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年你还是不想过生日吗?”
苏时年眼神里写着关心和坦诚,甚至含了羞涩,段昭庭被他看得心软,几乎想自嘲自己刚刚的紧绷。
他认真地看着苏时年,嘴角闪过短暂而深刻的微笑:
“今年会过的。”
苏时年轻轻咬着下唇,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好啊,我就说生日很值得过的。”
气氛陡然变得温馨起来,苏时年原本正襟危坐的姿势也变得更加随意,他整个人身体向下一滑,脑袋就枕到了玩偶熊肚子上。
连带着手机的镜头也变了,镜头压得有些低。
段昭庭抬起眼皮,就看到苏时年蝶翼般流畅凹陷的锁骨,连带着衣襟偏移后露出的瓷白肌肤。
镜头里的人睫毛颤动,似乎是有些疲倦,所以眼皮一搭一搭地掀着,这个视角,他甚至能看得清苏时年的下睫毛。
“苏时年。”
他试探性地叫了苏时年一声,很快,苏时年又换了个姿势和他视频,眼底有些乌青,像是没睡好。
“周三的晚饭地点还选上次那家法国餐厅,行吗?”
苏时年冲他笑笑,“当然行,只要你选的,都行。”
这个时候苏时年脾气软得像是棉花,好像问什么都会说好,段昭庭继续道:
“你不是说,你有一个社交账号吗?”
苏时年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清醒了些,他瞳孔微微放大,鼻翼翕动,整个人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缠动着,露出一丝紧张。
“对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知道段昭庭不搞这些社媒的。
“没什么,随便问问。”
苏时年的反应一如他所预料的,段昭庭心头涌上的悸动又被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替代。
苏时年不想告诉他,他的社媒。
他是刻意的。
……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很早,周二的时候,就下了初雪。
段昭庭早起时,收到了好几张照片,是苏时年发给他的。
“下雪啦!”
他冷着心没回,就这么到了公司,一直忙到中午,等到他再看向窗外时,发现雪几乎都化了。
段昭庭忍到晚上,才给苏时年回了消息:“嗯,我看到了。”
苏时年依旧是给他连发了几条消息,段昭庭那边又陷入了沉寂,苏时年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之前不这样的呀。
段昭庭又不回消息。
就这么抱着段昭庭不回消息的想法睡了一夜,苏时年迎来了和段昭庭约好的周三。
出门前,他还从衣柜里翻出了条藏蓝色的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踩着比昨天厚一些的雪地,苏时年慢慢地走到了校门口,段昭庭来得挺早,他几乎没等,就上了车。
目的地是确定的,吃饭的目标也是提前说好了的,苏时年愣是想了好久,也没想出该说些什么。
他侧过脸去看段昭庭,觉得他黑如点墨的眸子比下雪天还冷。
“昨天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我呀?”
苏时年轻轻碰了碰段昭庭手臂上硬邦邦的肌肉,想要段昭庭能扭过脸来看看他。
段昭庭也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但是眼神没什么温度。
“最近很忙。”
他看到苏时年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颊,矮了口气:
“到那再说,你先睡一会儿。”
苏时年不想睡,他试探地冲段昭庭笑笑:
“我不困,我睡不着。”
“我想和你说话,行吗?”
段昭庭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这样随意地看了苏时年一眼,簌簌的雪落在了车窗上,也融入了段昭庭的身后,衬得他眉眼俊逸出尘。
苏时年觉得段昭庭有一点点生气,但是他不知道原因。
只是看着段昭庭的侧脸,颜控就涌出想要哄一哄段昭庭的冲动。
人都是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的,苏时年一点也不苦恼段昭庭变得这么冷。
反正,他看着段昭庭就能大饱眼福,那让段昭庭开心一点,就当是给他的回报。
想着想着,苏时年往中间挪了些,也靠段昭庭近了些,那股好闻的木香又回来了,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你是不是不开心,所以才没回我消息的?”
“段昭庭,谁让你生气了吗?”
段昭庭漆黑的瞳仁沉了沉,有些不舒服地扭头看向窗外。
苏时年从来没见过段昭庭这样的一面,就像是闹了别扭般,甚至有些赌气的感觉。
赌气,谁让段昭庭这样了,好奇压过了新奇,苏时年扯了扯段昭庭的衣角,他很乐观地笑着说:
“如果遇到什么事了,可以直接沟通的,还是说你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但是谁都会在工作上遇到困难的呀。”
他学医的路上,被骂了好多次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段昭庭,你的工作也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吗?”
终于,段昭庭侧过脸看他了,他似乎有些不悦,甚至严厉:
“不是工作上的事。”
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段昭庭是绝对不希望在苏时年眼里,他是个会因为工作而对他发脾气的人。
何况,这几年,已经没人能在工作上困扰他了。
“那就是有人惹你不开心了,对吗?”
刚刚段昭庭不是太凶,他那点略重的语气和苏时年经历过的怒火完全不能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时年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酸酸的。
段昭庭从来没对他这么冷漠过,就是才相处那会儿,也没带这样的。
他的语调低落了下去,好像这话只是问给自己听的,问完也不没奢求段昭庭回答,默默整理了自己的围巾,然后低下了脑袋。
段昭庭偷偷盯了眼苏时年,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心一下子软了。
是他没控制好情绪,苏时年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想关心他。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和苏时年说开,他自己也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就当是听了高进的话,现在只是半年,还不着急。
苏时年手里的围巾被慢慢抽走,柔软的面料滑过他的手心,带来痒意。
段昭庭低下头,凑得近了些,语气有些讨好:
“刚刚是我情绪不好,语气有点重。”
“我确实在生一个人的气,但我没有想这样和你说话的……苏时年。”
那股熟悉的木香味有些重了,重得他有些晕,苏时年觉得段昭庭贴自己贴得有些近。
他只要轻轻扬起脸,就可以碰上段昭庭英挺的鼻梁,甚至现在,段昭庭漆黑的瞳仁就这样占据了他的视野。
之前那点不算什么的情绪被木香味给卷走了,苏时年现在苦恼的是心脏跳得太快,他都有些喘不过气。
这么近的距离,对于颜控来说简直就是苦练心志的折磨。
他屏住呼吸很乖地很急切地点点头,说:
“嗯嗯,我知道了,其实我没难过,也没伤心,我只是以为你不想理我。”
他轻轻一瞥段昭庭,发现他的眸子还是有点阴沉,于是他鼓励地说:
“要是你能笑一下就好了,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段昭庭被苏时年摸着手腕,像是有股细碎的电流从他的手腕流过他的心田,他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随即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
但是苏时年满足了,他让段昭庭笑,段昭庭还愿意听他的,真好。
“段昭庭,你笑起来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是不是有很多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帅!”
段昭庭变得有些僵硬,他被苏时年看得有些不自然,但又很享受他这样满眼都是他的样子,他摇摇头,语气有些发涩:
“没有。”
他读书时就习惯了特立独行,身边能和他走得近的人很少,甚至一个班里,很多人都没和他说过话。
等到他接手段家,便换上一副沉稳和强势的形象,那些追求者,和他谈的,是生意场里成年人的利益和感情。
苏时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看来他对自己颜控属性的界定还是非常准确的。
如果大学里有个人长着段昭庭的脸,他肯定想去接触的。
“好吧,他们都没眼光!”
苏时年有些愤愤地说。
段昭庭看着他这副样子,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他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没有什么感觉,那个时候,他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会管理公司,而不是学这些书本知识。
至于班级同学,他应该是处在一个孤立全世界,又被全世界孤立的状态吧。
“其实也不是的。”
段昭庭不想让苏时年以为他的眼光很差。
“给我送花的人还是有的。”
苏时年“哦”了声,他当然对自己的审美很自信,再说了,段昭庭是拥有万人迷标签的主角。
“那你收了吗?”
苏时年认真起来了,“他们是高中的还是大学的?”
段昭庭摇摇头说不记得了,苏时年也就不好再问。
下了车,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钻,苏时年裹着围巾,不觉得脖子冷,他好奇段昭庭冷不冷。
可是他还没来的及去细看段昭庭里面穿了什么衣服,手就被温暖的手掌裹住了,段昭庭的手心一如既往的热。
上次来的时候,他们也是牵手的,苏时年还记得,那次是他主动的。
“你的手好热。”
苏时年巴掌大的脸被藏蓝色的针织围巾衬着,尖尖的下巴都埋进了柔润的棉料里,他眸字亮得像是含了盈盈的水,段昭庭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头的碎发:
“是吗?”
被粗粝的指腹摸了摸额头,苏时年脸热了起来,他觉得段昭庭这样子有种不自知的温柔,他很肯定地说:
“对啊,没有人说过你的手比一般人热吗?”
段昭庭喟叹了一声,很轻,他敛下眼睫,盯着苏时年说:
“没有别人,我只牵过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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