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鸣千算万算，没算到路上堵车。赶到教室的时候，上课已经十分钟了。这次是大课，好几个班一起上。学生太多，后门都给堵了。
沈鹿鸣站在前门徘徊，老师讲美术史讲的兴致高昂，沈鹿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站在门口，不仅班上同学看到他了，隔壁班的也注意到他了。
沈鹿鸣进退两难，竟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对着教室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赔上文字，万众瞩目。
发完文字，沈鹿鸣把手机放进裤兜，然后硬着头皮低着头往里走。
他一进去，整个教室都安静了，在老师的率领下，所有人像他看齐。所有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十分兴奋。沈鹿鸣只想贴着地面爬行。
一直到他坐下，老师才开始讲课，给了他一个小样儿的眼神。沈鹿鸣再也不敢得罪这个老师了，被老师附赠的万众瞩目的重量他无法承受。
他找了个落单的男beta同学，挤在人家旁边，厚着脸皮道:“我书没带，能借着看看吗？”
那个同学点了点头，圆圆的脸非常和善。
“谢谢。”
沈鹿鸣坐在座位上，还是感觉很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旁边同学用书戳了戳他的胳膊，“给，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本书挡住脸。”
沈鹿鸣立马抽过书，匍匐在桌子上，压低脑袋，把书竖在眼睛前面。
一直到下课，沈鹿鸣脸上的热度才缓下来。沈鹿鸣把书还给人家后拔腿狂奔。
沈鹿鸣回到寝室拿了书，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去下一节课的教室，这次比较幸运，没迟到。他拿出手机，回复了几条评论。
杜星星那个损友在下面哈哈大笑。刘放表示他曾经有个梦想，就是希望无论到哪里都能够万众瞩目，并十分羡慕嫉妒，然后采访他万众瞩目是什么感觉。
沈鹿鸣表示难以承受。借着刘放回复，你远哥表示同情的问候。
沈鹿鸣突然就不抑郁了，心情一下子活跃起来。上课的时候，手机震动了好几次，沈鹿鸣看了一眼都没有理会，下课铃刚刚响，就有来电。
沈鹿鸣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老师。”
倪鸿芝道:“怎么不接电话？”
沈鹿鸣无奈道:“在上课，有什么事吗？老师。”
倪鸿芝道:“心里还在不舒服？我已经知道子画欺负你的事儿了，你师兄跟我说了，我教训了他一顿，别跟他计较。这次你受委屈了，我让你师兄来取画然后让他带你去玩一玩好不好？”
沈鹿鸣道:“画放在寝室不安全，我放朋友那里了。”他心里不舒服，故意道:“他出差了，要半个月才回来。”
倪鸿芝道:“这么久？”他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到时候再说，让师兄带你去玩玩？”
沈鹿鸣道:“不了，我想多看会儿书。”
倪鸿芝道:“行，那你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沈鹿鸣嗯了一声，等到倪鸿芝挂电话。
安静了几日，沈鹿鸣就接到了师兄电话。
“老师回来了，我待会儿来接你，一起去接机。”
沈鹿鸣冷冷道:“我待会儿有课去不了。”
对面轻笑一声，不屑道:“学校能教你什么，好了，一点西门口见。”然后就挂了电话。
沈鹿鸣只好去辅导员那里请假，被辅导员审问了一遍，恨不得他签一份免责协议。
沈鹿鸣站在西门口，旁边是一家奶茶店，沈鹿鸣拒绝了三个陌生人的奶茶，一辆银白色超跑停在他面前，放下车窗，戏谑道:“这么受欢迎。”
沈鹿鸣没理会他的打趣，上了车。倒是沈芜开着超跑，一张脸帅气，狭长的双眼向上，平添了几分邪魅。
路上沈鹿鸣一直没有说话，沈芜先打破平静。
“还在埋怨师兄？我也是没办法呀，谁让我只是老师的徒弟，你也只是老师的一个私生子呢。”
沈鹿鸣冷冷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沈芜依旧不紧不慢，道:“对上倪子画，咱俩都得退避三尺是不？我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已经很好了，他脑袋缝了五针，在家里躺着呢。”
沈鹿鸣道:“停车。”
沈芜道:“高速上怎么停。”他看到沈鹿鸣扒车门，紧忙道:“行行行，我闭嘴。哎，食物链底端啊。”
沈鹿鸣靠在副驾驶椅背上，闭着眼睛睡觉。
到了机场，沈鹿鸣打起精神跟在沈芜后面，等了半个小时，才接到倪鸿芝。
倪鸿芝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却保养得很好，身材也管理得很棒，看起来也就四十五左右，两眼有神，非常锋利，看不出一点老态。
倪鸿芝道:“等很久了？”
沈芜恭敬道:“刚刚到，老师也累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倪鸿芝朝沉默不语的沈鹿鸣道:“先不回去，你们两个陪老师吃饭。”
沈芜道:“好的。”
沈鹿鸣被沈芜杵了一下，然后道:“好的。”
倪鸿芝看着沈鹿鸣，“不想吃饭？那老师依你。”
沈鹿鸣被他盯着，道:“没有。”
沈芜打开后车厢门，手挡在门框上，倪鸿芝上了车。沈鹿鸣准备去副驾驶座，倪鸿芝看着他道:“你陪老师坐会儿。”
沈鹿鸣关上车门，上了后座。
“我听说你在学校被人冤枉了？那幅画是你画的，老师会帮你澄清的。”
沈鹿鸣道:“人都死了，不必澄清了。”
倪鸿芝道:“我倪鸿芝的徒弟不允许出现抄袭的污点。”
沈鹿鸣抗拒，“人都死了，澄清后把人拖出来鞭尸吗？”
倪鸿芝道:“你是不想我帮你，还在计较子画的事？我禁了他的足，见面了让他给你道歉。”
沈鹿鸣道:“不必。”
倪鸿芝道:“既然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就按我说的做。”
沈鹿鸣张嘴又合上，倪鸿芝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想法。一旦自己反弹，倪鸿芝就把他拍死，沈鹿鸣只感觉车上压抑得不行。
沈鹿鸣跟着倪鸿芝去了一家高级餐厅，倪鸿芝把养胃汤放到沈鹿鸣面前。三个人坐在那里，沈鹿鸣低头吃饭，倪鸿芝和沈芜两个人商量事情，大多在说画廊的事情。
倪鸿芝道:“苍焕的事情有进度吗？”
沈芜站起来给他到了一杯酒，道:“没什么进步。”
倪鸿芝道:“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快成了悬案了，现在苍焕这事难。”
沈芜笑道:“国家资源有限，不过现在司法机关蛀虫多，光吃粮不工作。”
沈鹿鸣抬起头，不悦道:“我朋友工作很认真。你们为什么不去责备凶手而去嘲讽司法人员呢？”
倪鸿芝笑着道:“你还是个小孩子。”
沈鹿鸣总被他说小孩子，也不理他。他反问:“我说错了吗？”
倪鸿芝像是在哄孩子，“当然，一切都应该怪始作俑者。你朋友是做什么的？警察？”
沈鹿鸣低头吃饭不吱声。
倪鸿芝也不气，给他夹了菜。沈鹿鸣吃完了，他俩还在聊。他无聊的玩手机，倪鸿芝回头，皱眉:“吃饭不要玩手机。”
沈鹿鸣不耐烦，“我吃完了。”
“我和你师兄还没吃完。”
沈鹿鸣道:“那你们吃呀。”
倪鸿芝脸色非常难看，沈鹿鸣被他看着也有些还怕，气势慢慢降低。
沈芜在中间润滑，看着沈鹿鸣问:“你是不是急着上课？”
沈鹿鸣点点头。
倪鸿芝脸色才好看些。
沈芜把倪鸿芝送回别墅，倪鸿芝又吩咐沈芜，“把他送回去，顺便找他们教导主任说说画抄袭的事情。”
沈芜代表倪鸿芝向校方澄清了《背向太阳的向日葵》并不是抄袭，倪先生先前就看过沈鹿鸣作画，并拿出照片证明是沈鹿鸣亲手绘作。
一石惊起千层浪。
沈鹿鸣又上校园论坛热帖了。下面评论两极化，一边是赞赏沈鹿鸣的画画技巧并给他抱抱，痛斥抄袭者，一边是骂他恶毒，人家死了都不放过。
沈鹿鸣校园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躺在床上头痛欲裂，唯一值得他感谢地就是校方把事情按压下来，没上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