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羞耻一直持续到沈鹿鸣晚上睡着。

闻远醒来的时候，沈鹿鸣还在睡，他离开了，沈鹿鸣还在睡。

闻远开车去局里述职，然后开车去长虹路幸福小区，幸福小区很小，说是一个小区，其实就只有几栋楼，小区里几乎没有什么植被，车位也不多。闻远找到门卫，调查监控，却被门卫告知，监控坏了，一直没修理。闻远又询问小区楼房里其他监控，结果门卫脸色古怪，最后惴惴不安道:“监控没有打开。”

闻远脸色十分难看，那个门卫急道:“这个不关我事呀，我也是听从安排。监控从安装到现在，就没有开过。”

“行，我知道了。”

闻远开车回到局里，刘放听到线索到此中断，忍不住骂了一句，大家也是头痛不已，以为离真相已经不远了，结果却遇到一道沟壑，拦住了前行的路。

大家哀嚎着，纷纷瘫痪在座椅上。

闻远躺在椅背上，手臂搭在眼睛上。

过了一会儿，领导敲门进来。大家立马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工作着。领导摆摆手，让大家不要在意他。

闻远站起来，领导对着闻远道:“闻远，你先回家休息休息，线索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找出来的，休息好。后天准备好比赛。”

闻远点点头，脸色很差的离开。

沈鹿鸣醒来的时候，闻远已经去上班。沈鹿鸣就呆在他家里，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画画，把灵感转化成线条和色彩。到了中午的时候，沈鹿鸣随便叫了个外卖，然后躺在沙发上晒太阳。

然而好景不长，沈芜就像是催命一般，连续的骚扰。

沈鹿鸣挂断，他接着打，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沈鹿鸣只好接了电话。

沈芜的语气里听不出不悦，他向来不把情绪外漏，惹他不快了他就会记在心里，然后找一个机会狠狠地刺你一剑。

“有什么事？”沈鹿鸣道。

沈芜道:“陈医生说你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里去看身体，老师让我问问。”

陈医生是倪鸿芝的私人医生。

沈鹿鸣信息素一受惊就不受控制，发情期也有些紊乱，一直是陈医生负责检查治疗，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只是让他不停的吃药，然后每次回去都做一系列的检查，抽血，凉凉的金属仪器在他的身上滑来滑去。沈鹿鸣不喜欢，感觉自己像实验台上被人解剖的尸体一样。

沈鹿鸣回复，“我最近身体很稳定，就没有回去了。”

沈芜道:“我不在乎你稳定不稳定，老师只是让你回去检查。我劝你也别反抗。你说老师要是向学校提出你整日不好好学习，到处乱跑，你说学校会不会天天监督你？以后你就再也不能旷课，也不能夜不归寝。”

沈鹿鸣怒道:“随便。”

沈芜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只知道沈鹿鸣反抗不了，笑道:“记得回来看病。”

沈鹿鸣冷声道:“知道了。”

沈芜笑道:“你看，你就是个叛逆的小孩子。”

沈鹿鸣挂了电话。

他愤怒的把几张废弃的画作撕成了碎片。他粗重的喘息着，然后身体软绵的瘫在沙发上，给闻远打电话，说自己准备回学校了，出来太久了，辅导员催促他回去。

闻远没回复。沈鹿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门打的，坐上车才看到闻远回了一个好字。沈鹿鸣看了许久，更觉得失落压抑。

到达南山公寓的时候，沈鹿鸣一进院子，就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顺着感官看过去，倪子画站在二楼窗户边阴沉沉的盯着他，头发全部剃光，右边太阳穴有一道狰狞的缝着线的疤。

进了屋，家里佣人王妈告知有客人拜访倪鸿芝，沈鹿鸣就回了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在二楼，跟倪子画的房间是对称的，里面的装潢设施设备都一样，除了沈鹿鸣的房间多了一个扇形阳台，这是倪子画房间没有的。

房间大概久无人住，所以有些阴冷。沈鹿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王妈上来敲门，“小少爷，陈医生来了。”佣人们为了区分沈芜和沈鹿鸣，称呼沈鹿鸣为小少爷，沈芜是沈少爷。

沈鹿鸣当做没听到。佣人又叫了几声沈鹿鸣依旧不吭声，借着沈鹿鸣就听到了佣人离开的脚步声。沈鹿鸣翻了个身侧躺，就听到王妈谄媚道:“沈少爷。”

沈芜应该在问王妈，“沈鹿鸣那个小兔崽子呢？”

王妈为难道:“叫了几声没人应，应该是睡了。”

沈芜道:“睡了？你去把陈医生请上来。”

王妈点点头笑着道:“好。”她一直不喜欢马哥眼高于顶冷冰冰的沈鹿鸣，乐意见他不开心。

沈芜直接推门进来，看见沈鹿鸣闭着眼睛真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沈芜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陈医生就来了。

陈医生道:“沈少爷。”

沈芜点点头，指着床上睡觉的沈鹿鸣，“直接检查吧。”

陈医生有些为难。

沈芜道:“怎么了？需要帮忙？”

陈医生道:“没有没有。”

沈鹿鸣听着两个人说话声，一动不动。

陈医生上前来，以前检查身体前总会例行询问他一些问题。但是现在沈鹿鸣“睡着”了，这些问题也没法问。只是简单的抽了一管血，然后检查了一下他的腺体，冰凉的医疗器材贴着腺体，沈鹿鸣克制着身体不发抖。

然后，沈鹿鸣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掀起，露出一截小腹和背部，一块凉凉的薄片在肚子上一寸寸移动着。

例行检查完，陈医生道:“我得先验血，那些药小少爷要坚持着吃。”

沈芜点点头。

然后沈鹿鸣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放下来，一阵脚步声远离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

沈鹿鸣坐起来，冲进浴室，滚烫的热水冲刷着身体。沈鹿鸣才渐渐回温。躺在床上像个尸体被人检查身体的时候，沈鹿鸣非常想念闻远温暖的怀抱，在那怀抱里，他只是个小婴儿，什么也不怕。

过了很久很久，沈鹿鸣开始脱水了，指尖皮肤变成白色，饱满的指尖变成凹陷，一起一伏的，失去了水份，脱水后非常的干瘪。

沈鹿鸣才从浴室里出来。

穿好衣服，佣人又来敲门，“小少爷，吃饭了。”

沈鹿鸣道:“知道了。”

他下楼，餐厅里其他人还没有来，沈鹿鸣坐好，接着，沈芜和倪子画结伴而来，两个人笑着在说什么，两个人坐下来。

沈芜朝沈鹿鸣道:“醒了？”

沈鹿鸣情绪低落，没什么精神，点点头，不想被他纠缠不清。

倪子画狞笑的看着他，讥讽道:“你被陈医生检查出了绝症？”

沈鹿鸣道:“扶不上墙才是绝症。”

倪子画是倪鸿芝唯一承认的孩子，但是能力一般，很多事情交到他手里最后不得不依靠沈芜帮他打理完成。外面都讥笑虎父犬子。

倪子画猛的站起来，椅子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用餐刀指着沈鹿鸣，“你再说一遍！”

这时，倪鸿芝的声音传来，震怒道:“子画，你又在欺负小鹿！”

倪子画放下餐刀，三个人站起来迎接倪鸿芝，倪鸿芝脸色阴沉，“让你道歉你不道歉，还欺负小鹿！不想好好吃饭就回屋里！”

倪子画非常愤怒，抬腿想走，被沈芜使了个眼色，倪子画低下头不说话。

倪鸿芝坐下来，其余几个人也跟着坐下来。他很喜欢团圆的感觉，总是会把大家叫回来聚餐，聊聊天，问问近况。

但是沈鹿鸣非常讨厌。他只把倪鸿芝当老师，但是倪鸿芝不认沈鹿鸣，却偏偏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有父亲的义务，要求沈鹿鸣按照他规定的路线走，不允许他脱离轨道。

每次吃完饭，沈鹿鸣的胃总是痛，然后那几天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呕吐。

闻远回到家里，沈鹿鸣已经不在了，闻远坐在沙发上，给沈鹿鸣发短信，“到学校了？”

沈鹿鸣正在卫生间呕吐，胃翻搅着，脸色苍白，直到吐的浑身无力，什么也吐不出来，沈鹿鸣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沈鹿鸣躺在床上，两眼无光的看着天花板。良久，沈鹿鸣动了动冰凉的四肢，看到闻远发的消息，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抱着手机一边哭一边发消息，“没有，我在老师这里。”

闻远回道:“好的。”

沈鹿鸣撒娇，“我不好。”他希望闻远能够关心自己。

闻远果然回复自己，“怎么了？”

沈鹿鸣就道:“我胃痛。”

闻远道:“吃药。”

简单两个字，没有任何修饰，直白又粗暴，但是沈鹿鸣一点也不觉得失落。

“我吃了，还是胃痛。”

闻远没回复了。

沈鹿鸣等了许久，闻远还是没回复。沈鹿鸣想闻远性格是果断直接的，有点冷酷无情。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黏糊糊的很烦，或者也跟倪鸿芝他们一样。觉得自己在闹小孩子脾气？

沈鹿鸣赶紧又发了一条消息，“现在好多了，远哥，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写得我好绝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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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