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间在慢跑

“放不了放不了!”

陈不染鬼哭狼嚎。

他昨晚在苍溟面前的自信全无。

鬼知道为什么早上基础训练要背石块跑圈啊?

季莫初严肃:“不是你自己说要活动筋骨嘛,一直是这么活动的啊。”

“一直?”

石块从包里溢出,陈不染眼角抽搐。

他以前真不是个人。

陈不染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背起石块,负重前行。

季莫初在后头淡定饮茶,掩住嘴角笑意。

骗到了。

“真好啊,”季莫初补充,“这茬。”

好茶?

回头就把你茶都喝了!

陈不染暗暗吐槽。

气喘吁吁,炸毛力气都散了。

“为师的茬找的太妙了。”季莫初在躺椅上靠下,安稳闭上眼,自恋地叹气。

这么小半天下来,腰酸腿疼脚抽抽,头晕眼花躺板板。

陈不染安详闭目躺下,暂时搁置报复。

中午,季莫初安排他挥刀。

美其名曰:“不能忘本。”

陈不染当即原地躺下,美其名曰:“三省吾身,吾还没省。”

师徒俩的对抗赛,僵持不下中,迎来了第三者——戚屿。

戚屿恭敬:“师傅。”

同天生就叛逆,记忆全无也狂的陈不染相反,戚屿格外听话。

季莫初:“跑十圈。”

戚屿:“好。”

季莫初:“蹲马步两小时。”

戚屿:“好。”

……

陈不染烂在地上,不舍得起来。

最多挪挪身体,眼神投向戚屿,看远处蹲着马步的青年,啧啧称奇。

按前几天,陈不染会反省,思考自己的错处。

按现在,逐渐回归本性的少年撑着脑袋,只会发“感叹号”。

“看你师兄认真刻苦的样子,”季莫初坐在陈不染身边,“你领悟到什么?”

陈不染观察戚屿。

艳阳高照,正是晌午,戚屿大汗淋漓,他上半身露出,顶着烈日,目光坚毅,不见退意。

显然他打算坚持到底。

陈不染回头认真道:“我还能休息两小时。”

戚屿真行!

季莫初脸色一沉,连连点头:“不愧是我的徒弟,和当年我回答的一毛一样。”

师徒俩痛快击掌,一起欣赏别人的努力。

下午,陈不染乖乖回休息室,关上门,继续自省。

夜总是悄无声息的变化,白光散去,陈不染抬眼间乌漆麻黑。

“我该回家了。”

休息了大半天的陈不染告别季莫初,与同样修习完的苍溟一道回家。

“我师傅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徒弟,简直不是一个画风。”陈不染和苍溟聊着天,便提及今天见到的人。

苍溟捋一捋发带,笑道:“戚屿和我们不一样。”

“这次兰亭,他也回去。”

陈不染惊呼:“为什么?我记得他不是华都人。”

“他是‘野百合’的四名选手之一。”

“啊,”陈不染欣赏点赞,眼睛亮亮的,“那他很厉害啊,不愧是我师兄。”

苍溟微笑,并不意外:“嗯,我也觉得。”

“他很厉害。”

凉风习习,入夜无声,他们并肩,走过长夜下的路,路上有笑语相伴,如同长夜烟花,绽放天明。

下一次天明很快,至少陈不染浑身疼痛时,天已经亮了。

折腾起快散架的骨头,陈不染和苍溟相约来到归门,苍溟去符箓地盘,陈不染去耍刀地盘。

经历过昨天的惨痛,今天的折磨快了许多。

至少在摆烂求饶方面,陈不染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底气,咔嚓一下就倒地上了。

但是玩归玩,闹归闹,该练还是在练。

陈不染更多的是在放松,循序渐进地拼命。

“你,不休息一下吗?”

“啊?”

戚屿第一次和陈不染说话。

想来是陈不染拼命吓到他,和第一天的废物全然不同,第二第三天的陈不染,基本在练极限。

巧合的是,他每次都能在给自己玩死前停手。

陈不染用手给自己扇风,反复扯衣领透气。

汗水顺着额头流向脖颈,戚屿眼神躲闪,偏头侧目:“你还好吧?”

“我没事。”陈不染摆手笑道。

他懂分寸。

第一天跑步,陈不染就试了试他的体力,推测他能承受的力量。

之后下午时间,他回到休息室,去看书看招式,估算自己的实力。

他的伤势不重,最重要的伤害还是在脑子,在记忆,所以训练加强无碍。

有了这些准备,之后的陈不染才有胆子拼命。

对此,他师傅悲伤地评价:“嘤,脑子找回来了。”

笑盈盈回复完戚屿,陈不染抹了把脸上的喊,大口喝水。

多出来的水从溢出往衣领里滑,戚屿偷偷摸摸移开视线。

季莫初眼前就出现这一幕。

“怪怪的。”季莫初玩味评价。

他先前其实脑补了俩徒弟见面的场景。

画风通常都是“他是我的师傅,你是假的!”“我才是他的徒弟,你才是假的!”这种。

而他本人会沉熟稳重的在中间喊:“你们不要在争了,你们不要再争了。”

“没想到这么和谐,”季莫初失落,“无味啊。”

陈不染看着季莫初苦逼样,偷摸道:“他有病吧。”

“师傅向来如此。”戚屿毫不关心,只想修行。

俩徒弟凑乎一块,就像子女相聚,同学窃语,多半是在蛐蛐长辈,比如师傅、父母还有老师。

有这么一次交流,陈不染对戚屿的印象大变。

从高冷拽拽变为安静俊少年。

要说醒来以后,他见过长得最美的,是只见过一面的凌泉先,最帅的,就是眼前的师兄戚屿。

戚屿五官端正立体,性格同长得一样,端正正经。

在午餐时,陈不染尝试过闲聊,聊最近网络热梗,戚屿通常会放下碗筷,坐姿挺拔,目光锐利盯着他:“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

看着他无辜但吓人的样子,陈不染只能答:“我也不明白,不懂,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是什么。”

“无聊,庸俗至极!”陈不染痛斥。

然后晚上回去讲给无聊且又庸俗的苍溟听。

“有把握吗?”

训练最后一天,路上回家,苍溟问陈不染。

他们的家之间距离算不得远。

所以习惯白天一道出门,晚上一起回家。

陈不染点头:“有,我保证风风光光!”

陈不染乐呵呵地回家,看见了几日未见的父母。

“兰亭”将至,他们该回家了。

陈不染凑上前:“爸妈,你们回来了!”

陈母眉毛弯弯,见到陈不染就流眼泪:“染染,怎么瘦了?”

“我……”总不好说是训练的祸。

陈不染求助陈父。

“这是出去玩,刚回来?”陈父见儿子不知怎么回,连忙抢道。

“染……染和我都去山门了。”苍溟道。

“山门?”陈母皱眉,“染染,你不会还要参加‘牡丹’吧?”

重伤未愈,再次冒险,陈母不敢想象。

她抓住陈不染的双手,担忧溢于言表。

“我们家总要派一个人去。”陈不染解释。

“我不管,”陈母反对,“反正染染,你不许去。”

“而且,明天‘兰亭’开幕,我提交的名单不是你,你不能参加。”陈母的手抓得紧几分。

陈不染没料到这处,下意识找苍溟帮忙。

苍溟忙道:“但是染染的名字早在一个月前就登记在册了,可以参加。”

由于“兰亭”的“野百合”赛事特殊,所以提前招募,连带着其他项目也可以提前报名单。

陈不染的名字,早在一个月前就定好,哪怕临时变动,陈不染仍然有机会上台。

此时被苍溟戳穿,陈母神色紧张,板着脸不语。

“我想去。”陈不染低声请求。

他的语气中稍带倔犟。

陈不染想要维持现状,不希望他的人生轨迹因为一次意外而发生偏离。

那份报告终究还是伤到他了。

他这些天在师傅那拼命训练,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他失忆后,最想证明的就是他还是他,没有变。

所以他努力复健,尽力将一切恢复到最佳状态。

“你应该明白,你受伤了!”陈母不松口。

她犹记一个月前,陈不染落水昏迷前,就是参加了宗门之间的交流赛。

现如今,华都的交流会显现,陈母只感觉浑身发冷,她害怕惨剧再临。

她是一个母亲,她想孩子平安。

陈母两眼通红,撑起单薄身躯,看向她的孩子。

“我知道,”陈不染叹气,垂眸难笑,“妈。”

陈不染何尝不知,这对母亲是残忍。

“可是妈,我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我只剩下记忆没恢复,去熟悉的地方,做熟悉的事,有利于我的病情,这是医生说的啊。”陈不染坚定不移。

他面对这这个一心为他的女人,展露决心。

母亲无法赞同,舍不得责怪,背过身。

陈父环抱着妻子,低语几句。

奇迹般,陈母塌下肩膀,胸膛剧烈起伏,最终点头。

陈母离开,只落下一句:“随便你吧。”

陈父环着妻子,安慰几句,乘其不备给陈不染递眼色。

快谢谢你妈。

陈不染哑声:“谢谢妈。”

陈母自顾自离开,默许了。

“妈……她没事吧……”陈不染忧心。

苍溟搭上陈不染的肩,细语劝慰:“她总要知道,给她点时间。”

“嗯。”

时间的作用,就是抚平伤痛痕迹。

陈不染送别苍溟。

转身回家,进门时,他一阵恍惚。

父母离开几日,他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他的家,居然比葬刀阁陌生。

陈不染头一次正视这点。

对以前的陈不染而言,这里重要吗?

他抬头,看浓重夜色下的归处,迟疑片刻,方才踏入。

陈不染:[心碎][红心][心碎][红心][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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