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我找村塾先生写好了契约，你可以看看。"见姜雨面露难色，他补充道，"哦对，忘了你不识字。简单说，上面写明若我强迫你或虐待你，你可以带走我一半财产离开。"
姜雨接过那张纸，虽然看不懂内容，但官方印章和手印看起来是真实的。他心动了。比起被卖给那个变态老财主，和一个还算正直的猎户假成亲简直是天堂。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做饭，收拾屋子，偶尔帮我处理猎物。"程岩想了想，"还有，帮我保守一些......小秘密。"
姜雨眯起眼睛："什么秘密？"
程岩笑了："婚后再说。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我不想让村里人知道的一些过往。"
月光洒在溪水上，泛着细碎的银光。姜雨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我同意。但有个条件——我需要一些私人空间和时间，偶尔可能会去县城卖些吃食。"
"成交。"程岩伸出手。
姜雨握住那只宽大粗糙的手掌，感受到一种坚实的力量。也许，这就是转机。
两天后，程岩带着聘礼正式登门。张氏看到那二十两银子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比李财主给的还多五两。加上村长做媒，她虽然不情愿，也只能答应。
婚礼简单到近乎简陋。没有花轿，没有喜宴，姜雨穿着借来的红衣裳，抱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跟着程岩步行到了山脚下的小院。
当看到那座掩映在竹林中的小院时，姜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原以为会是个简陋的猎户小屋，没想到是座相当规整的院落，虽然不大，但围墙结实，屋顶铺着整齐的青瓦，比大伯家的土坯房好多了。
"进来吧。"程岩推开木门。
院内收拾得很干净，一侧是菜地，另一侧是工具棚。主屋三间，窗明几净，完全不像单身猎户的住所。
"你一个人住这里？"姜雨忍不住问。
"嗯。"程岩接过他的行李，"东边那间给你，我住西头。中间是堂屋和厨房。"
姜雨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再次惊讶——一张实木床，一个衣柜，甚至还有张小书桌。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窗边摆着一盆开得正艳的山茶花。
"这......"
"前主人的家具。"程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添了些必需品。缺什么以后慢慢补。"
姜雨摸了摸书桌光滑的表面，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多久没人关心他需要什么了？
放下行李，姜雨决定先熟悉厨房。推开中间屋子的门，一股柴火和食物的气息扑面而来。厨房比想象中宽敞，灶台擦得发亮，各种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烤炉。
"你喜欢做饭？"姜雨好奇地问。
程岩靠在门框上："一般。这些大多是前主人留下的。"
正当姜雨想追问前主人是谁时，他的目光被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吸引住了。虽然不认得内容，但那笔锋凌厉的书法明显出自有文化之人。
"那是'宁静致远'。"程岩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前主人写的。"
姜雨点点头，心里的疑问更多了。这个"前主人"到底是谁？一个猎户的房子里为什么会有书法作品？还有那些精致的瓷器，怎么看都不像普通山民能拥有的。
晚饭很简单——程岩打的一只野鸡，姜雨用带来的肉酱和院子里种的蔬菜炖了一锅浓汤，配上粗粮饼子。当程岩喝下第一口汤时，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好喝。"他诚恳地评价，"比我自己做的好十倍。"
姜雨笑了："这只是基础款。如果有更多香料和食材，我能做得更好。"
程岩三两口喝完汤，又盛了一碗："明天我去趟县城，你需要什么调料可以列个单子。"
"我不识字。"姜雨提醒他。
"哦对。"程岩挠挠头，"那你画出来，或者描述清楚。"
饭后，程岩主动收拾了碗筷，这让姜雨颇感意外。在大伯家，这些活从来都是他的。
夜深人静，姜雨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窗外竹叶的沙沙声。短短几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被虐待的"克夫哥儿"，变成了猎户的"契约妻子"。前途依然未卜，但至少，他有了一个安身之所，和一个似乎还算可靠的......丈夫？
想到程岩那双沉稳的眼睛和意外温柔的小举动，姜雨脸上微微发热。他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不要多想。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那些精致的瓷器，墙上的书法，还有程岩偶尔流露出的不凡谈吐，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山风拂过竹林，发出如私语般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天刚蒙蒙亮，姜雨就醒了。他躺在陌生的床上，盯着房梁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大伯家那间漏风的柴房，而是他的新家。
轻手轻脚地起床，姜雨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远处群山如黛，近处竹林摇曳，几只早起的山雀在枝头跳跃鸣叫。这样的景色，在过去那个姜雨的记忆里，是奢侈的幻想。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姜雨循声走去，发现程岩已经在生火了。高大的身影蹲在灶台前，小心地吹着火种，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早。"姜雨轻声道。
程岩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吵醒你了？"
"没有，我习惯早起。"姜雨走近灶台，看着程岩笨拙地摆弄柴火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接过火钳，"我来吧，火不是这么生的。"
程岩挠挠头让开位置："平时我随便热点剩饭就对付了。"
姜雨熟练地架好柴火，不一会儿火苗就欢快地蹿了起来。他站起身，环顾厨房："有什么食材？"
程岩指了指角落的筐子："昨天打的野兔，还有些山菇和野菜。米面在柜子里，调料......"他顿了顿，"说实话，我不太懂这些，你自己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