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唐夏拿着年级一百以后的成绩在家门后踟蹰,她紧紧拽着那张小小的成绩单,眼眶通红,肉眼可见的紧张。
不断的深呼吸好几次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的眼中浮现出坚毅,将那张纸条撕碎后揣进兜里,开了门。
见客厅没有一人,唐夏松了口气,快步上楼回了房间,将碎纸片丢进马桶冲掉后表情有所舒缓,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丝笑。
“只有一次,只会有这一次”她对着镜子,与“自己”对视,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钟表的时针一点点过去,夜幕降临,到吃完饭的点时,唐夏在房间里犹豫了许久才下楼。
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便开了口:“今天一模成绩出来了,第几名?”
唐夏手一抖,筷子差点没拿稳,手指蜷缩,心也跟着揪紧,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抓着住另一只手背上的皮肉,已经泛了红:“考试……发挥失常了。”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手中的筷子重重往餐桌上一方,发出清脆的响动声。
唐夏下得身子一抖,连忙抬头保证,声音都在颤抖:“爸,爸爸,您放心,下次我一定会考好的!”
男人全身的气压很低,威严十足,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第几名?”
唐夏颤颤巍巍地说出来那个数字:“一百零八,对不起爸爸。”
预想的暴怒并没有降到头上,听到的只有凉凉的一句:“你果然不如你弟弟。”
轻飘飘的一句话宛如一盆冰水狠狠浇在唐夏身上,令她浑身发冷,四肢躯干在那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心中有什么东西因这盆冰水而碎裂了。
她紧紧握拳,指甲陷进肉里掐出了血丝,未言一语。
……
另一边,秦溪梨走进客厅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女人的背影。
女人脖子上、手指上还有手腕上都戴着价值不菲的珠宝,举手投足间都已充满了贵族的优雅。
近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像三十岁出头,这岁月还是无情的在隐隐泛白的发丝间体现。
秦溪梨却只觉得刺眼,想赶紧离开。
看到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小梨回来了。”
秦溪梨走向二楼的动作一顿 ,停住脚步,转过了身:“妈。我先上楼写作业了。”
“急什么,就那种作业以你的成绩不算什么,快过来坐。”秦太太下巴微抬,指着沙发,脸上带着热情的笑。
只凭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表情,秦太太身上贵妇的气质瞬间瓦解。
又对着厨房吩咐一句,“刘妈,燕窝可以端上来了。”
厨房传来一道声音:“哎。”
秦溪梨没什么表情,隔着些距离坐在了沙发上。
秦夫人温和道:“陪妈妈坐会儿吧。”她将盛上来的两碗燕窝接过一份:“这燕窝可贵了,炖了好久,你也好好补补。”
刘妈端着托盘走到秦溪梨身前,微弯下腰:“二小姐。”
“不用了。”秦溪梨拒绝了刘妈递给她的燕窝,也拒绝了秦夫人的好意。
她站起身:“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房间,快要高考了我需要复习。”
“怎么这就要走。”秦夫人叹了口气,“把燕窝端上去慢慢喝,别学太累了。”
秦溪梨恍若未闻,径直走上了楼。身后仍优雅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又是一声叹息,眼里透着无奈:“这孩子。”
刘妈看着托盘上的燕窝,道:“夫人,这燕窝……”
秦夫人摆摆手:“你喝了吧。”
刘妈面上一喜,连声道谢:“谢谢夫人。”又道:“夫人,二小姐品学兼优,多才多艺,给秦家涨了不少脸,您该欣慰才是。”
秦夫人也笑,眼里闪过自豪:“小梨从孩子,打小就让我省心。”
突然想起什么,秦夫人脸上浮现出懊苦:“差点忘了这事。”放下碗,她也朝楼上走去。
小梨喜欢季家那位继承人,这孩子从小就性子冷淡,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虽然季家不是他们这种普通豪门高攀得起的,但作为一名母亲,还是得为女儿好好争取一下。
她看过了,那穆家虽然是鼎鼎有名的豪门,但家里的那个女儿并不中用,除了家世,有哪点比得上她的小梨,这种人稍微使点手段就能知难而退。
……
夜里,穆云舒穿着松散的睡衣,单手撑着下巴。
望着墙壁上被裱起来的那片枫叶发呆,无视不停响动的手机,嘴里念叨着:“菩萨大仙保佑,保佑我顺风顺水,万事顺利,早日实现财富自由,保佑保佑。”
“咔嚓”一声,浴室的门被推开,阮微笙穿着浴袍,手上拿着一条白毛巾正在擦拭挑到一边刚洗完还在流水珠的长发。
“你一个人在念叨什么?”她问道。
“求神拜佛,心诚则灵。”穆云舒说着还闭上眼,虔诚地双手合十弯了下头。
阮微笙擦着头发,走到沙发上坐下:“又发神经。”
穆云舒反驳:“哪有,我很诚恳的!当着神的面,你不要乱讲。”
阮微笙瞥了一眼墙上的相框里的枫叶,再一次的被穆云舒无语到。
果然,穆云舒这个人总会让她有出乎意料的时候。
夜深时分,整个世界都很安静,纵使两个人在说话,那嘟嘟响个不停地手机也尤为清晰。
阮微笙将毛巾挂回去后,坐到床上,看一眼书桌:“不回信息?”
“没必要,骚扰短信。”穆云舒打了个哈欠,也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亮起地手机屏幕,“不是特别铃声,其他的都不用着急回复。”
突然又想起什么,穆云舒收起懒散的姿态,扬起笑脸:“恭喜姐姐又得了年级第一呢。爸妈和哥哥给你包了多少红包,今天托你的福吃了顿大餐。”
阮微笙脸色平淡:“六位数。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对于你来说自然是很稀疏平常的事。”穆云舒走过去坐到她旁边,两手撑床看着窗外的夜色,“但是吧,不可否认的这就是一件好事,既然是好事就值得被旁人恭喜,值得去开心,不是吗?”
穆云舒眼睛很亮也很大,夸张的面部表情再一次将她浑然天成的媚态粉碎干净:“哇哇哇,这么多钱!怎么办 ,我动摇了。”
“是。”阮微笙回道,“你若想,也可以考第一。”
“还是算了。”穆云舒摆摆手,脸上笑意愈发明显,手上力道一松,整个身子倒在床上,闭了会儿眼睛又睁开,轻声道,“阿笙。”
“怎么了?”
“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不知道,你呢?”
“我啊,大概……”还是从事老本行,行中医之道,治病救人吧。不过这些穆云舒并没有说出口,她安静地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微挑起眉,笑了,也许是倦了,声音透着些许慵懒,“我也不知道。”
阮微笙声音很低:“嗯。”
一人躺着,一人坐着,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
穆云舒起了身,又恢复了活力:“好啦,我去看看是谁大晚上的骚扰我。”
拿起手机,先看了是哪几个人,与她想的差不多,点开第一个开始一个一个回复。
除了白青泽的关心以及替白老转述有关中药材的话题、BY的小伙伴的日常骚扰、斯维斯的热情却又废话连篇的问候,还有司昀的疯狂招揽……
嗯?司昀?穆云舒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现在这年头对警校喝军队的入职要求都十分严格,那天她见司昀的样子,混得应该不错,想必其他方面也不错。
既然他有求于她,那她适当的薅薅他的羊毛应该也不错吧,总不能每次出去都用一个借口吧。
穆云舒眼珠转了一圈,说干就干,点击正下方的小框框就回复,告诉他可以考虑。
不过她现在高三以学习为重,不知是否可以为她补习补习功课。
虽然目前是明确自己不会走军警这一行,做这样的事也不太道德,但穆云舒只愧疚了一小会儿就不在意了。
管他呢,未来找上门兴师问罪时,她就用药材赔罪吧。
干这一行的 ,应该也很需要她能提供的东西吧。
完后,她又去看裴珏的消息。
好端端的,他给她私信做什么?有什么事直接找阮微笙不是更好?
带着好奇,穆云舒点进消息框,滑动屏幕,忽略掉那些道歉啊讨好啊客套的话语,直接看正题。
裴珏:[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就之前那些人有点事和你商量。千万别让大佬知道,否则她肯定不让你见我!]
穆云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心想阿笙有这么可怕吗,这么对她避如蛇蝎的。
哎,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第一次见面时还牛气哄哄的,现在倒好,卑微如狗。
笑了一会儿,她也想知道那些害她有了个坏名声的人怎么样了,于是就如了裴珏的愿,没有跟阮微笙说。
最后一个人了,穆云舒特意把这个人留到了最后,头顶的灯光映入她带着笑意的眼睛。
双手捧着手机,两只大拇指飞快的在键盘上点动,遂又走去了阳台。
不一会儿,夹着嗓子带着甜意的声音便隔着并未关严实的玻璃门传进了房间。
阮微笙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一眼轻纱和透明玻璃之后那道模糊的身影,又低下了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穆云舒在和谁通话。
想不通,阮微笙和鲸落一样想不通这件事。
劝也劝过了,该提醒的也提醒的,由她去吧,开心就好,还不至于出了事没有退路,无人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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