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上，随着拍卖师上台，拍卖正式拉开了帷幕。

前面的拍卖品裴厌司空见惯，只是见两个属下偶尔有感兴趣的东西，就拍下来送给他们，反正对他来说都只是小钱。

许昊咧嘴笑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跟老大一起出任务，原来老大出手这么阔绰！”

裴厌撑着脑袋，感到有些好笑，“这TM都谁传的？”

许昊：“大家都这么说。”

“那你可要管住你的嘴，不然下次被挤掉可就没你的份了。”

许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透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好嘞！”

话落，他突然感觉后背有些毛毛的是怎么回事？他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可能是这会场的冷气开得太低了吧，下次得多穿点衣服。

主持台上的拍卖品换了一件又一件，裴厌看的索然无味，直到搬上来了一条胸链，蓝宝石点缀，晶莹剔透。

裴厌瞬间就想到了谢遇，想象人鱼形态的他戴上这条宝石链子一定会很好看，当即就卯足了劲头去拍，最终以两亿的价格拍了下来。

许昊和夏绪沉默良久，原来他们的老大有这种癖好。

裴厌满脑子都是谢遇拿到胸链开心的表情，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属下奇怪的视线。

过了许久，会场上的灯光突然全灭，接着一簇大灯聚焦主持台，只见两位壮汉搬来了一个用黑布盖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听落地的声音，倒像是个铁笼子。

主持人拿着话筒神秘道：“这就是我们此次拍卖的压轴品，是一位卖主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听说它声音如同天籁，样貌仿佛神邸…”

说着，他走到铁笼身边，猛地掀开黑布，赫然就是一条绿尾人鱼，长相精致漂亮，露面的瞬间会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人鱼孤立无援地蜷缩在笼子里，没了黑布的遮挡，强光打在它的脸上，它的一对耳鳍瞬间炸开，满眼惊恐与戒备。

它的尾巴条件反射甩了出去，仿若一件杀器，却在触及铁笼的时候，一波强烈的电流将它的尾巴焦得漆黑，它尖叫一声，迅速弹开，可是铁笼的空间不大，弹开的瞬间后背又被电到了…

经过一番反复不安躁动后，人鱼最后只能蜷着身体，将自己控制在安全的地带，浑身的鳍都处在张开的状态。

面对此景，台下的人没有一个面露不忍，甚至现场的气氛还兴奋了起来，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想把这人鱼拍到手。

见现场气氛被调动得差不多了，主持人适时道：“这是条罕见的绿尾人鱼，起拍价十亿！”

他一说完，就有人争先恐后地举着号码牌竞拍。

夏绪凑到裴厌的耳边小声道：“老大，这是人鱼，不算贩卖人口了吧？”

裴厌不语。

按照联盟法律，当然不算。

可是他突然想到了谢遇，如果谢遇没有遇到自己，而是被别人捕获，他是不是如今也会面临这般场景，或者被绑在冰冷的铁床上，任凭研究所的人研究…

他看向铁笼里的人鱼，下了个决心，“我要拍它。”

“哈，老大，你确定吗？”夏绪惊道，“这可是人鱼啊，野性难驯。”

许昊则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裴厌，正色道：“老大…你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想拍下人鱼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你想想人鱼和人类相比，除了多了条尾巴别无二致，这些人不就是仗着帝国和联盟没有出台保护人鱼的法律，从而将一些被法律禁止的行为加诸在他们身上吗。

反正不是猎奇就是变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都想什么呢！”裴厌瞅了眼明显在在胡思乱想的二人，“我买了当然是去放生啊，你们以为？”

“………”

夏绪沉默半晌，最后竖起大拇指。

许昊充当翻译官，“不愧是老大，有钱！”

现场竞拍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从最初的一堆人逐渐减少为几个人，价钱已经升到二十亿星币了，而且还有人在加价。

裴厌不急，他等到最后再参与。

几个竞价人的角逐也确实精彩，就在场上最后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裴厌举牌准备参与，却不料被二楼的一位贵宾抢先一步，只听见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道：“五十亿。”

会场上的人一听，皆是一怔。

谁出手这么阔绰，直接加价三十亿星币啊？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一位气质矜贵的白色长发男人站在护栏边，被手套包完美裹住的手轻轻搭在护栏上，他脸上戴着一副银质面具，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拍卖席的某处。

裴厌抬眸，正巧和他四目相撞，白发男人嘴角微微勾起。

此时身边的夏绪凑到裴厌耳畔，提醒道：“老大，这人好像就是地下城的主人。”

一瞬间，裴厌敏锐地察觉到白发男人气息暗沉了下来，就连整个会场的温度都好像跟着降了好几度。

他直觉，这人很危险。

现场竞价到最后的两人也有些迟疑，这男人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钱又能上二楼，其身份地位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

他们犹豫害怕，裴厌可不怕，他举起号码牌，“六十亿。”

会场寂静无声，纷纷朝裴厌投来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裴厌坦然接受，本以为会有一场金钱上的恶战，结果那位白发男人并没有与他竞争，裴厌很顺利地赢得了人鱼的所有权。

他跟着工作人员去结算价款，让他们将胸链送至家中，然后前往后台取货，许昊夏绪则拿好属于自个的物件。

裴厌行至铁笼前，原本蜷缩在里面的人鱼立刻开启警戒攻击状态，他脚步立刻停顿，然而下一秒人鱼漂亮的脸上浮现一丝茫然，他微微耸动几下鼻尖，不确信地盯着裴厌看了几眼，然后缓缓靠近。

电流已经被切断，人鱼就算碰到了铁笼也不会有事，他伸出蹼爪试图去触碰裴厌。

夏绪和许昊皆是一惊，喊了声，“老大……”

裴厌抬手，阻止他们的靠近。

只见那只尖利的爪子一寸一寸朝裴厌的脸上挨去，就在触碰的瞬间，一道凉风袭来，裴厌感觉有人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腰往后扯，他整个人全须全尾地紧紧靠在来人的怀里。

而人鱼脸色陡然一僵，立刻伏下身子，呈现一副畏惧的姿态。

裴厌蹙眉，立刻反身用手臂将人压制住。

而来人则顺着他的力道连连后退，直到撞到墙面。

“是你？”裴厌冷声道。

来人正是拍卖现场那位白发男人，他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举起双手，“裴指挥，别这么凶嘛。”

拍卖会开在他的地盘，他知道自己的名号也很正常。

裴厌没松手，质问他，“你不会还没对这条人鱼死心吧？”

“怎么会呢。”男人放下手，笑道，“我只是听说人鱼残暴，害怕裴指挥受伤特意来瞧瞧罢了。”

裴厌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男人脸上笑容更深了，只是那双眼底却毫无笑意，甚至可以用冰冷来形容。

他看向铁笼子里十分安分的人鱼，不答反问，“裴指挥打算如何处置这条人鱼呢？”

裴厌松开手，毫不客气道：“关你屁事！”

他不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阴郁潮湿，总感觉他上一秒和你笑眯眯，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撕咬你的喉咙，将你拆吃入腹，饮血吃肉，最后吐得连骨头眨都不剩。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一个人类身上感觉到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像是从一群猛兽中浴血厮杀出来的一样。

这种人太过危险，必须得远离。

男人愣了下，似乎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裴厌转身朝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几句话，虽然小，但是他还是真真切切听到了。

裴厌说的是，“请帮我把这条人鱼放回大海。”

男人像是松了口气，慵懒地环手倚靠在墙上，直勾勾地盯着裴厌的背影，“裴指挥，您花这么大价钱买条人鱼就是为了放掉吗？”

“你很闲？”

裴厌侧身，不躲不避和他对视，不耐烦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男人眨巴眼睛，“没有啊。”

裴厌嗤道：“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学小孩眨眼，怪恶心的。”

男人：“…………”哥哥，可是我之前每次朝你眨眼撒娇，你看起来都很受用呢。

此人正是套了层马甲的谢遇。

裴厌懒得和他继续扯下去，带着夏绪和许昊准备离开，被谢遇伸手挡住。

裴厌撩起眼皮，不语。

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

谢遇没出声，而是摘下手套，不容反抗地牵起裴厌的手，轻笑了声，在裴厌的手背上印上虔诚一吻，然后抬眸看向他，弥漫着点点星光，“裴指挥，下次再见。”

裴厌：“…………………………”

手痒，想打人！

可是看着那双眼睛，他就幻视自家小可怜，一时之间下不了手。

不过，他可以摘他面具啊。

手刚伸出去，就被男人轻巧躲开，转到身后，暧昧地凑过来，白色的发丝掠过他的耳边，“裴指挥，偷袭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裴厌迅速反身朝他踹去，结果被谢遇握住脚腕，眼神顺着他的小腿流连至他的脸，轻笑：“看来裴指挥对我敌意很大。”

裴厌喝道：“放手！”

谢遇听话放开，欣然地接受裴厌凶狠的瞪视，然后看着他嫌恶地擦拭自己的手背，那架势恨不得将刚刚被亲吻过的地方磨掉一层皮。

实在气不过，裴厌怒道：“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说完，他就带着夏绪和许昊径直离开。

几人一走，隐匿在暗处的老者出现，“王，他就是……”

谢遇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老者立刻闭嘴。

…………

车内

许昊小心翼翼道：“老大，你是不是认识这地下城的主人啊…”

“我怎么可能认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和他见面。”裴厌打着方向盘，脸都气黑了，“要不是看那是他的地盘，我指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竟然敢调戏老子！”

许昊：“……”

其实看刚刚的架势，您好像也打不过他，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老大生气还是得哄的。

“老大说的对，再见一次我们就打死他！”

后座夏绪的目光虽然看着两人，但思绪已然跑远。

不是说地下城的主人阴鸷残暴嗜血成性吗？

怎么如今一见，倒是出奇的好说话，只不过为人十分轻佻，特别是对裴指挥……

…………

另一边

地下城的工作人员开车运送人鱼。

到了海边，两人将笼子从车上搬下，刚准备打开放归的时候，一群携带枪械的壮汉拥了上来，二话不说将他们击毙。

来者不善，人鱼立刻不安了起来，蹼爪握住铁杆，企图挣开个豁口。

但哪有那么容易！

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青年缓缓从人堆里走出来，他淡漠地看着笼子里努力逃脱的人鱼，拿起麻醉枪迅速射入他的尾巴。

察觉到痛感，人鱼浑身的鳍瞬间炸开，躁动不安地甩动着尾巴，铁笼都有些支撑不住，但几秒后它又逐渐平静下来，最终陷入昏迷。

青年全程围观，没有任何情绪，他将枪交给附近的壮汉，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