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前台,宋简理随手拉了把椅子,不客气的将周祁安按坐在上面,然后将狗往他怀里一放。
“坐这儿等会儿,我去换工作服。”
周祁安环顾一周,不自觉的皱起眉毛:“你说的找乐子就是泡酒吧?”
宋简理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推开旁边一扇隐形门进去了。
不多时,门又被打开,他从里面出来,穿着白衬衫,黑马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袖口挽至小臂,白皙的手背上有不太明显的青筋。
头发也是抓过的,碎盖刘海向两边分,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脸上还戴了副金框眼镜。
清冷少年瞬间变成职场精英了,周祁安显然适应的不太好,盯着他愣了好几秒都没回过神来。
宋简理走到他面前,抬手打了个响指,轻笑一声:“认不出来了?”
周祁安淡淡的撇开视线,没应,只是问:“带我来这儿干嘛?”
“你不是无聊吗?”宋简理说:“带你过来解闷。”
周祁安不理解,这种地方人又多,声音又杂,到底有什么好待的。
但他也没有立刻要走,只是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睛摆弄怀里的狗,颇有点遗世独立的意思。
宋简理“啧”了一声,绕过柜台进了里面,嗓音轻快的说:“这位帅哥喝点什么?我请。”
周祁安不说话,他就主动推荐:“试试我调的鸡尾酒?你一般喝多少度的?”
周祁安说:“我酒精过敏。”
“……”
宋简理手下一停,愣了两秒,“这……你也没说你是一个酒精过敏的帅哥啊。”
“你问了吗?”
宋简理抿唇,“行吧,那——”
他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罐可乐,“这个行吗?别说你也不喝碳酸饮料。”
周祁安唇角微动,说:“喝。”
带着水汽的可乐搁在台面上,周祁安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里面的宋简理忙活。
和同事做交接,简单的收拾了下调酒台,将放乱的被子码整齐……
他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颇具观赏性。
周祁安原本是打算走的,毕竟酒吧这种地方,到某个时间点就变的特别吵,而且这里的装修明显是夜店风,到时候肯定还要放DJ音乐蹦迪。
他受不了那种动静。
可很奇怪,他的腿突然变得很重,隐藏的惰性仿佛被激发出来,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不想使。
算了,坐着吧,反正也没什么正事儿。
这么想着,一坐竟然就是三个小时。期间宋简理让人给他上了果然,小吃还有坚果,甚至还给了他一个一扭就能自己跑起来还嘎嘎叫的黄色小鸭子玩具。
周祁安当时脸都绿了,不明白酒吧这种地方为什么还会有这玩意。
他冷着脸说:“拿我当小孩?”
宋简理笑了下,说:“哪能呢,让你哄琪琪的。”
这只狗已经在他怀里趴舒服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早就已经闭了起来,不叫不闹的,哪儿需要哄。
周祁安想说什么,一个客人走了过来,点了一杯“死亡午后”。
宋简理就没空和他说话了。
越接近晚上,酒吧的人就越多,音乐也从舒缓逐渐往重金属那儿靠了。
点单的人越来越多,吧台也坐满了人,周祁安左右两边都是两个大哥,说话声音很大,身上还一股烟味。
他有些嫌弃的周起了眉,挑着宋简理空闲的几秒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结束?”
“结束什么?”宋简理疑惑的问了一句,又被一句:“你好,来杯血腥玛丽”给叫走了。
周祁安的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等到宋简理摇完这杯酒,他才说:“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宋简理抬眸扫了一圈,“右边角落里有个空卡座,你去哪儿待着吧。”
周祁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不去。”
那儿看不到吧台。
宋简理思索两秒,试探道:“要不你回家?”
周祁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额……不回就不回吧,别搞眼神杀啊。”宋简理“啧”了一声,“你想去哪儿呢?”
“不知道。”
周祁安说着,旁边的大兄弟又很没分寸感的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顿时面露嫌弃,往另一边挪了下。
可另一边也坐着个大哥,这一挪差点碰撒了大哥手里的酒杯,他顿时爆了句粗口:“哎呦卧槽,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周祁安脸色一沉,张口欲骂,却被宋简理截了胡:“哎!哥哥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朋友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他直勾勾往我酒上撞?这酒可不便宜!”
“是是是,这酒真不便宜,也就是您这样明事理,讲道理的人才喝的起,您说是不是?”
大哥被他两句话捧的晕头转向,怒气都消了一大半了:“我也不是没事找事……”
“这怎么能是没事找事呢?他不小心碰了你,再怎么说也该是他的错啊,您就是再骂他两句也是应该该!那个哥,您看看您这酒有没有问题,不行我给您重调一杯?”
大哥瞪了周祁安一眼,看向宋简理时却笑容满面:“你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个会来事儿的,算了,也没真撒,我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宋简理笑容满面,“哎呦谢谢大哥,您真是个大好人啊!实不相瞒,要是给您重调一杯,这酒就得从我工资里扣了。”
大哥一摆手,叹气:“哎,都不容易。”
三言两语间,大哥被他哄的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忘了,还反过鼓励宋简理好好努力。
宋简理接连附和,终于送走了大哥,这才松了口气。
看向周祁安,后者还是那副谁都不在乎的样子,一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宋简理叹气,抬手将他面前的所有吃的全部挪到吧台最靠边的位置:“过来坐这儿吧,少爷。”
周祁安盯着他看了两秒,屈尊降贵放下长腿站了起来,“鸭子。”
“……”
宋简理服气了,把小鸭子玩具一起拿过去:“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周祁安:“没了。”
宋简理点了点头,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周祁安皱眉问道。
“笑也要管?”宋简理惊呆了,“我卖身不卖笑啊,你不能剥夺我开心的权利!”
周祁安:“……”
他狭长的眼睫轻轻的眨了下,不说话了。
调酒师的工作没忙到脚不沾地的地步,给客人调完酒总有那么几分钟空闲时间,宋简理就走到角落里,隔着吧台和周祁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说,周祁安偶尔回应,两人倒也和谐。
晚上七点以后是酒吧迎客的高峰期,门口的迎宾每隔几分钟就得弯腰说一句:“你好,欢迎光临。”
风铃又响,迎宾本能低头,:“你好,欢……”
“给我找个位置最好的卡座,然后把你们家最贵的酒都搬上来。”来人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像是什么商务精英。,
迎宾一愣,随即大喜:“最贵的酒是吧?好的,您稍等!”
带着人到酒吧的VIP卡座,他快步跑到吧台,“宋哥!”
宋简理正在逗狗,闻言抬眸,问:“怎么了?”
迎宾压低声音,“来了个冤大头,张嘴就要最贵的酒。”
宋简理一挑眉毛,说:“说什么呢,那怎么能叫冤大头呢,分明是财神爷!”
他一伸手,从架子上拿下一瓶人头马路易十三,当初钱多多买回来的镇店之宝,一瓶七万四,即使再蓝调这种规格的酒吧里,也很少有人点。
宋简理隐约有些兴奋,这酒要今晚要是开了,光提成就能赚好几千块!
他一推眼镜,笑的十分灿烂:“哪桌点的,我亲自给他上。”
迎宾指了指二号卡座:“就穿西装的那位。”
穿什么玩意?
宋简理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诧异的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见不远处,一个年纪看起来不算大的男人独自坐在卡座里,翘着二郎腿。
酒吧一大半的人都被这另类的穿着吸引了视线,不由自主的投以目光。
这位客人则是一脸得意,似乎非常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宋简理唇角颤了颤,心里五味杂陈。
“行……吧。”
他将酒放进托盘里,转身去冰柜里装冰块,正好看到周祁安也在盯着那个人看。
这少爷自打坐在这儿,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对谁都不感兴趣。
就连前面两个身材火辣的美女上来搭讪他也依旧兴致缺缺的,这会儿到是精神起来了?
宋简理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二号卡座的那位客人,几秒后,表情突然变得复杂。
难怪对美女没兴趣。
他咂摸着味儿晃了晃脑袋,低头装冰块,然后连酒一起放在一个托盘里。
正要端着离开,角落里的周祁安就突然开口了:“这酒我要了。”
“?”
宋简理手一僵,差点摔了托盘:“你……说什么?”
周祁安面无表情:“我说这酒我要了。”
宋简理:“……”
他端着托盘到周祁安面前,垂眸盯着他打量了片刻,然后说:“你没开玩笑吧,少爷?”
周祁安皱眉,“你觉得我买不起?”
“没有,”宋简理认真的说:“你连座驾都得八百万往上,不会消费不起七万块的酒。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酒精过敏吗,要这玩意干什么?”
周祁安说:“我洒着玩。”
宋简理有些懵逼,抬手揉了揉耳朵:“什么,你说什么,你要干嘛?”
“我洒着玩,你有意见?”
宋简理张了张嘴,摇头,“我不敢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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