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区区中心最昂贵的一家复古餐厅内,张凌坐在临窗的位置不安地等候着。
这家餐厅她来得不多。
张凌面前的牛皮卷上是各式各样的菜品,价格高得离谱,几近天价。但她不常来不是因为昂贵,而是简单的因为规矩太多、太难预约。
这间餐厅位于A区最为繁华的地段,白日可见天边梦幻的云层,夜里能欣赏华灯初上的夜景。
顶层的旋转花园,更是只开放给有权有势或者享有盛名的人物用餐。
托盛遇母亲的福,张凌第一次来到顶楼吃饭。
她们约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张凌提早了三个小时到达这里,水都喝了好几杯。
不知道为什么,张凌特别紧张。
她在光脑上见过梦源的海报。画面中一女子肤白胜雪,美若神女,优雅地靠在美人塌。神情慵懒而妩媚,勾人于无形。
盛遇的相貌多半是继承于母亲,所以生得唇红齿白甚是好看。
尤其是他微微脸红的样子,透白的肌肤染上淡粉,卷翘的睫毛轻轻下垂,实在惹人怜爱。
张凌对着空气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一旁的服务生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凌想起了盛遇在能源屋中的样子,那时的他,宛如一现的昙花,美得惊心。
“你好,抱歉,我来晚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她的思路。
张凌猛地回过神,眼前赫然站着一名身姿绰约的女性Omega。
“您,您好。”张凌紧张到结巴,“我也是才到,您坐您坐。”
梦源优雅地微点头,抚平淡蓝色的裙摆,在张凌的对面坐下,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凌凌,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当然。”张凌受宠若惊。
她能感受到梦源的善意,心里放松不少。
梦源轻笑,“那就好。凌凌,你点餐了吗?”
张凌手里还无意识地拿着牛皮卷,听罢连忙递给梦源,“因为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还没有点。”
梦源看出她很紧张,于是微笑道:“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就是来看看小遇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不会为难你的。”
张凌听到盛遇的名字,有一瞬间的沉默。
握着牛皮卷的手收紧。
但很快,她再次扬起一个笑容,“那希望不会让您失望。”
梦源扫过她的手,淡笑道:“不失望,我很喜欢你,你比重山好多了。”她询问了张凌的意见,点了一套店里的招牌菜。
等待的间隙,张凌小心开口:“梦源姐,重山是?”
听到她的称呼,梦源的眉毛稍稍抬起,调侃道:“叫我姐吗?那你和小遇可差了辈分喔。”语气稍扬,显得孩子气十足。
张凌连忙改口:“啊,那,阿……阿姨。”
梦源笑而不语。
等侍者将精致的菜品一一布上,才缓缓开口:“重山,是我丈夫为小遇挑选的“妻子”,一个听话的beta。”
张凌拿碟子的手一顿。
“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小遇很喜欢你。”梦源细白的手指拿过一旁的筷子,神情温柔,“他从小就背负着alpha的枷锁,一直都不自由。我很高兴能有人让他快乐。”
很小的时候,盛遇还是一个爱笑爱闹的孩子。他喜欢和秦怀北他们一起四处冒险,也喜欢在画本上面涂涂画画。
唯独,就是不喜欢机甲。
盛辉为了让他能够在一众优秀的机甲师中脱颖而出,停了盛遇所有的其他活动,每日将他关在训练场内练习操作机甲。
盛遇哭的时候,她不是不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虽然她挣得多,但在传统的观念里,妻子是要顺着丈夫的。
结束晚餐时,梦源拉着张凌的手,诚恳道:“凌凌,我知道小遇爱你,不然他不会想要生下你们的孩子。”
“所以请你救救他,不要让他的人生,再活得那么痛苦了。”
夜里。
盛遇坐在靠椅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现在是初秋,夜里有些凉。
少年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孕服,他的肩膀非常单薄,锁骨深陷,但肚子已然显怀。
窗门微开着,有夜风吹入,撩动男生的衣摆。明明是怀着孕,盛遇却像是更瘦了。
他苍白的脸颊微微凹陷,肩膀无力地微缩着,以前从容淡定、高傲不屑的神态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洞的表情。
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高瘦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重山看着窗前坐着的盛遇,面上还算平和,但心里却激动不已。
终于,盛遇要是他的了吗?
重山当然知道盛遇是Omega,他从小就暗恋他。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盛遇从小到大看谁都是一个样子,他实在琢磨不透盛遇的心思。
这下可好,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重山一步步靠近窗边的男生,尽量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道:“小遇,你在想什么呢?”
听见重山的声音,盛遇连头都没有回,只是轻轻闭上眼。
心里蔓延出无限的悲哀。
重山走到盛遇的身边,抬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被男生狠狠地挥开。
“别碰我,滚!”盛遇的声音嘶哑绝望。
被如此对待,重山也不气。
他痴迷地望着盛遇的侧脸,每一个弧度都是他梦里的样子,那么美丽而惑人。
他的视线顺着男生的脸下移,最后落在他怀孕的肚子上。
心里暗骂一声。
他恨盛遇不好好爱惜自己。不过说出的话却很温柔:"你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是怀孕了胃口不好吗?"
盛遇扯了一个轻蔑的笑,说出的话直指重山的痛处,“我怀着张凌孩子,你竟然还想娶我?不恶心吗?”
他故意侧头,露出颈后的腺体。那是被标记后的深红色,彰显着他已有所属。
重山强忍怒气,安慰自己,能娶他就是赚了,总比碰都碰不到他要好。
“没关系,等婚后生下这个孩子,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拥有属于我们的。”重山微笑。
他会想办法说服盛辉切除盛遇的腺体,反正beta也无法标记Omega,到时候再把这个孩子送出去。
盛遇就完全是他的了。
“你做梦!”
盛遇气到浑身发抖,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处于低营养状态,十分脆弱。
重山连忙扶住他,帮他顺气,“你不用着急,我又不强迫你,我们慢慢来。”
都等了十几年,不差这几个月。
盛遇用尽全力想要挣开,可力气所剩无几,只能被重山牢牢握住手腕。
他气得眼眶泛红,几欲落泪,心里生出怨怪。
张凌,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呢?
盛辉跟他说,他以机甲部门的名额和张凌做了交换。最后张凌同意了,放弃了他和孩子,选择了A区机甲部的录取通知。
盛遇不相信,所以一直在固执地等待。
期待张凌会来找他,带他走。
重山看着盛遇苍白柔弱的脸,心里的冲动愈发汹涌,他最爱盛遇这副模样。就像小时候他故意抢走盛遇的玩具,盛遇无助哭泣时的样子。
脆弱,无助,像是需要依靠他人才能存活的菟丝花。
他强压下想把盛遇扣在怀里的冲动,克制道:“你好好养身体,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罢,仓皇离开。
盛遇失力靠回座椅,瘦削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的精神十分萎靡。
他垂头看着自己一日高过一日的肚子,蓦地,有清澈的水珠划过他的脸颊。
“凌凌……”
盛遇喃喃道,“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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