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绚烂的旧区刚刚送走了一辆撕心裂肺的救护车，刺耳的尖锐过后就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其中掺杂了隐约的议论声。

“那个是秦溪的小孩吧？”

“是呢，也是个可怜的…”

……

顾海棠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小熊，愣了好一会才小心拾起。

不知道是不是被污水打湿过，黑色的豆豆眼中没有之前明亮的光泽，就连脑袋上扎眼的蝴蝶结都显得有气无力。

他是顺着今天走过的路才找到了丢失的小熊，好在还没有被回收垃圾的阿姨无情带走。

“小孩，你也是紫荆中学的吧？”

突然，面前站了一个满脸狼狈的女人。

长乐区形势复杂，大人混乱的笙歌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所以通常不会有穿着校服的小孩一个人跑进来。

就算有半只脚失足踏进来的孩子，不用多久就会被家长揪着耳朵叫走。

而顾海棠在这已经有个把小时了，难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更何况这一身校服，也是这个狼狈的女人最熟悉的校服。

和她的女儿一样。

顾海棠抬头看了女人一眼，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秦溪拦住这个扎眼的男孩，向来强势的她这会多了几分恳求：“我不为难你，只想问你认不认识林玉圆，帮我带个东西给她吧…”

女人的声音尖利有破碎，像被打碎的玻璃。

“高一6班的林玉圆。”

顾海棠眉头稍稍皱起，正要拒绝，就感觉自己的手心被羽毛扫过一样痒痒的。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清清，小熊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他浅色的唇瓣抿了好一会。

他记得跟路清涟走得很近的一个女生，就是叫林玉圆。

管闲事对顾海棠来说还是过于生疏了，他面无表情接过女人塞进手里的东西，目送她凌乱又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之后才踩着夜半的霓虹离开。

后来的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等顾海棠把东西拿给林玉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定局。

路清涟把顾海棠拉到了一边：“你去了长乐区？还见到了她和她妈妈？”

顾海棠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我的小熊丢了，我过去找。”

他注意到路清涟像小熊一样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以为是在担心别的事情：

“我当时看她走进酒吧，想着人多的地方她应该不会有事……”

谁知道林玉圆的妈妈走得这么决绝。

路清涟摇头：“没人能够拦住想死的人。”

这一天过去之后，他能感觉到路清涟的眉间染了几分愁绪，就连装扮一新的小熊都和她一样变得郁郁寡欢，失去了以往的生气。

但她脸上还是带着笑，灿烂地让顾海棠无法形容。

就像能够呼吸就是上天赐福的一种笑，就像是末日之前，临死之时的笑。

后来的路清涟告诉他，那是跟老天爷讨价还价，最后还能赚到的笑。

“我比别人多了十几年的青春，比未来更早一些认识你，这不应该开心吗？”

她是这样说的。

顾海棠不能完全理解她话中深深藏着的含义，但他记得路清涟每一个掩面呜咽的夜晚。

她小花小花地叫着，哽咽的声音顺着脸颊沾湿了小熊脸上的绒毛。

她时不时就会翻开锁在书卓最下层的褐色笔记本，敞开窗户，任由夜风小心翻动页纸，自己一动不动盯着上面错杂的字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名其妙变成小熊的他无法开口安慰她，也没办法把一直藏在口袋里的糖果递给她。

但好在每一次他都能从这样的“梦”醒来，骑上车飞速赶到她家楼下。

少女的脑袋从窗户那探出来，凌乱的头发和红彤彤的眼睛昭示了刚才的心情。

但她的眼尾漫着惊喜的笑意：“你怎么来啦？”

我来接你，你不要难过了。

顾海棠心里想着，开口对上面童话一样的公主道：“去河边兜风吗？”

于是眼角的红浸染到了脸颊两旁，蜜色的落日在心上泼了一层糖浆。

变成小熊的事在别人看来很怪异，但对于顾海棠来说却是上天难得落下的祝愿。

这个祝愿最后救下了大火中的路清涟，也救下了几近崩溃的顾海棠。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那天的雨不大，但足够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绝对，什么是犹豫不决。

“我知道。”顾海棠听见自己开口，他感受到体温在渐渐失衡，感受到路清涟的难过，手里的短刃几乎就要滑落在地上。

但他还是说了出口：“我还没有成年，我有自己的打算。”

像疯子一样，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对他的在乎，不想看到她置身事外的游刃有余。

也许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她和他们隐约之间有无法越过的隔阂，她总是站在最高的地方，目睹所有的事情发生，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包括脱口而出的喜欢，浮于表面的欢喜。

但那一天之后，顾海棠终于看到了，自己是重要的，是能够让她崩溃的一个神经病。

一个很喜欢很喜欢她，愿意伤害自己达成某种扭曲愿望的神经病。

这一篇主要完善一些文章中的小伏笔，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回来啦！

好不容易考完了一堆考试，终于可以更新我的新文了！

（正在修改新文的存稿，很快就能见面啦~）

大家，魔法世界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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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番外 （伤痛文学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