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千面相——不言

“这是万象阁的法宝,怎会在你身上?”

“我一早便发现你有问题,在试炼中不知你对石碑做了什么,之后我们便来到了这一处秘境,何况这里还有你的画像,方才那位老人为何唯独认识你,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冰冷的剑锋贴着云霁的脖颈,很快就将白皙的脖颈压出了一道血痕。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我不明白。”云霁轻轻抬手挑开了剑尖,“我并没有对石碑做什么,并且也同样被困在了这里。”

“我为何会到这里,并且这里为何会有跟我有关的东西——”他抬起眼,冷冷的与渡妄对视,眼睛里不掺杂丝毫的感情。“这应该问九天宗吧。”

在金阙城的时候九天宗和琉璃宗联手陷害应无赦,并设计将自己送到过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当年那个发生了灾难的村庄会出现在试炼场上,这应该只能问九天宗。

他俯下身去捡起倒扣在地上的书,“况且谕世录又不是九天宗的东西,在我这里有什么稀奇吗?”

云霁现在的脾气变大了不少,对九天宗也颇有意见,他师尊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一只揪着他不放?

渡妄拧着眉,“你什么意思?”

“这是九天宗举办的试炼。难道我能动什么手脚吗?”

云霁看着手上的书,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好像被那个老人拿过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指尖刚将书页掀开,那古籍竟如流沙般在他手中湮灭,化作一捧簌簌而落的飞灰。

就在这尘埃旋起之处,一抹金色灵光骤然窜出,直刺眉心。

只感觉额间好像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泛起一丝短暂的酥麻,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揉了揉额心。

一点金芒在他额间闪烁了一下,旋即隐没。

看着这幅画面众人皆是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古籍中贮存的法力被他吸收走了?”

“这是谕世录啊!是天道赐下的东西,法力也是上古神力,怎么能被他……”

渡妄更是死死蹙起眉,“你到底干了什么?这个是宗门至宝,非你一人之物,你怎能私自占有?!”

云霁面对此等状况更是懵。

可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贺岁飞身抬脚将渡妄手中的剑踹飞,一把将云霁拉到了身后。“九天宗仗着人多欺负人。”

渡妄几人对视一眼,随后五道身影同时挥剑,手中法剑交织出淡蓝色光网,直直向着云霁铺盖下来。云霁此时来不及想别的,手腕一翻扬起长鞭啪的一声甩在了光网上,这一下便震得五人手臂发麻。

渡妄面露震惊,“此等灵器?!你到底是何人?!”

云霁手握长鞭猛地翻身回绕,瞬间迸发的灵力顷刻间将阵法抽出了一道裂痕,几人皆是不可置信。

这几位都是九天宗同一辈的佼佼者,更别说为首的渡妄,是清衡仙尊的亲传弟子,天资绝佳,这几人布下的阵应当是天罗地网,还从未失过手,怎可能轻易就被破了?

这灵器是什么来头?

顺着这道裂隙,贺岁贺柳迅速上前,银爪撕裂空气,两人生生用手扒着缝隙的两端,以蛮力生硬的撕扯开。

用手。

这一下更是给几名九天宗弟子带来了莫大的震撼。

这两人又是哪来的?!

云霁长鞭灵蛇一般顺着缝隙钻出阵法,回卷缠住某一名弟子的脚腕,猛地拽向一边,天枢位破,剑网顿时暗淡渐消。

贺岁贺柳两人趁机扑上去和几人赤手空拳的打到了一起,阵法再也聚不起来。

渡妄见此情景眼中战意更胜,长剑似是感到了主人的意志,符文逐一亮起,云霁的长鞭在近战并不占优势,一味的拉开距离,可渡妄眼中的怒火愈燃愈烈。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云霁却逐渐察觉到了不对,渡妄的一招一式狠厉非常,明显是冲着他的命门来的。

这场打斗已经完全超过了原本的程度,贺岁的手臂被一刀砍出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涓涓冒出,眼睛瞬间变得猩红,唇角也冒出了獠牙,他低头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眼神暗了暗,瞬间覆盖上了戾气。

兽类是很直白,很敏感的,他们很容易便能分辨别人对你的善意和恶意,哪怕是一丁点,他们都能察觉的到。

这些人想要他们死。

狼发出危险的低鸣,锐利的眼神锁定围攻者,身体后倾,做出捕猎姿态。

云霁越来越感觉不对,这场打斗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贺岁被激怒,带着撕咬的姿态朝着一名弟子猛扑过去,云霁心道不好,即刻甩出长鞭卷主那名弟子的身体将他拖拽过来。

贺岁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从这场诡异的打斗中清醒了过来,周身一片死寂。

枯叶飘扬着落在了血泊中,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凝固了。

云霁站在原地,垂着的手正在颤抖。

他收了法器,长鞭从那名弟子的尸体下钻出,收回。

他只是想帮他躲开,可拉扯途中长鞭忽然不受控制,拉着着那人撞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崖壁上的锐石。

头部被生生贯穿,身体被盯在崖壁上,血沿着岩壁蜿蜒流下,聚成了一片血泊。

无力回天。

渡妄缓缓转过身,周遭的光纤仿佛被他周身散发的气压吞噬,脸上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冷意。

“抱歉······我没想——”他连说话声都在颤抖。

“住口!”

他缓缓逼近,“这笔账我记下了,出去后我定要你偿命。”

他转身,离开,其它几名弟子分明是不服,却只能跟着他离开,他们看向云霁的眼神是愤怒,却好像还含着泪光,有人最后留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那名子弟的身体放下,施法将他化为尘光装进了一个瓶子里。

云霁看着他走远,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

张开,握紧,再张开······

风吹过来,将血吹散,他还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新鲜血液特有的,甜腥的铁锈味。

一旁贺柳将贺岁推了过来,贺岁低着头向他道歉,云霁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于是手覆上去为他治疗。

这是他自己的错。

他好像每次使用了法术都会发生不好的事,他的强大会总会伤害到别人。

他不想被控制,不想被控制着杀戮,所以极力的去避免使用法术。

可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回去的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贺岁看着云霁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生怕他生气。

遥遥忍不住开口:“打斗受伤死亡都是难免的,况且是他们先动的手。”

“是我的错。法术既然练的不精,就不该使用。”

“也不是这样……”

云霁见贺岁肩膀垮着,蔫的像只闯了祸又怕挨骂的小狗,于是摸了摸他的后背安抚,“还疼吗?”

贺岁抬起头时的眼睛看起来委屈极了,咬着唇摇头,云霁有点心疼,“谢谢你替我出头,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剩下的事我们等出去后再说好么?”

云霁将他哄好,贺岁撅着嘴抓着云霁的手臂靠在他身上,用他的袖子擦眼泪,还委屈的告状,“我哥说我闯了大祸,你会很生气。”

“不会的,你没有闯祸。”

一旁的贺柳一言不发,脸色发青。

遥遥不知不觉落在了最后,西垂的日光将几人的影子斜斜的拉长,那几个人不知道杀了九天宗弟子会有什么后果

可她知道

九天宗这次送进来的弟子可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不知宗门拿了多少天才地宝精心培养出来的,耗费的金钱不说,耗费的精力不说,光是作为第一大宗门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让自家的弟子被外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随便杀了。

这么大的耻辱怎可能轻易放过云霁。

他又没有什么靠山,九天宗想解决它甚至都不用动手。

更何况以渡妄为首的这一队是清衡仙尊门下的弟子。

他会被报复的。

回去的路上又不幸遇见了九天宗一行人,他们之间的气氛明显的低沉,甚至有几名弟子眼眶都是通红的,渡妄下颌绷紧,没有多看云霁一眼,云霁和他擦肩而过。

然后低声很轻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

几人回到村庄里的时候被村庄邀请过去商议葬礼的事,小小的一间房内只摆放勒一个木桌,聚集了这次所有进入试炼的修士。

随后门被推开,拐杖声响起,村长缓缓步入进来。

他抬眼扫了一遍众人,随后缓缓开口,“葬礼在后日村西举行,届时请各位务必到场。”

村长朝着众人弯了弯老朽的腰。

渡妄皱了下眉,紧紧盯着村长的眼睛。“我们有必须要去的原因吗?”

而村长显然在回避,云霁却发现了,他的状态很奇怪,表情僵硬到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每一个动作都迟缓至极。

那双眼睛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灵魂正被囚禁在躯壳深处。

手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着蜷起又强迫自己伸开。

他答非所问的喃喃低语,“后天……村东有满月宴……要去看看……去看看吧。”

渡妄轻易便能发现他话里的矛盾,“都是同一天,去了葬礼便不能去满月宴,你到底想让我们去哪个?”

他只哆嗦着摇头,什么都没有回答他。之后再问任何问题也都不再回答了。

云霁向前走了半步,下意识想去问点什么。

“逆天者,不能言。”

额间一痛,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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