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系统497一直处于担忧东窗事发的焦虑之中。

哪怕纪清斜再三保证跟它保证，不会出问题也没有什么用；以至于系统497每天在纪清斜睡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催促纪清斜快些和温念签好合同，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偏偏，纪清斜每次都用“再等等”、“时机还没有到”敷衍它，搞得系统497心里颇有怨念。

直到某一天早上纪清斜接到了宋导的电话，这才终于松了口。

系统497兴高采烈地帮纪清斜发消息联系了温念。

温念这些天也一直在等纪清斜的消息。碍于之前纪清斜的态度不复从前那般热情，还有一点温念说不出的奇怪，所以这些天他虽然等得十分焦急，但是却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发消息催促纪清斜，就连郑康盛想要旁敲侧击一下，都被温念按了下来。

所以在接到了纪清斜发来的、一板一眼的通知消息后，温念也顾不上消息的措辞太过公式化，立刻迫不及待地就赶来了。

只是，在他看到了合同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一点一点凝固了。

“这……”

温念攥紧了合同的边缘，举着合同的手臂微微颤抖，“小赵总……”他艰难地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语气干涩，“这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

为什么合同上写的角色并不是他以为的“少将军”，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他自己去试镜都大概率能够面上的边缘小角色？！

【来了来了！】

系统497正在纪清斜的脑海中惨叫。

“别着急……”纪清斜坐在沙发上，正在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沏茶。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优雅，还充满了古韵气质，但是系统497却完全没有欣赏的意思。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它担心的这一幕还是发生了——

主角他不满意宿主提供的角色！

任务要完不成了啊啊啊！！！

纪清斜无视了脑海中的吵闹，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一眼温念，“‘弄错了’？”

“你觉得哪里弄错了？”

温念磕磕巴巴道：“合同上怎么，怎么会……会是这个角色？”

“哦？”纪清斜放下了茶壶，不紧不慢地靠在了沙发背上，明知故问，“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角色？”

“那当然是少——”话才出口，温念迅速反应了过来，把嘴边的话紧急咽了回去。

不能说……

温念暗暗攥起了手指，咬紧了牙关。

否则就证明了他之前来找赵清斜要角色是别有目的，也和他之前说的“因为小赵总了解他、知道什么样的角色适合他”的话相悖——

那是在打他和赵清斜两人的脸。

所以……不能说。

但是温念又不想要这个垃圾角色，只能勉强对着纪清斜笑了笑，“没有弄错，是我搞错了……”

“小赵总，我能把合同拿回去给公司看一下吗？毕竟签合同前要先经过公司那边……”他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虽然在场的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这可不行啊……”纪清斜露出个有点为难的表情，“刚才我接到了剧组那边打来的电话，今天是最后期限了，我今天必须把合同送过去。”

“不过……”纪清斜看似很好说话地补充道，“你如果不想要这个角色也没有关系……”

“最近还有挺多小公司联系我，想要买下我手里的这个角色，你要是不喜欢，我等会就打电话联系他们……”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温念赶紧阻止了纪清斜掏手机的动作，露出笑容陪笑道：“我怎么会看不上小赵总给我的角色？！”

“我只是……我只是……”温念灵光一闪，“只是出门前，经纪人让我签合同前打电话和他报备一下。”

“所以小赵总，我能先去和经纪人打个电话吗？只要十分钟就行……”

“去吧……”这一次，纪清斜倒是十分大方地点头同意了，徒留……系统497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尖叫。

【完了完了完了……】系统497碎碎念着：【第一个任务要完不成了……】

温念的经纪人一定不会同意的！

“你放心……”

纪清斜还是那副系统497深恶痛绝的、不紧不慢的样子。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

走廊的角落里，温念拨通了郑康盛的电话。

“郑哥……”温念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赵清斜手里的角色根本不是少将军，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角色。”

“是我们弄错了……”

“什么！？”郑康盛也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怎么会这样？你确认没有弄错？！”

“我怎么可能弄错？”温念原本就因为角色的事满心烦躁，现在还被郑康盛质疑，原本还算平和的语气也维持不住了，“我亲眼看到的合同，白纸黑字，怎么可能会弄错？！”

“好好好。”郑康盛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赶紧安抚温念，“我知道了，你先别急，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先打听一下……”温念深吸了一口气，“组里还有没有别的角色……”

“我知道了。不过……”电话另一头的郑康盛也不得不先给温念打预防针，“你也别期望太多，现在这个时间点，估计哪怕有剩下的角色，也不是什么好角色了……”

“我知道。”温念攥紧了手机，他已经提前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小角色也没关系。”至少同样的小角色，他不用欠赵清斜。

只可惜，等再次接到郑康盛电话的时候，温念才知道自己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充分，“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已经不再对外试镜了？！”

“是啊！”郑康盛的声音里也满是烦躁，“说是角色都已经定完了。”

说着，他不自觉地埋怨上了温念：“当初我就说了让你做两手准备，你偏偏不听！”

温念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当初在得到了赵清斜的承诺之后，因为赵清斜那边迟迟没有传来让他签合同的消息，郑康盛曾经提过让他做个两手准备。

但是温念拒绝了。

因为他觉得一旦“两头吃”被赵清斜发现，哪怕只是打听消息都是对赵清斜的不信任，原本已经到手的角色可能就直接飞了，得不偿失；再加上，如果最后两头都拿到了角色，最后势必会得罪其中一方，温念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郑康盛也是因此被说服了。

毕竟，虽然这些天赵清斜好像变得有点陌生，但是赵清斜以往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让他选择信任对方。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赵清斜虽然还是说话算话地给他们送来了角色，但角色却完全不是他们要的那一个！

郑康盛沉默了片刻，试探着开口：“那现在……”

温念闭了闭眼睛：“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既然《天下》剧组里已经没有了其他空余的角色，他只能和赵清斜签下合同。

剧组他是一定要进的，所以，他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

等到温念再次回来、谦卑地和纪清斜表示他已经和公司报备过了、可以签合同了的时候，纪清斜丝毫不意外。

他看着温念一笔一画地在合同上签好了名，就当着温念的面叫来了同城快递，让快递帮忙送到剧组。

至此，尘埃落定——

温念拿到了他“心心念念想要”的角色，成功进入了剧组。

纪清斜则成功完成了系统497给出的任务。

瞧，皆大欢喜。

系统497:【……】

它还记得温念转身离开时的脸色，实在不觉得对的上“皆大欢喜”这几个字。

【宿主……】系统497有些吞吞吐吐，【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它还是第一次看到主角被坑。虽然事情最后还是按照它预期的发展了，可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纪清斜有些诧异：“我这可都是跟原著学的。”

系统497:【？】

造谣！纯造谣！

它们下发的原著里可没有教工具人坑主角！

见系统497看起来很是不赞同的样子，纪清斜很讲道理：“原著中，温念是不是因为试镜‘少将军’错过了其他角色的试镜？”

系统497似乎有点猜到了纪清斜要说什么，不情不愿地回道:【……是。】

“所以啊……”纪清斜满意地点着头，“我现在做的，和原著发生的，有什么区别……”

原著中的温念也是因为要赌“少将军”的试镜，所以放弃了其他角色，错过了其他心仪角色的试镜；现在的情况，不也是如此吗？温念要赌他手里的“少将军”角色，所以错过了其他角色。

【可你是故意的……】系统497试图反驳。

这一刻，它终于反应过来了，今天一早纪清斜接到宋导的电话时，纪清斜莫名其妙问宋导的那句“其他角色都已经定下来了吗”是什么用意——

他在斩断温念的退路。

因为温念误会纪清斜手里能给他的角色是“少将军”，所以纪清斜就一直迟迟不和温念签合同；直到其他的角色都已经试镜完毕之后，才拿出合同让温念知道了真相。但这个时候，温念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除非他不想进这个剧组，他只能咬着牙接受。

太狠了……太狠了……

这简直是把主角玩弄于鼓掌之中啊！

“系统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当事人偏偏还一副无辜的模样，“不是你们说的，只要结果达成，过程就无所谓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系统497咬牙切齿。它也没让宿主爬到主角头上啊！

就刚才温念在纪清斜面前被狠狠压制的样子，让其他的系统看了，说不好都分辨不出谁才是小世界的主角！

“说起来……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某个“罪魁祸首”甚至还谦虚起来了。

纪清斜看着手机上跳出最新的消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晏同殊的（影帝）身份这么好用。”

如果不是有这位晏影帝的“推波助澜”，试镜也不会结束得这么快，他也就……不会这么快地完成任务。

得要好谢谢人家（的帮忙）才行……

想到这里，纪清斜点开刚发来的那条消息，慢吞吞地回了一个“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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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工具人一号（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