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柔软刺

他能怎么办呢?

他什么都干不了。

这几日一直盘踞在章裕年心头那种无序的失控感再次袭来。

章裕年看着林雀的表情,心里有一个声音说着:你也在我心上留了一个洞,难道可以堵上吗?

他抓着林雀的手腕,把他拉进怀里。

林雀有一瞬间吃痛,接着他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章裕年,那目光好像是在说“又要来了吗?再强/奸我一次?”

章裕年看到他的眼神,手上的钳制略微一松,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可很快,他的表情又冷硬起来。

章裕年微扬头颅,信手抄起林雀膝盖将他打横抱起来,迈步向里面走去。

林雀一惊,下意识用手臂勾住章裕年脖颈,又很快放开。

他在章裕年怀中挣扎两下无果,只好皱眉道:“放我下来!”

“别乱动。”章裕年冷漠瞥了他一眼,“摔断了尾椎骨你一样要在我床上趴两个月。”

他顿了顿,语气微凉道:“试一试?”

林雀又气又羞,身体蓦地紧绷起来,也生怕章裕年真的一松手将他摔在地上。

直到进了门章裕年将他轻轻放下地,林雀才意识到章裕年确实只是在骗他,心里又一阵恼火。

门板在章裕年身后“咔哒“合上,林雀突然反应过来章裕年并没有把他带去卧室。

而是带他来到那个已经被他清理一新、看不出原貌的小录音室。

林雀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在房间中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依旧是自己走时留下的那些空荡荡的家具。

他抬起头看向章裕年,眼神中含着防备和疑惑。

章裕年讽刺地勾了一下嘴角,跨步欺身上前。

章裕年身上特有的那种气息扑面而来,混着野性、麝香,和尼古丁。

林雀猛地后退,直至被他逼向墙边,后背贴紧墙面。

灯光下,林雀耳垂上的湛蓝耳钉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他的表情也褪去以前的温顺可人,目光中的恨意鲜明而锐利,不加掩饰地刺向章裕年。

他像一把终于开了刃的刀,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章裕年神色平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林雀往怀里拉了拉,执起他的一只手放在那面墙上。

他从背后环着林雀的腰,贴在他耳边低声问:“摸到了吗?”

林雀全身僵硬。

章裕年的左手正覆在他的左手背上,把他的手掌按在那面墙上。

新打的耳洞还有略微的刺痛感,穿着银钉的耳朵似乎比以前更加敏感,章裕年灼热的气息拂在他的耳垂上,让他脖颈后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强装镇定地问:“摸到什么?”

“这个洞。”

章裕年的手掌用力按着他,双唇蹭着他的耳廓,将他耳上冰凉的耳钉含/进唇舌之间。

林雀耳畔一麻,过电一般的感觉直击颅顶,他忍不住轻叫出声。

“你在这里留了一个洞。”章裕年模糊地说。

林雀被困在他怀里,像只做成标本的蝴蝶,左边翅膀被死死钉在墙上,无处可逃。

他难受极了,只能颤声求饶:“章……章先生……别再……”

而章裕年用身体织成的囚笼纹丝不动,手心滚烫,声音却冰冷。

他用林雀的问题回敬他:“你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堵?”

他在说什么?

他疯了吗?

林雀根本不理解章裕年是什么意思。只是再一次承受他的怒火。

不同于在车里单纯粗暴的泄愤,这回章裕年的动作中似乎带着一点不甘的怨怼。

林雀不会再在这里录歌,心情倒是比以往更放松一些。

而又因有了心理准备,整个过程并不是那么难熬。

唯一只有墙面不再有软包,而坚硬的地板上没再覆着地毯,林雀只觉得疼痛。

他的左手手掌一直被章裕年按在那面墙上。

在两人的移动间,有那么一个瞬间,林雀终于在墙上摸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洞,一个拆掉钉子后就被他忽略的洞。

刺破了墙纸,在指腹下凹出一个浅浅的坑。

林雀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而章裕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更加热烈地向他索取。

在某一个瞬间,林雀好像完全忽略了章裕年。

他用手指机械性地磨娑墙上的洞。

和来过这间屋子的另外两个人一样,林雀也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

他缓慢地思索着。

章裕年特地把他带到这里,强调这个钉子扎得洞是什么意思?

林雀是高中毕业,自然进行过良好的九年义务教育。

在小时候的某堂人际关系认知课上,某则有关于钉子的故事被当成寓言故事放在教材上。

一个人在木板上钉下钉子,又一个一个起掉。

钉子消失了,木板却永远留下了钉子的痕迹。

他想说什么?

像是感受到林雀的走神,他身后的章裕年略微表达了愤怒。

怀中人终于再次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男人埋在林雀颈窝,按着林雀左掌的五指弯曲,从林雀的指缝间扣进他的手心,锁成一个单方面的十指相扣的姿势。

一瞬之间林雀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他在案板前包着云吞,而刚刚到家的章裕年像只温厚的大狗狗一样从身后抱着他撒娇。

不知是需要一个有回应的抱抱,还是像铲屎官吸猫一样,吸吸宠物充个电。

动作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林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以控制地有些抗拒。

章裕年的吻落在他的侧颈。

他开始胡乱吻他,本来游刃有余的动作不知为何变得凌乱,开始不得要领地向他索取。

浮浮沉沉间,借由身体的连接,林雀似乎再一次感受到章裕年的某种模糊的情绪。

也许章裕年也不知道自己想在林雀身上得到什么。

又也许,比起身体上的回应,章裕年更想从他身上得到某种更深层次、更私密、更亲昵的……精神上的回应。

而正因为林雀无法给予他这样的回应,因此章裕年才会一直不断地、永不满足地渴求他的身体。

章裕年喜欢他吗?

喜欢是这样表达的吗?

父母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瞬之间,林雀重新萎靡下来。

他的精神异常清醒,身体却十分疲惫。

林雀微偏过头,装作终于妥协的样子,试探性迎上章裕年的嘴唇。

章裕年一愣,紧接着疯狂地予以他回应,将他的左手从墙边摘下来,翻转手掌,终于如愿以偿的与林雀十指相扣,结成一个状似非常亲密的样子。

这样,他好像非常满足。

林雀被迫升温的身体逐渐冷却,而怀抱依旧滚烫的章裕年毫无察觉。

-

也许是因为昨晚章裕年有所保留,第二天早上林雀醒来时并没有太难受。

章裕年还没有离开。

他侧躺着,随手拨弄了一下林雀的耳垂,语调仍有些危险:“下不为例。”

林雀绷着脸没有说话,表情依旧有些不忿。

章裕年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抱着他,语气略有些无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别再伤害自己。这次就算了,如果你下次还想打什么唇钉、舌钉,甚至——”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林雀胸口扫了一个来回。

接着下结论道:“腿打断。”

林雀被他目光盯得脊背嗖嗖发冷,又面颊烫红,脱口而出道:“变态!”

他挣开章裕年的手臂,在后者的低笑声中取下两边的耳钉,随手扔进床头的小垃圾桶里。

章裕年:“怎么扔了?”

林雀瞥他一眼,语气颇有些嫌弃:“上面都是你的口水。”

章裕年又被他逗笑了。

他紧紧抱着他,轻吻他的耳垂,舌尖故意在那只新扎的耳洞上打转。

“你身上也都是我的口水,要扔到哪去?”

林雀紧抿着嘴唇。

章裕年的手掌暗示性地按上他的小腹。

“里面也是。”

他声音隐有笑意:“幸好你没法生孩子。”

林雀:“变态!”

章裕年低笑出声,凑近他又欲索求一个吻。

林雀平静下来,顺从地被他掌进手心里。

打耳洞的事件如林雀所料,在又一次的强制索取后,被章裕年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冠冕堂皇说什么“受之父母”,不过也只是出于那人对于他的掌控欲罢了。

也许章裕年无所知觉,但他的底线确实向后倒退了一步。

林雀改变了策略。

一味的反抗只会让林雀将主动权交在章裕年手上。

他只能等待这人什么时候才会厌恶了他。

这太被动了。

而且自损一千,伤敌零蛋。

在感受到章裕年那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感情后,林雀感受到某种可以抓住的机会。

他要一点一点探寻章裕年的底线。

章裕年依旧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任意抛弃的玩具吗?

还是一个拿捏在手里,想要的时候随时翻出来把玩的玩具?

亦或是,一个有点特殊的存在?

他想像那枚扎入墙体的钉子一样,钻进章裕年的心里,进去看一看。

然后从里面,把他的心搅得稀巴烂。

-

晚上十一半点。

这是林雀的第二次试探。

作息良好的助理先生已经进入了梦乡,而他枕下的手机又嗡嗡震了起来。

沈旭闭着眼睛按熄提示,轻车熟路地披上衣服来到客厅。

“他还没回来。”章裕年僵硬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能打到他这里,证明林雀八成没有接章裕年的电话。

沈旭内心毫无波动,反正这俩人怎么折腾,最后都是来折腾他。总管大太监就是这么苦。

沈旭来到书房唤醒睡眠状态的电脑,一边对电话道:“稍等。”

章裕年握着手机站在露台上,烟灰缸里有两三只新烟蒂。

十一点半的燕市还没有睡,他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心里是熟悉的、空落落的烦躁感。

几分钟后沈旭的声音重新响起:“林雀的社交软件还在登录状态,ip地址是在他家。”

好孩子不要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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