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其余两个人纷纷朝许肆看过来。

许肆被两个人看着，心里开始打鼓。

“我、我家在学校附近，步行大概十五分钟的样子。”

乔堇随即弯起眸：“那就靠你带路了。”

“好。”许肆心里松口气，还好他们两人没有细问。

一路上碰见不少丧尸，就连进了小区也是如此。

但或许是因为有乔堇的原因，丧尸没有攻击一行人。

许肆带着路，心情降到谷底。

看样子这里已经没有幸存者了。

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许肆垂着头看不出神情。

楼内的电梯已经荒废，好在楼层不高，三人直接爬上六楼。

智能锁亮起灯，许肆盯着门把手看了许久。

滴滴两声，开锁成功。

许肆的手却停在门把手上没有下一步动作。

季巍见状以为是她又担心会出现什么东西，上前一步道：“我来开吧。”

开门瞬间许肆仿佛感到明显的心跳加速。

门后寂静无声，乔堇则是从季巍背后探出头，借着月光往室内看了一眼。

客厅空无一人，放眼望去井井有条。

就连餐桌茶几上都干净的不像话，唯独餐桌上花瓶里枯萎的花垂着头，洒落的花瓣落到纸张上。

视线望去就能看见被压在花瓶下的信封。

许肆愣在原地，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幅样子。

房间里空空荡荡，整齐叠放的被子根本不像末世该有的样子。

就连自己房间的书桌也一干二净，只落了厚厚一层灰。

转一圈发现所有房间除开灰尘堆积，其余还真有了点民宿的样子。

许肆深吸一口气，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回头：“你们看看你们要不要睡床？”

乔堇倒是不客气，勾着唇直接点头：“我睡。”

许肆这才带起一个笑容：“那我稍微收拾一下。”

“我帮你。”季巍总觉得太麻烦许肆，上前帮着她清扫灰尘。

收拾时，房间的灯光打开，两人皆是一怔。

回头就发现乔堇靠在门口笑眯眯看着两人：“加油，那我就等你们好消息了～”

活脱脱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乔堇说完就去瞎逛悠了。

来到客厅沙发边，拍拍灰一屁股坐下。

小欧在这时出来坐在乔堇腿上望着四周道：“没想到她家里竟然这么整洁。”

之前听说许肆考完试就踏上旅行，应该没空管家里才对。

乔堇环视着屋里的环境，打个哈欠往沙发上倒：“她没回来过，不是她收拾的。”

小欧随之没站稳，一坨白色摔倒在沙发上，起身甩甩身上的毛有些疑惑。

下一秒就听到许肆的声音：“乔乔你怎么睡那里啊，沙发上全是灰尘。”

“房间里的床收拾干净了，困的话去那里睡吧。”她看到乔堇靠在沙发上一惊，赶快拉她起来。

季巍也从房间出来：“那我去隔壁了，你们早点休息。”

许肆冲季巍微微鞠躬：“谢谢季叔，晚安。”

等乔堇收回异能，整个屋子再次陷入黑暗。

躺在床上闭上眼，许久乔堇在黑暗中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身旁的小欧察觉到什么动了动：“乔乔，刚才那个是……”

许肆？

话还没说完，乔堇一只手臂将小欧揽进怀里，眼睛并没有睁开。

“诶诶诶、你不管吗？”

“管什么？”乔堇懒洋洋翻个身没有下一步动作，“她自己的家事她自己可以解决。”

小欧：“你就不好奇啊？”

“……”

乔堇过了会儿一口气坐起，最终抱着小欧出房间。

黑漆漆的客厅没有人，几缕月光洒进阳台照到人身上形成阴影。

许肆手里拿着一道信封，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握着信纸的手逐渐握紧，纸张发出哗啦声响在寂静的黑夜过于突兀。

最终许肆缓缓蹲下，将头埋进臂弯。

乔堇就站在她不远处，看她无声哭泣。

这明明是一个很容易被发现的距离，应该被发现的。

小欧站在乔堇肩上看着这一幕莫名窒息：“头一次看到她的情绪这么崩溃诶……”

乔堇沉默会儿闭上眼：“压抑太久了吧。”

直到回家那一刻，挤压已久的情绪终于才爆发。

那封信估计从开门的那一刻许肆就已经看到了，只不过只有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打开。

一声叹息，许肆这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她很快擦了擦眼，回头看着人有些惊讶：“乔乔？”

手上的信纸下意识藏在身后，乔堇走到许肆身边就当没有看到。

“是我吵醒你了吗，”许肆挤出一丝笑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应该小声一点的。”

乔堇轻轻应声：“没事。”

许肆没有说话，两人一同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乔堇撸着小欧，很不经意道：“信上写了什么？”

心里瞬间一紧，许肆看向乔堇，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爸爸妈妈留下的，不是什么大事。”许肆看似轻松笑笑，将信里的内容简短至极。

乔堇盯着许肆看了会儿，点点头没有细问。

气氛又安静下来，许肆犹豫片刻问道：“乔乔，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无厘头的问题，乔堇重新看向许肆，这次的眼神带了一丝探究。

许肆连忙解释：“就是突然问问，感觉一直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

“感觉我一直在跟你和季叔添麻烦。”

乔堇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直接否决许肆的话：“我都没说麻烦，那就不是麻烦。”

许肆微怔：“感觉、突然有点想不通。”

乔堇：“？”

“就是、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好呢……”

明明她什么都不是，也没有什么能力去回报。

许肆始终不明白，乔堇这么强大一个人，为什么——

“有嘛？”

乔堇突然打断许肆的思绪，歪了歪头又点点头：“你这么说那就是吧。”

许肆看着乔堇的侧脸，后者忽然转头，两人的视线交汇。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乔堇只是开口：“那你说我对你好，那就享受好了，为什么要有负担？”

“我又没有想过让你回报。”

两人对视，乔堇的语气带着些不解，但解释得还算认真。

许肆愣片刻，下意识回复：“因为双向奔赴和付出，才有意义啊。”

反应过来说了什么，许肆抬起手想要解释：“不是说反驳你、我只是……”

“你认为的奔赴和付出是什么？”

乔堇勾起唇，“我还挺好奇的。”

许肆：“啊？”

“好好干吧，想回报就赶快跟上我。”

踮起脚拍拍许肆的头，乔堇的笑容映在许肆瞳孔中。

四目相对，许肆望着乔堇：“那你等我变强。”

乔堇：“你还是第一个让我等人的。”

许肆挠挠头道：“主要是你太强了，好像什么都不怕。”

从两人相遇那天开始，许肆的记忆里好像就没见过乔堇怕什么东西。

她好像跟平常人不太一样。

脑海里回想起今晚乔堇看到变异蟑螂的神情，完全没有看到有一丝害怕。

乔堇没说话，随后看向黑夜：“见多了就不怕了。”

以为许肆说的是今天遇到的蟑螂，乔堇只是简单回答一句。

之前做任务时还见过比这更恶心的虫族，看到今天这个蟑螂也就没什么情绪了。

许肆看着乔堇的侧脸，想透过她的神情了解乔堇的真实经历。

“乔乔你真的……”

“嗯？”

许肆望着乔堇眼里像是盛满星光：“你真的是我很想成为的一类人。”

乔堇略微歪头：“？”

“为什么？”

许肆：“就是觉得你很厉害，各个方面都是。”

自信、独立、强大……

这些都是自己不曾有的。

“你也可以很厉害。”乔堇看着许肆，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面前人说这样的话。

“有这个功夫，不如去成为你自己。”

毕竟，别人有什么好成为的？

乔堇耸耸肩，那是最没用的东西。

许肆微顿：“也是。”

要是自己能有这么通透就好了——想到这里，许肆摇着头，自己真的还远远不够。

在阳台上站了够久，乔堇打个哈欠：“困了，回去睡觉。”

许肆这才反应过来乔堇又陪自己待了好久：“抱歉抱歉，我们回去睡吧。”

重新躺在床上，许肆依然没有什么睡意。

脑海中的思绪不断翻涌，但却又不敢有什么动作。

忽而，自己身旁的人出声：“明天回民宿。”

许肆有些惊讶乔堇还没睡，感到突然：“明天？”

“嗯，有点事要办。”乔堇没隐瞒。

小欧刚才一直和自己沟通，果然还是得回去一趟。

对此许肆没有多问：“好。”

“明天什么啥时候走，跟季叔说吗？”

乔堇只是裹紧身上的衣服：“睡醒就走。”

至于季巍……

乔堇将半张脸陷入衣领当中，因为困意语气很轻。

“明天你去说。”

-

“现在就走吗？”

虽然知道乔堇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但大早接触到这个消息季巍还是反应了好一会儿。

乔堇伸个懒腰：“嗯，玩的也差不多了。”

“季叔要和我们一起走吗？”许肆向季巍邀请。

“我？”季巍倒是没有任何犹豫，“我就不一起了，可能继续回派出所吧。”

许肆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返回的路上安静如斯，每个人似乎都暗藏心事。

昨晚之后气温似乎骤降，导致现在白天也没有好转。

好在这一路遇见的丧尸不多，三人安全到达派出所门口。

季巍在这里停下脚步：“那就这样吧。”

“我就不继续送了。”

季巍在前方转身，冲两位女孩笑笑。

乔堇点点头，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

“季叔，之后你都一直待在派出所吗？”许肆却在这时问道。

季巍想了想：“估计是，偶尔可能出门巡视吧。”

“说不定，还能遇到新的人。”

想到这个季巍笑了笑，“说来还得谢谢你们俩呢。”

许肆：“谢我们？”

“说来也怪不好意思，其实我以为我不会在遇见幸存者了。”

每天都是起床，巡视——对着一尘不变的街道和破烂不堪的辖区。

城市的废墟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仿佛被这个地方所抛弃。

“我甚至都在想，我要不要走远一点，干脆去投奔基地算了。”

季巍自嘲笑笑，随即看向乔堇两人：“但好在遇见你们，至少我想清楚了我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季叔……”

许肆听罢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害行了，你们不是还要回去吗，快走吧。”

季巍不喜欢分别过于伤感，拍拍许肆的肩：“去吧，毕竟路途还挺远的。”

乔堇应一声，转身：“走了。”

许肆也朝季巍挥挥手：“季叔再见。”

“再见。”

季巍笑笑，朝两人微微颔首示意。

远行的影子逐渐拉长，季巍身侧的拳头悄然紧握。

“诶，你们两个——”

“季叔？”

许肆听到后回头，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没事，一路平安。”

终究还是扯起唇角挥了挥手，他声音很轻。

季巍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两个女孩的身影愈来愈远，直到完全消失在拐角。

呼出一口热气，季巍转身，看着残破的门口有些恍惚。

仿佛自己就是做了场梦，梦醒之后什么也没有改变。

熟悉的断壁残垣，熟悉的混乱不堪，这个地方最终还是只剩下自己了。

“季叔！”

转身之际，季巍听到声音时瞳孔骤缩。

高大的身影肉眼可见僵硬，带着些不可思议回头，正好对上许肆熟悉的眼眸。

季巍张了张口：“你……”

她还喘着气，没忘向季巍扬起笑容。

“我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