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想着要给祁北打电话,结果还没等奶奶睡着,涂一布自己先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要不是奶奶搬蒸锅的时候动静大了点,他差点赶不上和奶奶一起出摊。
涂一布看着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提示的手机屏幕,又丧气了。
是自己介意祁北亲自己的,可现在期待祁北消息的,也是自己。
他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心不在焉的守着小摊儿,机器人一样为顾客把热腾腾的包子装进塑料袋。
要不是现在都用扫码支付,涂一布肯定会在算账找零这一步上出问题。
“涂一布?!”
乍一听到这声音,涂一布还有点儿陌生了,他抬头才看到站在小摊儿对面的竟然正是陈荣。
涂一布现在心态变了,这要是搁以前,他肯定要推着三轮车换个位置避开陈荣,或者早早就躲起来,免得招来陈荣冷嘲热讽。
可是今天涂一布不是这样,他就大大方方的坐在塑料板凳上,眼皮都懒得翻,
“吃什么?”
“涂一布,我叫你呢!”
陈荣也是欺负涂一布惯了,之前涂一布总有祁北护着,难得今天他护校,还遇上了落单的涂一布。
上回他被祁北打掉了门牙,补牙又是咬模型又是调整,前后折腾了好长时间。
陈荣打不过祁北,家里也没祁北后台硬,他认了。
可是涂一布?陈荣阴暗的认为这一切都是涂一布这个倒霉催的引起的,现在不收拾他,更待何时?
涂奶奶看这学生凶神恶煞的,以为是和涂一布怎么了呢,也紧张的攥着围裙,准备把涂一布护在身后。
奶奶总希望自己能护着小孙子一辈子。
涂一布站起身来让奶奶坐下,然后绕过三轮车,走到陈荣身边。
这些日子祁北给他吃的那些钙片鱼油,喝的酸奶捎带手买的加餐大概真起作用了,他如今站在陈荣旁边,没以前那么单薄又弱小了。
涂一布手搭在陈荣肩头,指给他看那边十字路口的交警,
“看到了吗,就那,早上我还给人送了包子和豆浆呢。你有胆尽管找事,你看人来了收拾谁。”
陈荣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路中间穿着反光背心带着白手套的不正是涂一布说的。
人叔叔瞧见了,还扬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陈荣万万没想到,这小涂一布今非昔比了,从前他见了自己都是贴墙边儿走恨不得能钻墙里去,现在长了几分胆色哈,都和交警叔叔攀上关系了!
此时陈荣就是气的牙痒痒也拿涂一布没办法,这光天化日的,他不能平白无故的揍人一顿吧。
从前涂一布见他越怕,他越有捉弄的乐趣,可昔日抖抖嗖嗖的涂一布今天亮出了利爪,陈荣才是真正落了单的。
他也只能冷哼一声“走着瞧”,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涂奶奶也没见过这样的涂一布,站起来气势汹汹,讲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老人这才凑上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会儿买早点的人不多了,两人开始收拾炊具准备回家。涂一布手上收拾着,一边给奶奶讲前因后果。
他没太详细的说之前陈荣怎么针对自己,这些都一笔带过,只详细说了祁北来了以后,自己的处境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人再敢来找事,去食堂有结伴吃饭的,上下学有人陪着,同学们也渐渐不那么疏离自己。
涂奶奶听着,不住的念叨“祁北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说到这儿,涂一布站在奶奶旁边比较,
“奶奶,你看我最近是不是长高了些。”
奶奶停下手里的活儿,比着两人的肩头,“是,是长高了些。”
涂一布高兴着呢,要不是他今天站在陈荣身边比,他还真没发觉自己高了。
涂奶奶继续打量,“确实是,看着也结实了些。”
于是回家的路上,祖孙二人路过药店的时候,涂一布站到人门口的称上称了,果然重了。
涂一布大概是少有的不怕长胖的,奶奶比他还高兴。回家的路上一直念叨,长高了好,长壮实了好,还要等祁北回来让涂一布叫人来家里吃饭。
涂一布推着三轮车,点头,心里也高兴呢。
虽然祁北不在,但要不是祁北平时罩着自己给自己撑腰撑惯了,有底气了,涂一布今天说不定也不敢这么硬气的给陈荣顶得没话说。
至于那个交警叔叔,其实也是祁北帮忙的时候,看人交警来买早点,热络的搭上话,一来二去的,这才熟悉起来。后来人总来小摊儿吃包子,有时候值完勤了也打包点儿走。
现在这不祁北回丹城了,才轮到涂一布跟人搭话茬儿,没想到就这点儿交情,竟然都给用上了!
别的不说,震慑陈荣这样的,绰绰有余。
奶奶推着三轮车进了院子,两人开始把车上的东西往家搬,还得洗洗涮涮呢。
“一布,你昨天和祁北打电话没?他家里人都好吗?”
涂一布摇摇头,抿着嘴唇小声咕哝,
“昨天睡着了,没打电话。”
奶奶抱着大盆小碗回家,进门的时候又叮嘱一遍,
“那今晚别忘了,要不下午就打,打了好安心睡觉。”
涂一布想解释自己没有不安心,他堵在厨房门口吭吭巴巴的还想找补,奶奶已经侧身出了厨房。
涂一布脑子里转过诸多借口,终究还是没辩驳。
祖孙二人洗刷完毕,涂奶奶先去用卫生间了,涂一布捧着电话没再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涂一布!”
“嗯,祁北,是我!”
两人跟小孩儿似的叫对方的名字确认着,然后,涂一布杞人忧天的没话说、尴尬,随着电话接通的瞬间全部烟消云散了。
涂一布绘声绘色的给祁北讲今天遇上陈荣的事儿,祁北在那头儿“啧”了一声,将这种倒霉事儿称为“冤家路窄”。
涂一布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他是怎么没给陈荣好脸色,还和交警小迪哥打了招呼,吓得陈荣没敢在小摊前多逗留,灰溜溜的走了。
听到这儿祁北才松了口气,然后感叹“多亏小迪哥执勤,不然真悬”。
说罢祁北在心里给陈荣又记下了一笔,“他等着,等我回去的,看我不收拾他。”
涂一布劝他,
“没事儿的,陈荣和咱们又不是一个班,没什么交集。再说等你回来开学了,周伟和小艺也在,他更不敢拿我怎么样。”
祁北气儿消了点,涂一布把话头儿转到祁北在丹城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此时的祁北正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优哉游哉的晒太阳,旁边的小桌上是开了口的椰子,还有冰饮。
那边儿他发小正打沙排呢,热火朝天的,要不是祁北戴了手环提示来电,估计他就得错过涂一布的电话了。
“丹城是不是很好玩啊?”涂一布听祁北的描述,头一回对除了自己家门口的地方产生了好奇。
“我觉得还行,毕竟在这儿长大的,发小儿朋友都在这边。”
涂一布点头,然后想到祁北看不到自己点头,又傻乎乎的说“是”。
祁北邀请涂一布下次和他一起来玩儿,
“上次我爸到学校处理陈荣那个事儿的时候,我爷也知道了,这次回来一直问我揍得陈荣严不严重,我说不严重。”
祁北抱起椰子大大的吸了一口,接着汇报,
“我给我爷爷说你是特别乖的小孩儿,结果陈荣仗着自己有点儿背景一直欺负你。
我爷听完都说我揍陈荣揍得好!
一点儿不扒瞎,真就这么夸我的,还说我自古英雄出少年,以前就是不怕事儿的,现在也是!”
涂一布听祁北说的热闹,也跟着笑。
他虽然不知道祁北的爷爷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是自从见过祁北爸爸之后,涂一布就觉得祁北一家都不是碌碌无为之辈。
想到千里之外有人听了他的事,尽然也支持自己为自己撑腰,涂一布很开心。
“祁北,你们家人真好!全家人都好。”
祁北嘿嘿的笑着,
“我说真的,下次放假来丹城玩儿吧,你都不知道,从我回来,小楠就拎包跑路了,什么澳洲研学,悉尼歌剧院还没参观呢就跑回来了。”
涂一布一听吓了一跳,“他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他紧张的语气,让祁北的心忽然揪得疼。
因为涂一布的认知里,费这么多钱出去研学,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才会中途回来吧。
祁北的发小赵小楠,打小就是缀在祁北屁股后面儿长起来的,两家的老爷子又是老战友,家属院的小洋楼都是前后邻居。
本来祁北转学走了,赵小楠就浑身长刺儿,到处找事儿不痛快,好不容易让家里打发出去研学过暑假,开学了再回来折腾家里人。
结果赵小楠这边听说他祁北回来了,那边儿就催着他爸给买票,就为了回来扎堆儿胡闹,玩儿个昏天黑地。
祁北说小楠回来就是为了一起玩儿,好朋友太久没见了。
涂一布听着,其实心底里替祁北高兴,能有这样的好朋友,愿意不远万里赶回来见他,多幸福。
“真好,小楠一定是想你了才着急回去见你。”
祁北忽然屏住了呼吸,他特想问涂一布,那我走了这几天,你想我了吗?
然后他就听到手机里传来涂一布软糯糯的声音,
“你好好陪陪小楠吧,等你再回燕市,就该陪我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