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除奸护幼,蒙冤被指

夜幕低垂,寒风刺骨,大雪又纷纷扬扬飘了起来。

在那银白的雪夜中,公孙信一迅驰而过。

披风作响若苍鹰,疾马四蹄踏雪雾。

公孙信一来到城西,环顾四周,四下无人。

他稳住了缰绳,伴随着一声“吁”,马儿稳住。

稳住马身后,公孙信一从马上跳下。

他抖了抖肩上的落雪,随后在各条小巷中大喊:“无为,无为!你在哪?”

“蓝无为,你在哪?!”

公孙信一探寻着四周,嘴上还不停喃喃:“无为...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公孙信一不知蓝苏在哪,小巷他几乎都走了个遍,但..依旧没有发现蓝苏的身影。

顿时,一阵心慌浮上胸腔。

公孙信一回到最初的位置,正打算上马去另一边寻找时,角落里传来一点脚步声。

他松开了缰绳,寻声望去。

在这么偏僻的小巷里,公孙信一连唤几声都没人应,他觉得奇怪。

要是换做常人,出于好奇,定会蹦出来看看。

而那发出脚步声的却没有,迟迟没有。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人在害怕公孙信一的声音。

公孙信一怀疑在拐角处的人是赵四和钱二,于是从腰间取出匕首,缓缓朝着拐角靠近。

渐渐地...渐渐地...直到那个身影出现在公孙信一眼前。

公孙信一瞳孔紧缩,“砰”,手中的匕首掉落雪地。

“无...为...”公孙信一看着那背影,颤抖地喊着蓝苏。

蓝苏闻声站起,含泪转头,小声应着公孙信一。

“将军....”

那一声呼喊仿佛在对公孙信一说:你为何来得如此晚...

寒风吹过,拨弄着蓝苏那蓬乱发丝。

公孙信一看着蓝苏那贴满血珠的脸还透着红肿淤青,煞是心疼。

在这狭窄的小巷里,三具尸体躺在两侧。

蓝苏手中原本紧握着的那几枚绣针,在看见公孙信一后便无力松开了。

绣针带着血滴,晃晃悠悠坠地,没入那白雪之中,留下一小滩殷红。

蓝苏杀了他们,杀了钱二和赵四。

那几枚绣针便是利器之一。

蓝苏抬眸,望着公孙信一,眼中有一丝慌乱,说:“我杀了他们...将军,无为该怎么办?”

公孙信一无言,在靠近蓝苏的一瞬,伸出右臂将蓝苏那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

一只手轻轻搭在蓝苏的脑后,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则紧紧环住她的腰肢,给她依靠。

“你会没事的。”

沉默一会后,蓝苏咬唇说:“我...并不后悔。”

她不后悔杀了他们。

这是蓝苏第一次杀人,若她不这么做,死的就是她。

当时,蓝苏在想,敌在暗,她在明,难道当真要踏入那黑暗,去赴一场有去无回的死亡之约?

不,蓝苏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她想到了个法子——转换。

她要自己在暗,让敌在明。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破局而出。

蓝苏知道,赵四和钱二不可能一直躲在暗里,那条小巷很黑,没有出口。

若是不出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官兵。

蓝苏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她假装走了,实则藏在出口,静静听着他们慢慢靠近的脚声。

钱二赵四有一把刀,蓝苏虽没有刀,但她一点不慌。

因为她知道,利用好身上的一切,便是利器。

她是一个绣娘,其他的绣娘喜欢将绣针插在针插里,而蓝苏喜欢将绣针藏在自己做的花簪里。

她还将腰上的绦带取了下来,这绦带便是第二件利器。

在钱二跟赵四靠近转角时,蓝苏迅疾挥手将手中的几枚绣针飞射向了他们。

她共抛出了六枚绣针,但只有两枚起了作用,扎破了赵四和钱二一人一只眼。

眼睛被扎破的瞬间,钱二手中的刀也跟着掉落。

视线模糊,他来不及捡刀。

一阵惨叫后,钱二和赵四忍着痛去抓蓝苏,抓到她的时候便开始打她。

蓝苏脸上这才有了红肿淤青。

蓝苏知道自己又不是专门的刺客,绣针当然不会全中。

所以她故意摔倒躺在了离掉落绣针最近的地方,在钱二和赵四打她的时候捡起绣针插入了他们脑门。

挣脱后,蓝苏便用身上的绦带勒住了两人的脖颈。

带着对小萧和战袍的怒火将钱二和赵四活生生勒死。

公孙信一松开了蓝苏,他看着钱二跟赵四身上的伤,脑中不自觉地就浮出了画面。

此刻,公孙信一对蓝苏又多了几分崇拜。

自从蓝苏来到府上以后,她带给公孙信一的惊喜越来越多,让本来冷清的将军府焕发色彩。

看蓝苏情绪有些低落,公孙信一背着手说:“怎么,害怕了?当初让本将军保你的勇气去哪了?”

公孙信一墩身,查看赵四的伤口。

他看着赵四的脸,却一字一句对蓝苏说:“我明白你的感受,无为....”

“本将军在战场上时,每一次挥剑斩杀一个陌生人,心中都会泛起一种情愫。”

“那些死在本将军手下的将士,无论是敌是友,对我而言,生命的消逝总归令人惋惜。”

“本将军总会去想,若是那些在战场上挥洒热血的将士,是站在本将军这一方,该有多好……”

公孙信一看向蓝苏。

“所以无为,杀死两个奸商奸臣,你不必感到伤心,你是替那群将士杀了他们。就算他们做鬼回来找你,你的身后也有将士支持着你。”

蓝苏听完,长呼了一口气说:“多谢将军指点,无为明白了。”

不多时,巡逻官兵也来了。

蓝苏墩身,正想将小萧抱起时,风中传来悲吼声骂着蓝苏。

“贱人!”

蓝苏轻抚着小萧,指尖还没触及小萧的脸颊,那名神经兮兮的女子便跑到了蓝苏身边。

女子给了蓝苏一巴掌,随后推开了蓝苏。

公孙信一见第二巴掌要落到蓝苏脸庞时,立马握住了女人手腕。

他那清冷的目光审视着女子:“你又是谁?你凭什么一来就骂她,打她??!”

语落,公孙信一甩开那名女子,扶起了雪地上的蓝苏。

公孙信一关切看着蓝苏脸上的伤势,她本就满脸是伤了还被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让蓝苏红肿的嘴角露出血丝,公孙信一实在看不下去。

那神经兮兮的女子爬向了小萧,紧紧地抱住了她,惶恐哭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小萧....”

她摇了摇小萧,发现她一动不动,便哭得更大声了。

“小萧...你快醒醒...你快醒醒跟娘说说话呀!”

那名女子的哭叫声,引来众人围观。

小萧久久没有回应,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女子疯狂傻笑起来,笑得癫狂:“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公孙信一也觉得此女怪得很。

那名女子突然起身,冲向了蓝苏:“是你杀了我的女儿!是你!是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蓝苏摇头:“不...不...大嫂我是蓝无为啊,我答应帮你找女儿怎会杀了她呢?!”

女人摆手一哼:“什么蓝无为!我不认识你,更没见过你,我只知道你把我的女儿杀了!”

蓝苏解释:“不是我,是钱二和赵四杀害的小萧!我是无为,我还去过你的作坊,你还问我叫什么呢?...你怎么...”

“不是我杀的...”

女人用力摇着蓝苏,口吐唾沫:“他们都死了!死了!他们怎么杀小萧?”

她指着绦带问蓝苏:“这是你的吧?你也杀死了他们!”

蓝苏摇头。

女子又冲向了蓝苏:“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啊啊啊啊啊!我的小萧!”

公孙信一推开了那名女子,将蓝苏护在身后。

他下令着:“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本将军抓起来!”

“是将军!”官兵纷纷向前。

有民众一眼认出了公孙信一:“那是...那是公孙将军!”

在场的众人听闻后,纷纷下跪,不敢多言。

大家都知在花荣国,护国将军公孙信一的地位从始至今没人动摇过,皇上更是爱惨了他。

女人还在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公孙信一侧身,手臂轻轻一伸,稳稳地拉过身后憔悴的蓝苏。

他轻声说道:“回府吧。”

言罢,公孙信一双手轻柔扶着蓝苏的腰肢,助她先踏上马镫。

蓝苏在公孙信一的助力下,缓缓坐上马背。

公孙信一则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了蓝苏的身后。

上马后,他对着那些官兵说:“立马派人去大理寺...就说钱二和赵四畏罪潜逃,被本将军...”公孙信一顿言吐出最后两个字:“杀了。”

蓝苏下意识转头看向公孙信一,转了一点点便触碰到他的脸颊。

这不经意的触碰,让蓝苏的思绪飘回到了此前在马车上的对话。

“就算出了事,不是还有将军您吗?”

蓝苏知道,公孙信一在护她。

人群之中,嘈杂之声此起彼伏。

“唉……你瞧瞧,那疯婆娘简直不知死活,世间人千千万,她惹谁不行,非要去招惹公孙将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一名男子说道。

旁边一位老者赶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道:“唉,你别说了,祸从口出啊。”

男子却不以为然。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那疯女人本就记忆错乱,神志不清。上次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忘了,硬生生把小萧给赶出了家门。你看看现在,小萧死了,她倒是记起来了,真是可笑至极。”

“我也实在是想不通,她是个疯子,众人皆知,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去她的作坊,要是我避都来不及呢!”一个妇人也在一旁附和着。

公孙信一眉头一蹙。

刹那间,叽叽喳喳声戛然而止。

众人都低下头,不敢与公孙信一对视,生怕触怒了这位军中权贵。

公孙信一不再理会,拉稳缰绳,胯下马儿心领神会地抬起蹄子,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蓝苏想了很多,她回想起这一切只觉得可笑。

之前她心怀悲悯,见不得他人苦难,总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得来的却是妹妹的算计。

再活,出于本能,她还是想行善。

她以为转变会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但她错了,转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今日过后,蓝苏明白了一件事。

有时自己的善举在他人眼里却并非善举。

尽心尽力得来的可能是千疮百孔。

世间苦乐百态并非她能一一共情,因为这万事万物万人中隐藏的未知太多太多……

简单来说。

行事前多思量,走自己的路,少管闲事。

披风作响若苍鹰,疾马四蹄踏雪雾。是我自己想的,脑海中的画面就是将军雪夜纵马寻妻,近看马蹄踏雪一片,远看披风作响连声。(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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