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大家都噤了声。

沈甜扶稳了牛苗苗后，又赶紧去扶跌在地上的韩幽，范鱼摔在那里，身后刚刚连连赞他能力的女大学生看了看钱璎又看了看他，没有上前，范鱼骂骂咧咧，最终还是有男生上去扶起了他。

有人跑过去围着钱璎：“你太厉害了，你这超能力真厉害，怎么发现的啊！”

怎么发现的？刚刚无意中发现的，并未比大家早。

钱璎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郑野，郑野并未做出任何表示，只是默默站在了围观人与她之间，给她隔开了一个舒适的距离。

钱璎尝试回身摸到了门旁花架上的绿植，绿植一整个连盆凭空消失，再凭空出现在不远处的地上；她又去摸花架，铁艺独台花架底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在门的另一侧；她又用膝盖隔着裤子的位置碰了一下旁边写着温馨提示的金属落地牌，落地牌没有变化，她再用手肘部分去碰，落地牌原地消失，出现在更远的地方，她觉得稍有累感，就像原地跳了五次绳；落地牌旁边不远处有一餐盘回收柜，柜子大概有两套餐桌那么长，看起来是不锈钢的，很大，她再次用手触摸过去，回收柜纹丝不动，她觉得自己没有用力，她又咬牙触碰一次，用了双手，回收柜原地消失，出现在不远处，她感觉身体和前几次感觉不同，虚弱了更多；最后她回头看了看郑野，郑野似乎已经猜出了她的小九九，犹豫了一下向前伸出手臂，钱璎抓住了他的手，郑野没有消失，人还在原地，几秒钟以后抽出了他的手。

钱璎的心怦怦直跳，说起来她和郑野似乎只拉过一次手，约会那天的上午，自己刚刚是不是故意的真是不好说，总不能说，我就是想跟你有点肢体接触才找了个这么个由头吧。

钱璎想再做实验，她看了看周围一个比自己身材短小的女生，那女生犹豫了一下，胆怯地退后了几步，钱璎放弃了实验，除了前夫哥，目前周围没有人会想要给她当小白鼠。

她本来想去向沅女士借那只小老鼠试试看动物，可是一想到那老鼠是有大板牙的，罢了。

到目前为止，实验成果尚喜，比她小的物品，都可以隔空传送出去，距离远或者较大的物品传送消耗体力过大，人类不可传送，动物和比她身材小的人类是否能传送尚且未知。

……很好，非常好，她有能力了！

“没事吧？”沈甜小声关切地问韩幽。

韩幽摇头，但她很快低下身去看地面。

“怎么了？你掉什么东西了？”牛苗苗也低头过去看。

韩幽伸出手，在地上摸了一下，手感很不对劲。

在中间线的位置上，东侧的地砖要比西侧的地砖高出一厘米左右的高度，食堂地砖尺寸较小，地面又有些碎花纹和脏鞋印，大家注意力都在两个电视机和人身上，打眼望过去完全看不出来地面存在这样的高低落差，若不是刚刚韩幽被绊倒，她也不会注意这一细节。

牛苗苗上前跟着一摸，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中间线其他位置的人也看出不对劲，纷纷弯腰去摸那条中界线，靠近门的钱璎和郑野也跟着弯下腰。

中间线的高低落差一直延伸到后厨，整个食堂的东侧都比整个食堂的西侧高出来一厘米。

“不是吧，我们的食堂地面，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不是吧，好像不是啊，我帮保洁拖过一次地，当时没注意这地面有过这样的台阶啊。”红凤儿使劲回忆。

大家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到韩幽身上，韩幽摇头：“没有，食堂地面以前没有这样的高低落差。而且今天早上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它是在那串数字出现后发生的。”她很肯定，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地面上多油渍，进来的时候多怕滑倒，她无意中看过几眼地面，她过目不忘，她说没有就是没有。

一个看起来刚理完发就像从监狱里出来的男同学，蹲在地上打量了半天，抬头，对大家说：“你们有没有感觉，说话的这会功夫，地面落差又大了一些。”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又纷纷伸手去触摸感受。

“没……没有吧？”

“哎，好像是呢。”

“是什么是啊，你心里作用，我用手比量了，没什么变化。”

“你的手是尺啊，准吗？刚刚到哪你在手上画线了吗？”

有女孩子忍不住问韩幽：“大神，你感觉呢？”

韩幽皱眉摇头：“对不起，我感受不出来。我对尺寸没那么敏感。”

那个监狱头男同学摸了摸他的头发茬，哎呀了好几声，他用手去摸，又弯下腰伸长脖子凑过去看，打量了很久，谨慎地说：“绝对动了，但是只动了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大约……一百七十五丝……”监狱头男同学很犹豫又很谨慎地观测着，不眨眼地死死盯着那条有高低落差的地缝，“现在是一百八十丝了……”

“什……什么丝？”

“你说啥呢，同学？”

监狱头男同学这才直起身子，解释道：“一毫米等于100丝，是比毫米更小的计量单位。”

这样一解释，大家就了然了，可日常生活中大家只见过毫米，没有人见过什么什么丝，有人就又蹲下去观测那高低落差，觉得似乎真如那个男同学所说，落差一直有变化，只是变化太小了，肉眼察觉不出来。

“同学，你什么院的？机械还是材料的？你们系都这么牛b的吗？”

“什么系不重要。平时的话，我们也不用肉眼去判断这么精细的计量。”

懂了，很多人都投去羡慕的眼神，这个不知名的监狱头男同学获得了能力，他的眼睛就是尺，甚至比尺还要精准万分。

“我们距离那串数字出现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一个头发厚厚的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子眼睛红红的，鼻子囔囔的，举手小声说：“你说一百八十丝时，将近四分钟……”

“你肯定吗？”

被人质问之下，麻花辫女孩子低头小声说：“不敢肯定。”她没有什么计算时间的超能力，只不过如果能出去的话，她有事情要掐着时间去办，所以一直有低头看手表。

“只过了四分钟吗？”有人继续质疑，“那就四舍五入按五分钟算吧，五分钟一厘米，那再过五分钟，这地面就会再加大一厘米的落差。这里就成台阶了。”

“可是台阶是什么提示呀，让我们干什么？”

“台阶能怎么样啊，咳咳，还是关心一下氧气吧，我现在也觉得喘气越来越吃力了。”

“我也是啊，氧气越来越稀薄。”

沅女士搂着孩子说：“刚刚……咳咳……大家分开站的时候，我感觉……感觉空气又好了一些。现在男生女生不分开站，又觉得呼吸困难了。”

那即是说，如果分开站的话，氧气就会慢慢耗尽。

当下所有人自动又以那条线分开两侧东西站好。

站好后，两侧的人还是觉得心惶惶：“台阶……会有什么危险吗？”

提到危险，是人都会害怕担忧，大家又看韩幽，这里只有她爆出自己经历过“污染之境”。

韩幽忧心忡忡点头：“污染之境里一定会有危险。”

“那一个半小时以后，就相当于一个楼梯磴儿了。”有人掰手指头数。

“一阶楼梯能有什么危险啊？”

监狱头男同学又蹲下身去观察那地缝，低沉着解释：“不，用不了一个半小时。它加速了！”

“不是……加速了，意味着什么啊，我们会怎么样？”

大家四下望去，沈甜伸出手指指向天花板，颤颤地惊呼：“你们看！”

天花板也从最中心的位置开始分割，东侧的天花板和西侧的天花板也存在一厘米的落差，本不明显，但似乎印证着监狱头男同学的话，它也加速变化，似乎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了更大的落差。

“不是……你们大家感觉，是东边的空间小了，还是西边的空间涨了？”范鱼哆哆嗦嗦问出口，他试过了，他的力气虽然大，但他按不下去正在变化的地面高度。

是东边空间小了，还是西边空间涨了，这很重要，非常重要，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样的问题。

门那边的人也都聚了过来，郑野沉着声音说：“东侧空间变小了。”

大家不信，唧唧哇哇叫着让监狱头男同学去辨析。

监狱头男同学顶着巨大的压力盯着天花板和地面与侧墙连接处，上面看完看下面，仔仔细细分辨，一丝差距都不放过，他以侧墙上面的污渍为参照物，查看污渍与天花板和地面的距离变化，最终他肯定地说：“是东侧空间变小了。”

一瞬间食堂里又炸开了锅，有女孩子又哭出了声，是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牛苗苗上去轻拍她的肩安慰她。

“你他妈哭个鸟啊，要哭的应该是我们！”范鱼急的剁脚，他想迈步去西侧，被很多男生伸手拉了回来。

是了，男生去西侧也不成，男女站位不对，氧气耗尽大家还是会落得个窒息而死的下场。

“怎么办啊，哎呀你们快想想办法，你们几个有超能力的，快想想办法啊！”

“我tm能有什么办法！”范鱼怒骂，他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恐惧的情绪了，他低头去看逐渐升起的地面，由于加速度越来越开，他甚至感觉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得出来东侧的地面在上升了，他尝试用力去跺脚，地面被他跺得震了一震，可是毫无办法，改变不了东侧的人可能会被夹扁的悲剧。

韩幽也摇头。

有女同学冲到钱璎身边，对她哭喊：“拜托了，请把我送到食堂外面！”

钱璎刚刚想找人做实验时，就是这个女孩子向后躲，她可能担心在传输的过程中，身体细胞结构会被重组，担心自己变成了一个脚丫长在头上、鼻子长在肚脐眼上的四不像，但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要逃出去。

还有很多人上前伸手想要让她来做实验。

钱璎现在有底气了，她大喊一声：“都别吵吵，我试试。”

女孩子伸出手去拉钱璎的手，钱璎紧紧回握她的手，女孩子还站在原地，后面还是有人伸出手想要去摸钱璎。

女孩子很生气甩开其他人的人：“排队，一个一个来！”

其他人缩回手，女孩子期冀地等着，一秒、两秒、三秒……

“你……你用超能力了吗？你对我使用超能力了吗？”女孩子使劲摇晃钱璎的手。

钱璎点头。

“同学你多沉啊？”有人问钱璎。

“96斤。”钱璎答，她前天约会之前刚称过体重。

女孩子很迷茫：“我只有89斤，89啊，很轻啊……比你还轻很多，不应该啊……”

钱璎其实比任何人都急，可是她也没办法：“我只能传送物品，人类不行。”

“同学，麻烦你……咳咳，咳咳，麻烦你试试我儿子，我儿子只有38斤，他很小。”沅女士拨开人群，把小可乐推到前排，作为一个母亲，相比较自己，她更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安全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