落尽数记熟,却一直不见狄乌西的踪影。

现在的水无多暴躁的情绪即将达到顶峰,身后却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是昨天看守金属大门的那几人。

“唉,又要加班了,本来炼丹结束咱们能歇几天的,我还想去中夏玩几天呢。”

“那间房明明六面都是墙壁,他们凡人之身没有咱们帮忙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啊?”

“想开点吧,虽然人跑了,但好歹不用咱们去追。”

“是啊,咱老大多好啊,自己去中夏抓人去了,也没怪咱们的意思。”

狄乌西去中夏抓人了?

那花溟他们现在岂不是……

水无多召来一片乌云,迎着风站在乌云之上朝着花溟的位置飞去。

说起来他渡劫时被雷劈的时候就见过这片云,当时他下意识反击,虽然事态紧急没打准,但打穿了一片乌云,乌云中间出现一个空洞,所以他对这片云很熟悉。

水无多落在中夏国会会议厅顶楼,大楼四周被无数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茫茫人海中没有找到花溟的身影,只有漫天整齐响亮的讨伐口号,与不断从天上飘落的花溟等被水无多救出来的十几名中夏人类的信息。

“水仙下凡,除魔卫道!”

“请中夏国会交出妖魔,还人间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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